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5.背叛是我們的傳統，冷血是我們的美德【1560】
（爲‘虎門煙’兄弟加更【5/5】）
染血的面具被劍刃劃破又在呼嘯中飛落於地面，劍刃的碰撞帶起短促又激烈的輕響，那是搏命與死亡到來的致命節奏。
黎明的陽光在上升，紅色的光點散發出光熱宣告黑夜之母的退場。
她略帶遺憾的取走了自己的祝福，讓那些只能在黑夜中活動的生靈落入了虛弱的窠臼，而灼熱的光化作火焰，開始引燃那些不屬於白日也不被光明青睞的造物。
阿瑟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哪怕穿着盔甲足以抵擋陽光，但源於吸血鬼傳統中對於光熱的抗拒與牴觸，讓他在這清晨時的每一次揮劍的力道都會下降。
而反觀自己對面的馬克西姆雖然已經傷痕累累，但他並沒有被積累的痛苦擊垮，反而因爲對手的虛弱而開始鼓動力量，將戰勢推入反擊的高潮。
“噗”
兩人手中同一架勢的迅捷劍幾乎在同時刺穿雙方已千瘡百孔的護甲，馬克西姆被迫後退了一步捂住了胸口溢出的鮮血。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但對面的吸血鬼比他更慘。
不只是因爲陽光透過護甲裂隙灼燒皮膚，還因爲被淬毒之刃擊中太多次而積累的靈能之毒終於達到了某個界限，在陽光的削弱下使吸血鬼再也抵抗不能。
他踉踉蹌蹌的後退，不斷的從口中噴出已成黑色的鮮血。
阿瑟感覺到黑夜的力量正在抽離，源於失敗的陰影已經隨着馬克西姆提劍上前而越發濃重，那陰影籠罩着他！
讓他無處可去，讓他眼神中都燃起驚慌。
不！
不該是這樣的！
自己已經被傑德大人賦予了真正的力量！
眼前這個怪物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類，他憑什麼能比自己更強？
這不公平！
“我出賣了一切才換來了這些！你憑什麼？”
阿瑟吼叫着。
他瘋狂又虛弱的揮舞着手中的迅捷劍，精神和生理雙重破防讓他大喊大叫到：
“我爲他出生入死了那麼多次才換回了他的重視與青睞，我甚至爲此獻祭了你，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你應該死了！馬克！
伱已經死了，對吧？現在出現於我面前的只是個不願意死去的幽靈！
所以我纔打不過你。
我不可能打過你，因爲你已經死了又怎麼能再死一次？
你這怪物！
下地獄去吧！”
吸血鬼用最後的力氣撐起已經在陽光下散發出道道青煙的軀體朝着馬克西姆撲過來，結果被後者一個靈巧的幽暗步伐閃過，名爲野心與夢想的迅捷劍揮起打落對方的武器，又向前補上一腳讓他狼狽的摔倒在地。
“我！不是怪物！”
馬克西姆臉上的面甲已被劃開。
那一道傷痕劃過他的臉與鼻樑，讓鮮血覆蓋着他異於常人的慘白皮膚。
但他眼中燃燒着一團火。
他欺身上前，騎在了自己曾經兄弟的腰間，手中的利刃抵住了他的心臟，他怒吼道：
“你！你纔是怪物！我以前還會爲此自卑，和你們不一樣讓我感覺我天生下賤，但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和你們不一樣纔是我的獨特之處，若真與你們一樣反而讓我感覺到噁心！
你！
阿瑟，你和那些嘲笑我的人一樣！
從他人的不幸中汲取支撐自己在苦難生活中堅持下去的卑微快樂，並沉浸在這可恥慾望中不可自拔
你們
你們！
纔是真正的怪物！”
“噗”
利刃下壓，沉重若千鈞之力。
在翠綠與猩紅的光芒沾染中刺穿阿瑟的護甲，切開心臟插入後背的大地，讓吸血鬼的掙扎在這一刻猛烈抽搐，隨後便失去了所有力量讓那血肉模糊的手砸落在地。
“呼，呼”
受傷嚴重但成功拼掉了一個吸血鬼的馬克西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在這一刻他感覺支撐自己戰鬥的所有力量都在流失，但反過來說，空虛的身體裡似乎又有新的力量在源源不斷的涌出來。
他跨越了那個界限！
那個普通人與超凡領域之間的界限，讓隱藏的潛能終於得以釋放，爲他塑造出離開“平凡”的階梯。
馬克西姆踉蹌着起身拔出了武器，捂住胸口後退了幾步。
他顫顫巍巍的從靈能包裡拿出一卷紗布和藥物，但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已經“死”去的阿瑟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散發着青煙的軀體艱難起身中，他眼中的猩紅越發殘暴與嗜血。
“蠢貨！”
他呵斥道：
“我乃吸血鬼！我乃不死之裔！我乃啜飲鮮血而永生之物！你贏了，但你會死！”
馬克西姆根本就不理他。
他就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脫下護甲拉開紗布。
這傲慢的態度激怒了在陽光下無比醜陋的阿瑟，讓他踉蹌上前，正欲汲血重生，但下一瞬.
“噗”
猩紅之爪從背後輕而易舉的刺穿了他的心口，讓他呆滯在原地。
低下頭就看到五根尖銳如短劍卻又點綴着神秘靈能花紋的猩紅利爪在胸前活動着，隨着它的合攏，自己那正在癒合的午夜之心也被扣在手心。
“作爲一個將死之人，你真的很不合格，阿瑟，古老族裔的體面都被你丟盡了！”
翠絲夫人帶着不悅的低沉聲音從背後響起。
“不，不要.求你！我付出了一切.求你”
阿瑟哀求着。
但翠絲夫人可不會因爲一點點哀求就手下留情，在她充滿了神秘的過往人生中，仁慈對她而言是一種奢侈品，自然不會如此慷慨的賦予一個毫無價值的想要把她作爲囚徒的可悲生命。
她活了太久太久。
善良這種東西早已隨風而逝了。
隨着利爪毫不留情的回收，阿瑟胸口裂開窟窿的身體無力的跪倒，最終死死盯着馬克西姆然後砸落在地，在陽光下化作一尊褪色的石像。
翠絲夫人看着手中石化成鮮血精華的心臟，她站在陽光之下但有陰影盤踞於周身讓她不會受到陽光的進一步傷害。
哪怕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但身爲黃金階的大佬，必要的護身手段翠絲還是有的。
她是真的菜。
但，也沒有其他人想的那麼菜。
她上前走到艱難的給自己扎繃帶的馬克西姆身前，將手中那鮮血精華遞給了他，她讚賞道：
“特蘭西亞已經很久沒有普通人以一己之力殺死吸血鬼的精彩故事，但你完成了一場相當不錯的友誼告別。
看來我的小墨菲撿到寶了。
拿着吧。
這是你應得的。”
“謝謝您，夫人。”
馬克西姆沒有拒絕這份饋贈，翠絲夫人上下打量着他，說：
“完成黑鐵試煉後需要等待一點時間才能感受到自身潛力不受約束的解放，別那麼着急的體悟新的力量。
尤其是你現在這個情況。
我建議你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找點靈能活躍的區域在其中冥想，這能讓你的靈能感知和操縱提升，讓你更好的把握住墓穴劍衛劍術中屬於靈能使用的那一部分技巧。
你本身的靈能天賦不算優秀，甚至連中庸都談不上。
但沒關係。
在小墨菲爲你完成初擁後，午夜的賜福自會爲你補齊短板。”
說完，翠絲夫人一邊走向自己的馬車，一邊擺着手打着哈欠，對馬克西姆說：
“多看看陽光吧，這將是你這一生最後幾次能如此自由的欣賞黎明。
從今往後，你將步入黑夜； 自那時起，你將踏足永恆。”
翠絲帶着詩意的提醒讓馬克西姆擡起頭，看向天邊初升的朝陽，他能感覺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帶來溫暖，就像是給勝利者的祝福與慶賀。
但幾秒之後，馬克西姆就閉上了眼睛。
他拒絕了陽光的呼喚與挽留，又最後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褪色石像。
阿瑟還維持在死前的姿態，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忠誠是無上恩賜。”
馬克西姆咳嗽着，低聲說：
“可惜你的熱血撒錯了地方，安息吧，我的兄弟，我知道你也只是卑微的想要活，我從來沒怪過你.
這不是私人恩怨。”
——
卡德曼城的天空也被光芒一點一點的填滿。
來自大焚燒對於星界陰影的驅逐讓籠罩在外城廢墟之上的黑色煙絮也已淺淡無比，光芒能透過來只是不如外界那麼炙熱，而一個真正的吸血鬼是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外出的。
但現在，大小姐和傑德正在這被光芒滲透的天穹進行着最後的戰鬥。
總體而言，大小姐處於劣勢。
好吧。
她被揍得很慘。
傑德本身就是白銀階位的強者，比開始了白銀試煉但尚未完成的大小姐高出整整一階。
他雖然飲下了白晝藥劑但那劑量並不多，而且作爲手持白晝藥劑的混蛋，他手裡也有對應的解藥，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在血鷲迴廊中遭受的鮮血精華的缺失。
這是真正要命的問題，非要說的話，大概是讓他的人物模板從精英落到了稀有，那是本源層次的衰弱。
但即便如此，傑德依然要比大小姐強得多。
菲米斯能堅持到現在純粹是因爲她是高貴的法爺，而對面是個戰屌劍士，依靠艱難的放風箏和對距離的敏銳把控，才讓傑德的致命劍鋒沒有能刺穿她的心臟。
但也僅此而已了。
想要反擊？
抱歉，在以物法雙修聞名於吸血鬼社會中的墓穴劍衛面前，那是不可能的。
“小賤人！你給我停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傑德怒吼着。
一團火焰在他心中升騰焚燒。
他明明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但命運並不眷顧反而反手給了他狠狠一耳光告訴他，你的計劃屁都不是，這個世界有自己的想法。
這種謀算從一開始就破產的落差感甚至要比失敗本身更讓傑德怒火中燒。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
軟弱的隊友和愚蠢的僕從不要也罷！
反正慾望碎片已在手中，現在只要幹掉菲米斯，他一樣可以獲得繼承權！
面對傑德的辱罵和挑釁，大小姐充耳不聞，她只是在身後不斷甩出的能量鋒刃中艱難躲避同時用更快的速度飛向這佈滿灰燼之地的深處。
這纔不是逃跑！
勇敢而古老的血統從不會逃跑！
被囂張的敵人壓着打的大小姐在心裡如此告訴自己，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沒錯！
這一切都是墨菲的計劃的一部分。
“嗯？”
此時在下方的灰燼之地，騎着紅色戰馬溜溜達達的穿越過死寂廢墟的老騎士菲諾克擡起頭，他眼中看到了一小一老兩個吸血鬼正如捉迷藏一樣從城市上空劃過。
這讓老騎士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身後馬鞍下方懸掛的兩個白銀吸血鬼的石化頭顱，他有心再給自己獵獲一件值得紀念的戰利品。
雖然已是黃金階的強者，但這裡可是卡德曼城！這裡是吸血鬼七大氏族之一的血鷲的老巢，在這裡獵殺的吸血鬼當然要比在其他地方幹掉的更有紀念意義。
老菲諾克這一刻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兩百多歲的天才，於是他從馬兜裡取出一枚黑色的橡木種握在手中單臂打直朝向天空。
“自然之力歸於我手！疾風之刃聽我召喚！阿瓦隆啊，您的偉力將盡顯於此！”
他低聲說了句。
下一瞬橡木種的靈能術式被激發。
在飛快破殼生長的黑色藤蔓便沿着老騎士的拳頭兩側不斷延長，在眨眼間形成一把黑色蒼翠戰弓，那弓臂之上還纏繞着綠色的枝條與不斷開花又凋謝的各色花朵。
菲諾克的右手扣住弓弦，在拉滿弓的瞬間，一支完全由自然靈能匯聚而成的翠綠獵矢出現於指尖。
身爲舊教頂級戰力之一的白騎士長，弓馬嫺熟只是他的基本功。
“以我神的名義，墜落吧！”
隨着老騎士念出神名，翠綠獵矢的頂端飛快的纏繞上一層若有若無的迷霧又在短暫的瞄準之後鬆開手指。
“嗖”
靈能獵矢以遠超普通箭矢的速度竄入高空，朝着大小姐的面目直刺而來讓菲米斯瞪大眼睛一個經典的“落葉飄”飛行技法在間不容髮間躲開了這致命之物。
但緊緊跟在她身後的傑德就沒這麼好運了。
他體會到如針刺的威脅時，獵矢已抵達眼前逼得傑德只能揮劍向前試圖劈開它，然而在他揮劍的瞬間，地面的老騎士帶着微妙的笑容輕輕打了個響指。
“唰”
原本只有一根的翠綠獵矢在瞬間化作7根一模一樣的靈能之箭佈滿了傑德的視野，又在驟然二次疾風加速中將他整個身體在瞬間洞穿。
就像是血包碎裂，猩紅亂舞。
快到白銀階的吸血鬼連反應都做不到。
這不是一般的靈能法術
這種破壞力！
這是見鬼的神術！
“啊！！！”
痛苦的悲鳴響徹廢墟之上，在大小姐驚魂未定的注視中，大半個翅膀都被撕裂的傑德打着旋在鮮血潑灑中如折翼的鳥兒一樣墜入了下方的陰沉廢墟。
“砰”
他的身體砸在地上濺起狼狽的灰燼。
但老菲諾克要他的頭，所以那一箭並未有附着真正的神力，只是貫穿的嚴重傷勢對於上位吸血鬼而言並不致命。
雖然無法飛行但他依然能站起身，但隨後他就聽到了背後傳來的腳步聲。
狼狽無比的傑德大人猛地回頭，便看到提着慾望族裔之刃，披着披風的墨菲邁着優雅的步伐悄然從陰影中走出。
他那俊美的臉上帶着一貫以來的優雅與得體。
然而，這笑容在此時的傑德眼中卻顯得如此的邪惡與瘋狂。
“你！你居然和獵巫人合作坑害同胞！”
傑德抓住胸口扎着的翠綠獵矢，使勁將它拔出，在靈能消散中族長親衛吼叫道：
“墨菲！你這可恥的叛徒！”
“對啊，我是和獵巫人合作了，我是打算把你們這羣莫名其妙闖入我遊戲裡的蠢貨統統埋掉。以吸血鬼的習俗而言，我也確實是個叛徒。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這麼做了。
不得不說，作爲剷除異己的尖刀時，獵巫人真的很好用。”
墨菲的手指握住了劍柄，在慾望族裔之刃緩緩出鞘的聲音中，他對眼前的傑德露出一個更優雅得體的笑容，說：
“怎麼？你不服氣？要不這樣，我送你去黑夜之母那，你走流程投訴我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