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維加的身軀在扭曲變形,多多忍不住問:
“這算不算轉階段了?”
惠惠:“應該……是吧?我們回答了他的問題,理論上的確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多多:“那接下來幹什麼呢?海涅不是說小薩在試煉過程中抓緊時間輸出,最後多了個技能嗎,那我們是不是也……”
惠惠:“可是華麗演出(ST)是獵人的核心技能,研究員和偵探這種非戰鬥職業沒有對應的核心技能吧?”
多多:“好像也是。”
兩人正猜測時,維加的變形結束了。
原本只有上半身的英俊中年人消失了。
一個枯瘦乾癟的老頭出現在兩人面前,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掛了些肉的骷髏。
皮包骨頭的老巴里和他一比都算血肉飽滿、肌膚富有彈性了。
他穿着破爛的法袍,手裡拄着一根白骨法杖,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惠惠驚道:“這不是他死的時候的樣子嗎?怎麼提前了?”
在維加眼裡,這兩團惡靈就這麼靜悄悄地飄着,他壓根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但他知道這倆絕對不簡單。
如果是之前的維加,或許會擡手滅了她們兩個。
但現在,他有了多餘的記憶,也有了多餘的情感。
他要做一些大巫妖維加不會做的事。
“你們很有趣。”
他來到兩人面前:“你們所說的東西竟然能夠影響到我的靈魂……那麼我很好奇,你們是如何看待這樣一個伊菲尼·麥克達克的?”
多多:“這算是主觀題了嗎?”
惠惠:“我總覺得……我們不是在考語文,是在考政治。”
話雖如此,她略一思考後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無法給出評價。”
“哦?”
維加渾濁的眼裡綻放出了一點光彩。
“爲什麼?”他問。
惠惠:“因爲我們所陳述的都是從達克家族的記載中拼湊得來,而在那些文字中,你被描述成了一個急功近利的小丑。
“可實際上你最終如願成爲了大法師,這是無法掩飾的。如果這其中存在與麥克達克家族的媾和,伊菲尼就不可能嫁給別人,並且他們也會對此大書特書,然而並沒有,你就好像一個不能提的詞,被刻意刪除了。
“這兩者的矛盾讓我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因爲事實不會撒謊,但別人複述的故事會。
“所以,在未知全貌之前,我不予評價。”
維加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他的法杖在地上輕輕一點,周圍的場景便驟然發生了變化——
紫色的天穹消失了,漆黑的大地不見了。
兩人突然出現在一間堆滿了東西的凌亂實驗室裡。
惠惠:“啊?多多你怎麼變成女的了?”
“什麼叫我‘變成’女的了……呀!我有胸了!”
多多連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胸。
摸到了,居然還不小!
而且她居然能夠平視面前高大的“維加”!
“哇,原來高個子的視野是這樣的嗎??我長個了!”
她激動地上躥下跳。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惠惠撇撇嘴,走向一面鏡子。
她看到了鏡中的自己,鬍子拉碴、黑眼圈深重,穿着法師學徒的袍子。
她又看向桌上。
那是兩人合影的魔法畫像,畫中人時不時還會扭頭擁吻。
這赫然是她和惠惠如今的樣子——一個扮演維加,一個扮演伊菲尼。
四周堆積着用於製造虛空囊的皮革布料,進行實驗的射能燈、破界器、魔法油膏、脫魔水等等器物,這對曾是研究員的她而言不算陌生。
只是她並非在實驗室裡見過它們,而是在博物館裡。
她拿起一份只在傳媒博物館見過的古早魔法報紙。
還是仿羊皮卷的風格,上面用永久牌魔法墨水寫着《慶祝自由元年》的標題。
“這是什麼啊?”多多湊了過來。
惠惠:“萬年鍾記錄的第一個千年結束時,維利塔斯人帶頭棄用了古代的紀年法。也是那年開始,四國達成一致,封鎖了麥卡拉。”
“所以我們又穿越了?”
惠惠:“大概是幻象吧,維加搞出來的,他人都不見了。”她四下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告知身份的東西外,其他的東西都只能看。
書頁上沒有字,箱子裡沒有貨物,報紙的背面都一片空白。
門和窗也打不開,只有眼前所見的東西勉強提供信息,其他都支離破碎。
她逐漸回過味來。
維加消失了,留給了她們這個。
這也許就是她們的“晉升試煉”。
多多也在一邊查看周圍一邊嘀咕: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維利塔斯爲什麼要帶頭這樣做,而且他們明明很在意新手村,卻又表現得不屑一顧,處處充滿了擰巴。”
惠惠:“那就要看海涅能發現什麼了,遊戲裡這部分內容一直是空白,玩家去找歷史文化部的npc,往往是好感度刷滿那人就瘋了,時間一久,那個部的人一看見玩家就跑,到後來也只剩下了一些磨洋工自保的傢伙。”
多多:“伱不說我都不知道有這麼個部門……”
“話說你覺得他剛纔那樣子像什麼?”惠惠問:“我是說他之前渾濁、變形的時候。”
多多想了想道:“我記得巫妖被聖光淨化的時候纔會那樣……吧?”
惠惠:“是的,因爲混亂的表層記憶被燒灼清除,巫妖自己的記憶才能恢復。儘管沉渣泛起,但只有那些沉渣纔是真正屬於他的……”
多多恍然道:“既然都成渣了,就說明不完整,怪不得這個場景缺了這麼多東西。”
她說着拿起了報紙下面的兩封信。
上面依然什麼信息都沒有。
但是當她拿近信封聞過後,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嘖嘖,原來這麼久之前,凱威斯特的人就開始用赤尾鶇的血寫恐嚇信了啊。”
赤尾鶇的血具有強烈的致幻效果,而且能引起人心中的恐懼。
這封信只要一拆開,當事人就會自己把自己嚇個半死。
而大名鼎鼎的凱威斯特安保,在那個年代還只是一羣多種族組成的黑幫。
“這應該是來收保護費的。”多多自言自語道。
話音落下,信封上出現了新的字跡,赫然寫着:
「收信人:伊菲尼·麥克達克。」
多多連忙給信封上抹了些魔法油膏,舉起它對着光源。
一行凌亂的血字隱隱浮現:
「你永遠無法擺脫凱威斯特幫!」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
惠惠:“看來真是這樣,我們得幫他找回這些記憶碎片……那這一封呢?”
多多聞了聞:“月薊的香味,好像挺正常的。”
惠惠想到了月薊只在麥卡拉生長。
而且海涅說過,麥克達克家族會讓族中的小孩在麥卡拉長大……
“所以這是一封家書。”她篤定道。
於是,信封上出現了伊菲尼的名字。
以及「寄信人:索菲婭·麥克達克·■■」
多多急忙拆開信,念出了上面的字:
“‘親愛的女兒,我對你所取得的成果感到十分自豪。但作爲一個母親,我還是不得不提醒你,最好遠離■■,趁着它還沒有侵染你的靈魂。維利塔斯的魔網積攢了太多污穢,那些法師連塞比提加都能■■,這顯然是■■的詛咒……’嘶,這信息量好大。”
惠惠也皺着眉。
她忽然覺得,這一次晉升可能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
同一時間,飛艇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奎爾庫斯的屍骸上。
阿爾法作爲一個吞噬了兩千多人的奇獸,雖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最精華的東西卻被保留了下來。
它的混亂值極高,在奇獸裡怎麼也算個boss.
途中有不長眼的奇獸想來挑釁,結果無論怎樣扭曲的思緒都會一瞬間淹沒在阿爾法這可怕的平靜中,連點波瀾都沒有。
飛艇直奔巨樹的頂端。
巨大的樹冠和扭曲的紫色虛空近乎重合。
被浸染成紫色的不知名材質像是蛛網般在樹杈間勾勒出了一個坑坑窪窪的平臺。
這裡暗坑叢生,但中央一塊區域還算平整。
一個精靈坐在中央的王座上。
她低垂着腦袋,雙手交迭放在胸口,似乎在祈禱。
她有一頭彷彿觸鬚的紫色長髮,滿身魔紋,黑色的毛髮包裹住了要害,長着鳥類的腳爪,胳膊上有螳螂般的利刃,背後還伸出一對淡湖藍色的蟲翼。
腳下是紫色膠狀物堆積的池子,看似只是淺窪,但時不時就有半人高、腰細腿長的灰色蠅蟲從中爬出。
“荊…荊棘女王?”
海涅驚道。
什麼情況,打過的怪還得再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