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受了輕傷,四肢都有不少挫傷,一些地方還被砸的淤青。其實他的狀態並不是特別糟糕,巴爾岑在白天看到了他和他的人都是一樣的邋遢,軍裝碎裂嚴重,甚至表面上一股要犧牲了的感覺。
不由他廢話,巴爾岑直接命令亞歷山大和他僥倖倖存的夥計全部提前回去!
得知這傷兵隊伍裡還有那個亞歷山大,這個傳奇的人物令人好奇。楊明志把他領到村委辦公室,耶夫洛夫和耶蓮京娜立刻就趕回來了。
三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他究竟是如何以區區二百人還幾乎是民兵,在裝備情況糟糕的情況下,愣是打退了德軍一個步兵營的進攻。
楊明志這邊忙活,楊桃在醫院也是非常緊張。
她一直拉着娜塔莎的手一起到了醫院。因爲這是部隊的英雄,她受傷了必須得到很好的照顧。所以娜塔莎的病房是一個獨立單間,木門關上,室內溫暖無比。
娜塔莎由楊桃親自照顧,現在這房間內還有幾個女護士(不是德國人)。確定木門已經鎖上,楊桃可以安心的開始檢查。
幾天以來,娜塔莎的棉衣從未解開。現在的室內溫度因爲爐子的原因相當舒適,她坐在病牀上,緩緩伸開雙臂,任由自己的姐妹爲自己寬衣。
說實話,楊桃還真的嫉妒這個白俄女孩,因爲她的胸口真是有兩座不小的山。女人嘛,總會在乎男人對自己的感受。楊桃也不得不多想,尤其是丈夫在臥榻之上迷迷糊糊的調侃,“你那地方太小了,以後餓着孩子怎麼辦。”
楊桃還是保持鎮定的將娜塔莎的衣物一層層的褪下,因爲室內都是女人,娜塔莎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直到最後的內衣被拿開。
醫療檢查的器具非常齊全,楊桃也戴上了聽診器。她從拉斯柳京那裡學的外科醫術,這身體檢查這一項也努力學了一番,甚至還有一些人體解剖學。
“妹妹,你保持靜止,我要聽聽你的內臟有沒有異常噪音。”說罷,楊桃就上手了。
也正是因爲這丫頭那胸口的兩座小山,楊桃只能繞道她的背後,將聽診器貼在背部皮膚。屋子裡安靜極了,楊桃精心感受着。她令娜塔莎舒緩的呼吸,以便確定她的肺臟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結果很顯然,楊桃緩緩一開聽診器,說道:“娜塔莎,你確實有內傷。我在內呼吸的時候,聽到了明顯的雜音。”
“那怎麼辦!我一點也不想受傷。”她說話時有些激動,這又刺激了身體。
“哎呀,你不要激動。你只要安心的養病就可以了。”楊桃攙扶着她,聲稱身體檢查還要繼續一下。
楊桃已經不是和她第一次親密的肌膚接觸了,之前在鐵匠村,每次洗澡都是兩人一起的。楊桃也有着自己的優勢,毛髮更加細膩,皮膚潤滑。不像這位白俄女孩,身上的毫毛顯得有些多了。尤其是她經歷了劇烈的運動,又沒有換衣服的機會。楊桃敏銳的鼻子能覺察到娜塔莎身上有一些異味兒。
一番檢查,楊桃可以確定,娜塔莎除了肺部可能有點淤血,和部分肌肉拉傷外,其他部位一切正常。
之後女孩換上全新的衣服,再套上一件布拉吉,也就是連衣裙,看起來也是清新亮麗。
“你就在這裡休息吧,等一會兒給你擦擦身子,再給你帶來些吃的,之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等到明天了再把你弟弟喊過來。”
照顧傷員,楊桃在抗聯的時候就學到了很多。再說她也是個細心的女孩,現在有了新的身份,又開始學習系統的現代外科醫學,楊桃給自己定下來一個目標。既然丈夫的口吻從來不變,戰爭會在幾年內結束,包括中國也會煥然一新,那麼在新時代,自己就作爲一名女醫生也不失爲好的選擇。
娜塔莎不宜劇烈運動,楊桃要求她未來幾天內儘量的平躺。
很快,護士端來幾盆熱水,楊桃親自拿起麻布,笑嘻嘻的說:“我們妹妹,咱們洗澡咯~”
……
楊桃的工作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照顧娜塔莎一人,戳子裡面拔將軍,在這片沼澤地,她也算是醫術很好的醫生了。
被送回來的傷員,有一些人的情況比較糟糕。他們其實還算是幸運的,只是四肢中了槍上或者破片。其中軀幹中彈的傷員,已經無可奈何的在糟糕戰後環境下,接二連三的死於身體虛弱和寒冷。
能活下來的人,要麼傷的不重,要麼意志力強大,同時運氣也佔很大份額。子彈並未擊中四肢的大動脈,但子彈還是留在體內。因爲在當時的條件下,不可能進行外科手術。
成也寒冷,敗也寒冷。這段日子,白俄南部的白天最高氣溫也在零度以下,夜間最低氣溫在零下十五度徘徊。若不是這裡畢竟靠近黑海,同樣的緯度,中國的東北能達到零下三十度。
低溫凍死了很多傷員,也讓輕傷員不至於傷口因爲細菌繁殖而化膿。子彈還留在體內,距離戰鬥結束區區三天,外科手術立刻開始進行。
漢格爾伯格和他的女孩們立刻準備好全套設備,他再次告誡了一番自己人。“你們必須牢記住醫生救死扶傷的職責。在手術檯上,沒有俄國人和德國人的區別,有的只有病人。我們必須保證我們的病人平安下手術檯。”
這番話也打消了不少女孩最後的一絲顧忌,只要信守作爲醫生的職業道德,這些蘇聯人也不會多說些什麼。讓自己變得有用,這是在敵營生存的不二法門。
就在醫院裡其他人的注視下,這些德國人做好了手術準備。
閒言碎語是不可能杜絕的,黑土村的女護士不少就是當地的村民,也有一些外來的年輕女人,甚至還有一名女共青團員。她們對於德國人充滿了仇恨,眼前就是一些德國人。她們被告之,配合這些變節到蘇聯陣營的德國軍醫。
如果這些人是站在蘇聯這一邊,那真的無話可說。人不能和自己的階級同志爲敵。不過着一切都得在他們完成好這次救援任務,纔可能被醫院的大家認可,這一點漢格爾伯格完全清楚。
吃過了中午飯,手術很快就要展開。
身體內有彈片的傷員有十一人,傷口也主要在腿部和屁股。也正是因爲這裡的肌肉組織多血管略少,他們才得以倖存到現在。
手術預計兩臺同時進行,漢格爾伯格對自己的女孩很有信心。這些接受過系統的醫學教育的人,她們實際已經具備獨立做手術的能力。從傷員身體裡取出彈片,諸如格蕾塔這樣的女孩,她實實在在做過很多次。
俄國人的身體結構和德國人並無不同,在醫學上,漢格爾伯格根本不認同元首和戈貝爾的那套理論,以及德國一幫御用人類學家的奇談怪論。
既然人體結構是一樣的,又何談優等和劣等之分呢?更糟糕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支隱藏着沼澤中的蘇聯軍隊,這幾個月來一系列的戰鬥勝利,以區區半個師的實力,擊潰了多個德國師。其戰略戰術的制定,幾乎都來自一名中國人。可笑的是,元首的那本書,把中國人描繪的還不如斯拉夫人。
手術檯之上,漢格爾伯格親自主刀一臺,另一臺由格蕾塔主刀。其他的傷員在後面排隊。
手術室在隔離的房間,以爲疲憊,很多傷員在休息,他們只想早一點擺脫病痛,此番並沒有注意到,給自己治傷的居然是德國人。
或許是因爲這些女孩都穿着蘇聯護士的服裝,只要認真做事就沒有異常。
在手術室之外,這些傷員非常幸運的只是一般的皮肉傷。有些人是被彈片打穿的肢體,這些彈片進口小,出口大。在拆開了一些人臨時包紮起來的傷口,就見到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是流行全威力彈的時代,諸如毛瑟k98的步槍,有很大機率能做到一槍打斷一條胳膊。醫療水平落後的時代,對於這樣的傷兵他們難以保證肢體不壞死,即使有青黴素這樣靈丹妙藥在面臨巨大傷口下,有時候也無能爲力。
一些人的狀況不好,負責黑土村醫院的院長立刻被彙報,德國女孩的意思正是“恐怕有些人要截肢處理了”。
院長不可能立刻聽信這些德國人的話,他決定立刻親自去看一下。
事實證明這些人的話是付責任的,例如一名士兵,他被打了左腿關節,整條腿目前就是藕斷絲連的狀態。爲了他的生命,真的只能無可奈何的截肢了。
院長無可奈何的告知這名士兵,當然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的遭遇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你們把我的腿鋸斷吧。我知道,如果你們不這麼做,我恐怕會很快死去。”
院長點點頭:“行。看來你有自知之明,鮎魚村來的技術高超的醫生很忙,要不我去拜託一下貝茜卡,來爲你做手術。”
那個女孩,貝茜卡,廣大士兵多少都聽說過。那是副師長的妻子,一樣是狙擊英雄,可喜的是,其醫術也非常不錯。如果能被她親自治療,也是幸事。
另一方面,楊桃一直陪着娜塔莎,知道這姑娘睡着。楊桃沒有更多的事了,除非有新的命令。
現在,一名護士輕輕了敲了敲門。
楊桃緩緩打開門,噓了一聲。“不要製造噪音,她睡着了。”說罷,門又緩緩關上。“說吧,有什麼新的任務嗎?”
“是一份委託。院長希望有一位醫術高超的人,去做截肢手術。”
“哦?現在非常缺乏人手嗎?”
護士點了點頭,悄悄的把臉貼在楊桃耳邊小聲說:“我們這邊的醫療水平很糟糕,而那些德國人現在非常忙。院長自己也沒有做高強度外科手術的能力,現在依靠的只有你了。”
頓時,一股責任感浮上心頭。楊桃立刻做出決定,“好吧,我跟你走。咱們趕緊展開手術,不要讓我們的傷員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