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534.當憎恨之物已煙消雲散
幽暗山谷的地形確實如阿黛爾所說那般巧奪天工。
尤其是在石榴姐跟着NPC走過連續三段吊橋後，她就意識到了想要強攻這個區域根本就做不到！這裡的道路太狹窄了，地面部隊根本無法大規模通過，而且半精靈們很狡猾的給必經之路都留下了一些靈能陷阱。
小葦名可以肯定那些陷阱只要啓動就能炸塌這唯一一條進退的道路，在危急時刻這些半精靈甚至不需要啓動陷阱，只需要弄壞吊橋就足以讓連續三道數百米高的懸崖成爲所有進攻者的噩夢。
想要大規模進入這裡的唯一方式是走天空或者地下。
比如阿黛爾夫人二十五年前被迫離開這裡時的場景，驅使大批狗頭人從地下挖隧道直接挖進幽影山谷，又或者出動足夠多的飛行兵直接殺進山谷據點。
從這一點來說，幽影山谷的防禦遠遠算不上無敵，但問題在於這座山谷並沒有什麼珍稀資源或者重要目標。
除了地形之外，攻擊它的難度和它的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尤其是對於要從特蘭西亞衝入大陸的豺狼人來說，這鬼地方是真正的雞肋，它們不可能花費人力進攻這裡然後把這裡變成崗哨，這裡距離特蘭西亞太遠了。
但反過來說，如果特蘭西亞人要在附近阻攔豺狼人，那麼這個山谷的地形就非常完美了。
居住於此的半精靈們也很懂這個道理，他們並沒有因爲黑災將至就驚慌失措，一路走來，阿黛爾能發現山谷衛兵被訓練的相當不錯，雖然缺少優秀的護具，但這些警惕的傢伙手中的戰弓和長矛也絕非凡物。
尤其是在進入山谷外圍時，連在偵查方面最遲鈍的露米娜都發現了半精靈們正在準備應對戰爭的物資。
他們將大捆大捆的箭矢放入各個崗哨，其中不乏一些影精靈幫助製作的靈能箭，還有類似於火油和靈能石一樣的玩意被運輸出來。
在外圍的一處用木梯和吊橋連接的空曠山崖上，還有剛剛結束近戰訓練的新兵們正在那裡練習着黑夜中的射擊，幾名面帶煞氣的老精靈在訓練他們。
用一個“武德充沛”來形容這個山谷並不誇張。
最少在石榴姐看來，這裡的防禦體系和力量並不如她們之前想象的那麼拉胯。
其實想想也是，幽影山谷畢竟是一羣從精靈城市中逃出的角鬥士們建立的家園，他們並不缺乏力量，在荒蕪山這個並不友善的區域中生活多年也讓他們積累了生存的智慧。
他們從不主動挑釁外部的敵人，但一旦有壞傢伙打算給他們點“壓力”，這些毫無傳說中精靈慵懶優雅天性的半精靈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看！好多墓碑！”
在踏入幽影山谷的核心區域時，小葦名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喊了一聲。
石榴和露米娜扭頭一看。
好傢伙！
在一處凸起的山崖邊，密密麻麻的墓碑形成了一個墓園，粗略去數那裡最少有三百多塊石碑，對壽命很長但繁育艱難的精靈們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可怕的數目了。
“那是我們的英雄墓地。”
在前方帶路的一名半精靈遊俠語氣平靜的解釋道：
“只有爲山谷而死的族人才有資格留下墓碑，懦夫們在這裡只有暴屍荒野這一個下場。”
“哇，你們的傳統和好勇鬥狠的特蘭西亞人真的很般配。”
露米娜評價說：
“我覺得你們這些武德充沛的半精靈在那裡一定能生活的很好。”
“但我們已經有自己的家了，我們沒興趣去其他地方。”
那精靈遊俠皺着眉頭看着露米娜手腕上的運算寶珠，他能分辨出露米娜說出的奇怪的無法理解語言是通過這東西轉換成了精靈語。
這些跟着阿黛爾回來的吸血鬼還真是奇怪.
石榴姐站在前往精靈村落的路口，她扭頭看了看，眼前這片谷地被分成了好幾個區域，人數還挺多但遠遠算不上富饒，這裡的半精靈們居住在用石頭和木頭製作的房屋裡，在靠近山石的位置還有些類似於“窯洞”的居所。
她問道：
“我們是陪着阿黛爾夫人回來祭拜的隨從，在阿黛爾夫人祭奠她母親的時候，我們能在這裡轉轉嗎？”
“一般來說，不行！”
護送她們的半精靈隊長打量着這三個吸血鬼，他冷聲說：
“我們沒有請陌生人進自己家裡的習慣，但阿黛爾的母親，‘自由之手’莫娜女士是我們永恆的首領和永遠的英雄，因此你們也能得到一點點特權。
伱們可以在我們村落裡自由行動，但除了村落之外的地方不許去！若因爲手腳不乾淨而被抓到囚籠裡會讓我們雙方都很尷尬，所以我希望你們履行好身爲不受歡迎的客人的義務。”
“我是個獵手！”
小葦名拍打着翅膀懸浮在空中，她拍了拍自己揹着的鐵錘衛士，對眼前的半精靈隊長說：
“我看到了你們手中製作精良的角鷹弓，我感覺那玩意很酷！我能在你們這裡買點弓箭回去給我的朋友們嗎？或者和你們的獵人交流一下心得？
反正我們就待一晚上。
行行好唄，如果要錢的話我可以付錢。”
“嘁，我們在這裡要錢有什麼用？”
那隊長撇了撇嘴，又看了一眼小葦名身上的武器，這傢伙顯然是個懂行的實用主義者，於是他轉了轉眼珠，說：
“我本人就是幽影山谷除了佩妮長老之外第二厲害的獵手，我倒是想欣賞一下吸血鬼的狩獵藝術，但大家都是戰士，切磋什麼的總得有個彩頭。
這樣吧。
我們比一比射術，如果我輸了，我手裡這把來自我母親的紫衫木戰弓就歸你了，但如果你輸了.”
“哈，狡猾的半精靈看上了我的鐵錘衛士！”
小葦名叉着腰在空中大笑道：
“看來你也知道這把槍很厲害，行嘛行嘛，比就比，我纔不怕有人挑戰我的射術，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精靈不都用弓的嗎？”
“瞧瞧這鬼地方，客人。”
半精靈隊長哼了一聲，說：
“我們這裡什麼都缺，想在這地方活下去，精靈那些沒意義的傳統就得第一個被拋掉。
我也不是沒見過火槍的野蠻人，我們也有使用火槍的兄弟姐妹，那些在短距離上破壞力更強的武器很棒，唯一的問題是來自飢餓山的半身人軍閥硫克·飛輪掌握着子彈的壟斷權。
那個混蛋每半個月會給我們送來一批物資，但非常昂貴，而且在血盟氏族的吸血鬼們於黑焰山口布置防線之後，飢餓山的食人妖商隊就過不來了。
我們有槍，但很缺子彈”
“早說啊！”
小葦名和露米娜對視了一眼，兩個小機靈鬼當即將自己的靈能包打開，將幾箱子忠誠哥那邊生產的子彈丟了出來，還順手拿出了兩把經典款莫辛納甘。
露米娜早就憋着勁要刷幽暗山谷的聲望了，這會見縫插針的介紹到：
“我們特蘭西亞人雖然和你們一樣窮，但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兵工廠，我們使用的子彈和半身人的款式不一樣，但比他們的貨物便宜很多。
買一顆燃金彈丸的錢能在我們這裡買二十顆尖頭彈！
來唄，試試吧，我的精靈同胞們”
“同胞？不！我們這些卑微的半精靈怎麼可能是高傲的月精靈的同胞呢？”
幽暗山谷的遊俠隊長並未拒絕露米娜遞來的武器，他拿着經典款的異界槍械在手中做了個瞄準的動作，一邊把玩這“新式武器”，一邊帶着某種怨氣吐槽道：
“在你們眼裡，我們只是卑微的邪惡賤民罷了！不過你這個月精靈倒是很奇怪，沒有其他月精靈那種讓人討厭的冷漠和沒由來的傲慢。”
“哈？你們還見過月精靈？”
露米娜問道：
“有月精靈拜訪過你們嗎？”
“你想套我的話！哈，真是笨拙的嘗試。”
那遊俠隊長瞥了一眼露米娜，又在小葦名的指導下將一枚尖頭彈塞入槍膛，他瞄準不遠處的樹枝隨後扣動扳機，砰的一聲讓子彈出膛精準命中目標。
“好！精準度這麼高的武器可以讓新兵在掌握戰弓的技法前度過最虛弱的時期，而且只要稍加訓練，平民也可以使用它自衛。比半身人的槍械使用簡單，威力雖然弱一點但不是什麼大問題。
打頭就好了。”
遊俠隊長很滿意手中的槍械。
他扭頭對小葦名和露米娜比劃了一個五的手勢，說：
“我要五百把！如果你們能在黑災爆發前給我們帶來的話，你們就能成爲幽影山谷的朋友了，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也都會告訴你們。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
真是失禮。”
這冷冰冰的遊俠隊長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容，他自我介紹道：
“我叫梅克爾，梅克爾·幽刃，幽暗山谷的前線指揮官，也是麗薩的丈夫。”
“嘿，柏妮絲夫人會希望看到你的。”
石榴姐眨了眨眼睛，小聲說：
“你丈母孃就在我們的營地裡，阿黛爾夫人覺得讓麗薩女士去見她前最好有所準備，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關心你妻子的話，不如今晚跟着我們先去見見她？
我們的營地裡還有其他武器，你們也會需要的。” “嗯？”
梅克爾頓時皺起了眉頭，他說：
“柏妮絲女士還活着？不對吧，他們如果活着爲什麼不回來？我的妻子一直在思念她的父母，難道.他們也和阿黛爾一樣出事了？”
“情況很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
小葦名轉了轉眼珠子，擺着手說：
“你跟我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別擔心我們使詐，你可以帶很多人一起去，我們的營地歡迎精靈朋友，我們也可以在那裡完成你我之間的射術較量。
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
尤其是那些有本事的朋友，所以不管輸贏，我都會饋贈給你一把鐵錘衛士，反正我有好幾把替換的武器呢。”
“朋友？不！我們還不是朋友呢。”
梅克爾有些意動，但他還是冷冰冰的說：
“我不知道你們特蘭西亞人對於朋友的理解，但在幽暗山谷，沒有爲共同的事業流血之前，朋友這個詞是不能亂用的。等我一會吧，我安排好防禦之後，會跟你們下去的。
但我們必須在黎明前返回。”
——
“你被我父母帶走之後，你的母親還艱難活了一夜，在第二天黎明到來時她才痛苦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而她臨死前的恍惚中一直在呼喚你的名字。”
在幽影山谷的一處勉強可以稱之爲“神殿”的石制建築物裡，阿黛爾將一束路邊採來的野花放在自己母親被安葬於此的石棺前。
她的兒時好友麗薩·貝拉站在她身後，把玩着一把蛇形匕首，於燭火搖曳中用低沉的語氣說道：
“我就不問你我的父母去了哪，我知道他們也把你當親女兒看待，他們會爲我付出一切就意味着他們也會爲你做同樣的事。他們不會放棄自己的女兒，他們沒有回來就證明你們在逃亡途中發生了可怕的事。
唉，那是一場災難。
在你離開的那一夜裡，我們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族人，很多人死了，更多人被掠走，據說是被抓進了山羊人的大地宮裡，我們嘗試過營救，但山羊人們很兇，我們當時很虛弱，只能忍痛放棄了他們。
整個山谷當時都差點因此崩潰，幸好有梅克爾的父母主持大局，才讓我們重新穩定下來。
你還記得他們嗎？”
“你是在試探我嗎？麗薩。”
阿黛爾跪在母親的石棺前，一邊伸手擦拭那石棺的銘文，一邊用吸血鬼的語調啞聲說：
“你在懷疑吸血鬼控制了我，把我作爲一把尖刀插入族人的心臟，看來你已經成長爲了優秀的首領，就如我們兒時玩耍的那樣，你總是在一羣孩子中試圖扮演首領。
你比我要強得多，也比我優秀的多。
是的。
我記得馬努叔叔和雅克阿姨。
馬努叔叔的左眼在角鬥場中被幽暗蠍的毒液啄瞎，但他依然是梅傑瓦家族角鬥士中最優秀的射手，他可以在三百碼的距離上輕鬆射中一隻雲雀，而雅克阿姨與你的母親一樣是厲害的戰士，她可以使用雙盾戰鬥。
她最擅長的是用飛盾攻擊敵人。
他們和貝拉與柏妮絲阿姨一起成爲了我母親的護衛，也是我母親最信任的友人。
我還記得梅克爾。
他是個很害羞的男孩，在小時候就一直跟在你屁股後面當跟屁蟲，在我們遭遇災難的前一晚，他還採了花向你表白呢。”
“嘁，最後還是被那個傢伙騙到手了，沒辦法，這山谷裡就這麼多人，我只能在矮子裡拔個將軍出來，還好梅克爾很爭氣，在馬努叔叔和雅克阿姨的幫助下，他成爲了我們的‘遊俠將軍’。
呵呵，其實就是個小隊長罷了，但我們也要講究一點儀式感嘛。
對了，馬努叔叔和雅克阿姨已經是山谷的長老了，他們也會很高興看到你回來，一會我帶你去見見他們。”
在阿黛爾說出這些過去回憶時，一直很警惕的麗薩才露出了第一抹笑容，她低聲說：
“其實我和梅克爾一直想要個孩子，我已經決定要給那孩子起名叫阿黛爾，就用來紀念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然後，命運就把你送回了我身邊。
我真的不想在這時候和你談政治，我更想和你一起聊聊這些年裡我們彼此經歷的故事，但或許這也是命運的安排，讓你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刻回到了我們之中。
一如你的母親曾經做下的奇蹟，阿黛爾，你或許是阿瓦隆派來拯救幽暗山谷的人。”
“嗯？”
阿黛爾夫人從自己的兒時好友那裡聽到了一抹不詳。
她站起身，很謹慎的釋放手環上的法術讓這建築物中隔絕一切窺聽，這纔看向自己的好友。
她說：
“你們出事了？我猜和那些影精靈有關？你剛纔對我們的厭惡是裝出來？還是說，這場談話本身就是個誘餌？我必須告訴你，麗薩，在進行下一步之前你必須知道，貝拉叔叔和柏妮絲阿姨並沒有如你想象那般死去。
實際上他們確實死了。
但他們被豺狼人術士打擾了安寧，現在以亡靈的姿態遊蕩在人間。
他們很想你。
別讓他們失望。”
“這”
面容並不如阿黛爾精緻但也絕對能稱之爲美麗的山谷首領瞪大了眼睛，她的身材倒是標準的精靈身形，和嘟嘟大魔王毫無關係。
她看着阿黛爾。
在意識到阿黛爾並沒有開惡劣玩笑後，這位幽影山谷的女主人握緊了拳頭。
她猶豫了很久，這纔開口說：
“我們沒有危險，最少現在還沒有，但就在你們出現的這個時刻，我和山谷中的幾位長老正在猶豫是否要真正接納那些梅傑瓦家族的人，不瞞你說，阿黛爾。
我和梅克爾都很厭惡他們，因爲我們知道父輩在永恆裂谷中遭受的痛苦。
但山谷中的很多族人並不這麼想。
尤其是在我們已經確認梅傑瓦家族覆滅的情況下，很多人都認爲我們應該吸納那些逃亡出來的影精靈，他們手中握有我們需要的施法力量。
而且他們的首領是一位織命少女！
你知道那些蜘蛛女士的祭司們可以預言命運，我們需要她們的預言。”
“梅傑瓦家族真的覆滅了？爲什麼？是因爲影精靈的陰謀詭計嗎？”
阿黛爾追問道：
“而且他們爲什麼會跑來投靠你們？這根本說不通！”
“那個家族亡於天災。”
麗薩低聲說：
“我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在一年多前他們初次出現後，我們就派了一支遠行者冒險穿越了黑暗山脈回到永恆裂谷進行偵查，那是佩妮長老親自帶隊去的，她回來後確認梅傑瓦城確實已經淪陷。
從幽暗地域涌出的怪物佔據了那裡，梅傑瓦主母和她的武士長失蹤，整個城市都已化作地獄。
至於具體的情況，那些影精靈流亡者一直不說。
他們之所以跑來投奔我們，是因爲他們的織命少女做出了一個預言，她說在這裡能找到讓梅傑瓦家族重新崛起的機會。”
“預言？聽起來就不靠譜。”
阿黛爾對此嗤之以鼻，她說：
“那個織命少女在哪？我能見見她嗎？”
“她失蹤了。”
麗薩無奈的嘆氣說：
“這就是山谷裡近一個月發生的最惡劣的事，準確的說，她被綁架了。那個蠢貨帶着幾名劍吟者試圖和黑焰山口那些難搞的血盟吸血鬼建立聯絡，但在他們返回時被山羊人伏擊。
幾名劍吟者重傷，倒黴的織命少女被抓去了巴風特峽谷，那些影精靈正在蠱惑我的族人試圖說服我們派人去救他們的先知，我正在爲此頭疼呢。
但你們來的正好！
你說你帶來了特蘭西亞的勇士？
剛好，我這裡有份工作交給他們，我很想確認一下，他們是否真的無所畏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