我坐在了客車上,而白狐坐在我身邊,我們兩個像是周圍隨處可見的情侶一樣,誰也不會注意。可是如果有人仔細聽一下我們談話的內容,肯定會嚇一跳。
我對白狐說:“姐姐死了,妹妹活了。這樣一命換一命,有什麼意義?我有點不能理解何幾。”
白狐笑了笑:“我聽她說,當初是她提議來山家樂的,也是她慫恿何凡去山廟裡面玩。所以她一直覺得,妹妹被害死了,她要負很大的責任。”
我點了點頭:“怪不得她像是瘋了一樣,要想辦法把人救活。”
白狐又說:“結果到頭來功虧一簣,親人沒了,朋友也沒了。那時候她已經萬念俱灰了。到後來自殺救人,也就順理成章了。”
我嘆了口氣,低聲說:“做人真可憐,總是要經歷這麼多悲傷的事。”
白狐笑着摸了摸我的頭髮:“有悲傷的事,也有開心的事,做人還是挺好的。”
我笑了笑:“是啊,既然做人這麼好,你趕快變成活人吧。”
白狐輕輕地摁了一聲:“很快了,幾乎馬上就要到了。”
我們坐了客車,又換了火車,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了。
我很疲憊,白狐也好不到哪去。畢竟這幾天他不分晝夜的守在我身邊。有時候豔陽高照,他完全是靠着強大的魂魄力量撐過來的。
等我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着他日益蒼白的臉,心中有些歉意,也有些暖意。
於是我伸出胳膊抱了抱他:“你快回去吧,好好歇一歇。”
白狐卻低下頭來,尋找我的嘴脣。
這一次我沒有再抗拒,而是仰起頭來,微張着嘴,輕輕地咬住了他。
送走了白狐之後,我倚着小區門口的大樹,微微喘息了好一會。直到臉上的紅暈褪去,才拖着箱子,疲憊的向家裡面走去了。
我打開家門,長嘆了一聲:“累死我了。”就倒在了沙發上。
我媽從廚房裡面走出來問我:“你在電話裡面說,何凡出事了,到底怎麼回事?”
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把謊話編好了,於是鎮定的對我媽說:“遇上雪崩了,何凡被埋在裡面了,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我媽嘆了口氣:“那麼好的孩子,年輕輕的。哎,真是可憐。”
我媽喜歡何家姐妹,但是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同情了一會也就算了。然後她坐在我對面,笑着問我:“你自己的事,怎麼樣了?”
我笑着說:“媽,你現在的表情像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一樣。”
她伸手打了我一下:“別打岔,你和那個小夥子怎麼樣了?”
我打了個哈欠:“你是說萬足啊?”
我媽點了點頭:“對啊。那個叫萬足的小夥子,不是要撮合你們倆嗎?”
我搖了搖頭:“不行啊,我表現太差,人家沒看上我。”
我媽失望的說:“我就知道。”
我無聲的笑了,心想:“你對我這麼沒自信啊?”
然後我媽走過來,把我拽起來說:“靠相貌你是不行了。這樣吧,我教你炒兩個菜,將來相親的時候也能給你加幾分。”
我被她拖着向廚房走,一路上大呼小叫:“你想讓我幹活,還用這種藉口。我靠臉吃飯就夠了。”
我媽堅決不同意:“要是靠臉就夠的話,萬足早跟着你回家了。”
我又說:“誰說女生就一定要圍着廚房轉了?我是新時代的女……”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媽就把一頭蒜塞在我手裡:“相親的時候能給自己加分就行了。結了婚之後,做不做飯,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心不在焉的剝着那頭蒜,無奈的嘆氣。
寒假的日子過得很快,這中間我又見了何凡一面。看得出來,自從何幾死了之後,她成熟了很多。
轉眼之間,開學的日子到了。按照我們學校的規定,開學幾周之後,就要進入實習期了。換句話說,我們呆在學校的日子不多了。
我離開家,回到學校,又見到了熟悉的舍友。
現在大家都無心上課了,整天爲慶祝離校做準備,今天去聚一下餐,明天去聚一下餐。生活過的很腐敗。
有一天晚上,我們幾個人很晚纔回到學校。走進宿舍大門的時候,我看到原來的宿管阿姨不見了。換成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我問新來的宿管:“阿姨,原來的老宿管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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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管像是很畏懼這個話題一樣,搖了搖頭,然後擺手讓我們趕快走。
我嘀咕了一聲:“這是怎麼了?”
方齡在我身邊說:“如意,你還不知道呢?”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知道什麼?”
方齡神神秘秘的說:“宿管阿姨死了。”
我嚇了一跳:“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方齡低聲說:“排骨有個老鄉,她也是咱們這棟樓的。過年的時候在飯店打工沒有回家。每天晚上都回宿舍睡覺。宿管過年也是不回家的。”
我點了點頭:“然後呢?”
方齡接着說:“大年初一,晚上這老鄉下班了,然後回宿舍,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腦袋忽然被人踢了一下。”
我忍不住說:“腦袋怎麼可能被踢到?對方是連跆拳道的嗎?”
方齡繼續說:“對方不是練跆拳道的,只不過,身體比較高罷了。”
她指了指宿舍樓的大門:“看到那根橫樑了嗎?”
我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了:“你該不會是想說……”
方齡使勁點了點頭:“沒錯,宿管阿姨就把自己掛在上面了。那個老鄉糊里糊塗的走進來,被懸着的兩隻腳踢到了腦袋。然後一擡頭,啊……”
方齡模仿了一聲尖叫,把我們幾個都嚇得面色蒼白。
葉菲抓着她的胳膊說:“一個寒假沒有見,你講鬼故事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方齡苦笑了一聲:“不是我講的厲害,是這件事太嚇人啊。你想想,大年初一,看見有人吊死在房樑上,這多嚇人?”
我小聲問:“宿管好好地,爲什麼上吊啊?”
方齡搖了搖頭:“這個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