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呀?這麼急把我們叫出來?還以爲你出啥事了呢,結果就和一個沒事人一樣在這裡喝酒?”
一輛公務車停在了熱鬧的夜市邊。
車門打開,穿着短袖沙灘褲的嗚喵哥從車上跳了下來,而後方車門開啓,大鳥團的其他成員也紛紛登場,像極了傳說中的“一車麪包人”跳出來的場面,如果手裡再拿上西瓜刀,這會就該有人打電話報警了。
不過遺憾的是這羣傢伙一看就是跑來吃東西的死黨,所以周圍那些擼串的傢伙也沒人理他們。
嗚喵哥和兄弟們開了一個半小時的車才趕到了棒哥所在的城市,結果到地方之後就看到一臉複雜的棒哥正坐在大排檔旁的“帕瓦”椅子上自斟自飲。
這傢伙腳邊放了好幾個酒瓶,看來在他們到來之前,棒哥就已經開始“借酒消愁”了。
“焯!你覺得兄弟們遠道而來,你就用大排檔招待我們是不是不體面啊?”
嗚喵哥看到這情況就知道出了事。
他罵了一句,指撥三五斗去大排檔老闆那裡給哥幾個弄吃的,再擡幾箱啤酒過來,他自己則拉開椅子坐在了棒哥身旁,又拿出一瓶酒抓起筷子,炫技一樣砰的一聲將瓶蓋弄出,結果正好打在對面的老曲腦袋上,被曲哥豎着中指以示迴應。
“看伱這樣子就像是被狠狠踹了蛋。”
嗚喵擡起酒瓶噸噸噸的灌了一口,這才擦了擦嘴,說:
“好了,我足夠醉了,可以聽你吐槽那些我根本不關心的破事了,說吧。”
“也沒啥。”
棒哥撇了撇嘴,帶着三分微醺把遊戲裡剛發生的事給嗚喵哥說了一通。
他說的很詳細,在說完時,旁邊的兄弟們都已經開始吃上串了,一羣大男人聚在旁邊聽快樂棒吐槽梅麗雅騙他的事,那眉飛色舞的表情儼然吃瓜吃的飛起。
“嗨,我還以爲啥大事呢。”
三五斗抓着爆辣雞翅一邊吸溜吸溜,一邊吐槽道:
“人家也沒說錯呀,灰爪派系現在就剩她們姐妹兩了,但柯蘭多在格林尼島埋了暗樁,現在不解決等到之後被塞西莉亞那個瘋女人抓住把柄,少不了要讓姐妹兩一陣頭疼呢。”
“就是!人家不是說還有柯蘭多家族寶藏嗎?”
小手咧嘴一笑,挑起一顆泥螺丟進嘴裡嚼了嚼,含含糊糊的說:
“這可是嫁妝啊!
以柯蘭多家族在格林尼島曾經的勢力範圍來看,這筆錢拿到手,棒哥你在特蘭西亞可就財富自由啦。
嘖嘖,這麼香的軟飯你都不打算吃?要不讓兄弟我試試?梅麗雅小姐肯定是沒戲了,她一顆心都在你身上,但溫妮小姐這朵名花還沒主呢。”
“嘿,這你就不懂了。”
線下的老曲是真正的騷男,他一邊給其他人開啤酒,一邊咧嘴笑的賤兮兮的說:
“人家小姨子和姐夫的關係放在那,哪有你們其他人插手的份?真動了想法小心棒哥在線下Gank你們。”
“閉嘴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面對米婭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會說,是不是因爲你的口活不好所以人家一直對你若即若離啊?”
嗚喵哥拿起瓶蓋又砸了過去,讓賤兮兮的老曲矮頭躲過,就像是躲子彈一樣嫺熟。
作爲棒哥多年老友,嗚喵是知道這傢伙的心結所在的,他拿起酒瓶和棒哥走了一個,噸噸噸喝下去好幾口這才說道:
“你這傢伙無非就是覺得梅麗雅把你架在火上烤,做事之前沒和你商量,但你反過來想想,梅麗雅要不是被逼到這份上也不會做這種事。
那勞拉伯爵說得好聽是來尋求幫忙,但實際上不就是想要趁機吞掉灰爪氏族的最後一點力量嗎?那狗東西連人家父親留給女兒們的嫁妝都想拿走,真是太黑暗啦。
要不是你用玩家的名義撐了她們一把,就大小姐那可憐兮兮的午夜派系是嚇不住誰的。
更何況,這是人家狼毒氏族內部的事,除非墨菲大人或者翠絲大公點頭,要不然血鷲氏族也沒辦法參與,人老愛德華大公還在呢,他不會允許血鷲氏族介入其中的。
但現在可好了,你是家屬,那老丈人家的事你不參與誰參與?
有了你這個楔子,咱們其他兄弟姐妹也能順勢入場。
想開點,梅麗雅也是沒辦法。”
“咱棒哥是個純情人設啊!”
黑絲哥哈哈一笑,拍了拍棒哥的肩膀,說:
“其實吧,兄弟們平時看到你和梅麗雅那遮遮掩掩的交往都覺得蛋疼,真等你這個悶葫蘆說出心中所想那可太晚啦,人家現在都主動說出想和你長相廝守的事了。
嘖嘖,俗話說得好,這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我看你就從了吧。
自家女人耍個心眼有啥大不了的?
這事傳出去,你信不信根本沒有兄弟姐妹會怪你多事,大家反而會因爲多了一套任務鏈而感激你呢。
如果那報酬足夠多,你信不信兄弟們會把你脫光了綁起來塞進梅麗雅的被窩裡。
玩遊戲嘛,別多想。”
“你們知道個屁啊!真覺得我是因爲那麼點破事就上頭嗎?我一個大男人有那麼小心眼嗎?”
被連番安慰的棒哥一口乾了小半瓶酒之後突然就爆發了。
他紅着眼睛盯着其他人,說:
“你們一口一個遊戲,呵,騙騙哥們就行了,可千萬別把自己也騙了!你!老曲,你給米婭大尉當舔狗的時候就沒想到以後要咋辦嗎?還有你,三五斗,整天跟小人魚逛來逛去就沒想過以後咱們要是過不去了咋辦?
她們都是鮮活的人,而我們和她們隔了一整個世界。
她們有她們的生活,我們也有我們的,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我們隨便插手人家的人生本就是不道德的!
我們根本給不出任何承諾,我們所謂的山盟海誓也根本履行不了,我們在這邊是要結婚生子的!你難道要讓人家在那邊等你一輩子?你搞清楚這一點再來吐槽我行不行?”
“結個錘子!”
被罵的老曲也來了脾氣,他把眼鏡一摘丟在桌子上反懟道:
“就我現在這逼樣誰能看上我?踏馬的跑去相個親見那些歪瓜裂棗都要我掏錢,那羣王八蛋愛禍害誰禍害誰去,老子伺候不起。
米婭怎麼了?
米婭最少不問我要彩禮,也不要老子掏空錢包背上貸款給她搞一套房,更不必擔心老子累死累活的上班養家回頭腦袋上再多一頂帽子。
我這下半輩子就跟我的頭盔過了,誰他娘有意見就到我面前說!”
“哎呀,吵什麼嘛。”
三五斗當起了和事老,他站起身壓了壓手,說:
“這種事個人想法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論啊,你們這是雞同鴨講。再說了,我和小人魚是清白的,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滾!”
老曲和棒哥同時罵了一句,兩三隻雞腿砸過去讓三五斗訕笑着又坐回了椅子上,而一直沒說話的嗚喵哥這會彈了彈菸灰,說到:
“你們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尤其是你,阿棒,你擔心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快樂棒瞪了嗚喵哥一眼,覺得這傻逼根本就理解不了自己現在的糾結和痛苦,但實際上嗚喵哥人間清醒,他哼了一聲,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
“我們和她們確實隔着一個世界,但那又怎麼樣?梅麗雅是吸血鬼,阿棒,她是永生的,她有足夠的時間等你‘過去’。”
“啥?”
棒哥愣住了,
他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盯着嗚喵哥,追問道:
“我‘過去’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明白點!”
“呃,這個可不能說明白,畢竟我也是猜的。”
嗚喵哥叼着菸頭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說:
“我是之前在論壇上和阿猹他們討論劇情的時候,被阿猹提出的一種設想啓發的,你看,R-9基地那邊不是在搞器官強化嗎?咱們都知道家裡派了一批專業人員整天在那裡研究呢。
阿猹那貨去和人家大佬套近乎,還真套出了一點消息。
R-9基地那邊有克隆裝置。
咱們之前都以爲那只是一種劇情上的設置,但實際上那玩意是可以用的,阿猹說家裡的大佬們在那裡克隆出了一些小動物。
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這些以靈能投影進入那個世界的英靈們在未來也可以擁有自己的軀體呢?
可以一柱擎天,可以完成負距離交流,甚至可以給出遺傳基因的那種身體?”
“!?”
快樂棒瞪圓了眼睛。
他手中的酒瓶被緊緊握住,他盯着嗚喵哥,眼中寫滿了一種期待答案的渴望。
嗚喵哥咧嘴一笑,舉起酒杯和快樂棒碰了碰。
他吐了口菸圈又把菸頭丟在地上踩滅,左右看了看四周,在確認沒有人聽到他們的交談之後,才如地下黨接頭一樣輕聲說:
“之前在修爾珀斯湖殺魚人的時候,銀月團的小土豆喝醉了,躺在水夫人懷裡一個勁說夢話,我知道偷聽人家姑娘說話不是好男兒的行爲,但沒辦法,紅騎士這個傻逼的自然感知是個被動技能,我也沒辦法關掉。
總之在風中傳來的夢話裡,我聽到小土豆說什麼‘墨菲大人承諾了’還說‘十年之後她要在特蘭西亞重生’之類的奇怪話語。
小土豆的情況我們這些老玩家都是知道的,你結合一下她在現實裡的問題再細想一下她說的話.”
“嘶”
這下不只是快樂棒,桌子邊的其他幾個兄弟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家都是真正的“開服老玩家”,大家對於遊戲內幕知道的都不少,這雙方一聯想得到的結論真讓人有點想入非非。
“但這都是猜測啊,咱們也沒辦法當面去找小土豆問清楚。”
老曲重新戴上眼鏡,他搓着手有些精神抖擻的說:
“小土豆那麼大大咧咧的人都只有在喝醉的時候纔會說這些,沒準這真是那小丫頭的夢話呢?不行!必須找到足夠多的證據!不然.艹!這瓜太大了,我有點暈乎。”
“證據嘛,其實有的。”
小手放下手中的生蠔,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
“脫褲魔阿峰的情況就已經證明了嗚喵哥的猜測有幾分道理,你們恐怕都不知道,但阿峰是24小時上線從不下線的,而且還有那個水泥姐.說是玩家,但幾乎從不參加活動,就和銀月團的妹子們單線聯繫。
但家裡的大佬們過去之後都是她負責接待,如果不說水泥姐是玩家,我真的要以爲她是個NPC了。
另外,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唉,反正你們嘴巴嚴點,別到處亂傳。我的好基友牙牙,之前在夏爾多港意外看到了水泥姐和一個半精靈遊俠去了旅館
他們在裡面待了整整三個小時,牙牙說那半精靈是扶着大胯出來的。”
小手活動着手指,有些不安的說:
“我之前還沒多想,但這會想想牙牙告訴我這件事時那嚴肅的表情,我猜,牙牙那個悶騷貨很可能先我們一步找到了關鍵性的證據。”
“所以你看,這事情其實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嗚喵哥眨了眨眼睛。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拍了拍快樂棒的肩膀,說:
“所以,想幹什麼就去幹,這遊戲的門道深着呢。”
“不行,我得上線去問問。”
棒哥摸出錢包跑去結了賬,因爲大家都喝了酒又叫了滴滴把他們送回自己的家裡,然後一羣人躺在客廳裡如躺屍一樣齊齊戴上頭盔,上線之後一行人匯合就往R-9基地去。
他們有足夠的權限進入那裡,經過數次傳送之後,他們到達了R-9基地的地下三層。
“你們在這守着,我去問問。”
快樂棒深吸了一口氣,對嗚喵哥等人說了句,然後敲響了水泥姐辦公室的門。
“進來。”
水泥姐的聲音從裡面響起,棒哥推門進去正好看到水泥姐在給自己做“體檢”,她手邊放着一個類似於採血器的東西,正將手指上的血液滴入一個容器中。
這一幕給棒哥看傻了。
玩家們都是靈能投影進入遊戲的,在被攻擊的時候會有鮮血飛濺,但那只是光影效果而已,他們體內是沒有鮮血和實體的,但眼下水泥姐卻真的擠出了血液。
這.
“你你到底是玩家?還是NPC啊!”
棒哥有些抓狂的問了句。
御姐範十足的水泥瞥了她一樣,一邊搖晃着手裡的容器,一邊說:
“能問出這個問題,看來你果然因爲和梅麗雅小姐的感情問題陷入了某種毫無意義的哲學思考中,但能跑過來問我,就說明蠢貨小土豆果然還是沒能保住秘密。
唉,指望一個大嘴巴玩家保密果然是不切實際的。
好吧,你想問什麼,說吧。”
水泥指了指房門,嚴肅的說:
“但你要清楚一點,林勇先生,聽了我的答案你就不能自由享受玩家人生了。”
“我無所謂,來都來了。”
激動的棒哥一副光棍氣的拉開椅子坐在水泥對面,他看着水泥姐那實體承載的存在,顫抖着問到:
“你是怎麼在這裡搞到身體的?”
“克隆技術!R-9基地有一整套克隆實驗室,我們也是最近才學會使用那些黑科技,當然別想太多。”
水泥姐撐着下巴說: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可以接受這種黑科技塑造的軀體不代表你們也可以,除非你們願意在現實世界那邊一槍崩了自己,就等於是轉戶籍,你知道吧?
要在特蘭西亞擁有長久‘戶籍’的前提,是你的意識不能在其他地方有另一個載體。
而且R-9基地的克隆設備是實驗用的,其中存在的問題很多,這事經過我的數次‘實地測試’之後得出的結論,我的這具軀體已經開始慢性死亡了。
因此,目前的克隆儀器不具備大規模推廣的能力,除非我們能找到造物主留下的真正好東西.
我可以告訴你,那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可惜它現在沒在我們手裡。
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沒了,知道這個就夠了。”
棒哥站起身,他臉上所有的遲疑和猶豫都不見了蹤影,不過在轉身離開時,水泥冷漠的聲音從後方響起,說:
“你以前是軍人,對於保密條例這件事應該很清楚,下線之後自覺給忠誠哥打電話報備然後接受後續安排。我說了,你聽了我的答案就沒辦法自由了,但我猜你現在應該不怎麼在乎這些了。
你最好別把這件事傳的到處都是,林先生。
人性經不起考驗,我可不想看到家裡在未來頻繁出現自殺情況。
自殺,是上不了天堂的!
更何況,這個世界目前還遠遠稱不上天堂。”
“那我們就把它變成天堂!爲了我們,還有那些我們關心愛護的人!誰擋在我面前,誰就是我的敵人!”
棒哥扔下一句話,調整了一下呼吸離開了辦公室。
門外一羣兄弟眼巴巴的看着他,但棒哥搖了搖頭沒有做任何解釋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嗚喵哥和其他兄弟對視了一眼,他們想要推開眼前水泥姐的辦公室的門。
但思來想去,這羣慫貨最終還是沒這麼做。
秘密向來是危險之物,在已經有了猜測的前提下,還是別急着給自己已經很苦難的人生繼續上強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