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猜的，看樣子還真讓我猜對了。”
海涅笑了笑。
“凱瑟琳身死，但身爲她的情人且出身聖西廷貴族的你卻地位尊崇，成爲了舊日政權的最後一個大公……
“要麼，這是凱瑟琳女士在位時替你撈到的好處——但就我對希婭拉的瞭解，她的導師不該是這樣一個人。
“要麼，這是暗影聖殿給予你的補償。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了，扶植她、又視她如棄卒的人正是與你息息相關的那些舊貴族。
“這一方面是看在凱瑟琳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安撫你們。”
頓了頓，他扯了扯嘴角：
“我有一個朋友，他向我描述過麥卡拉山區的情況，和你們這些被圈養的貴族也差不了太多。
“聖殿希望你們活着，不要鬧，但也不要爭，就像四國看待麥卡拉山區一樣。”
海涅其實還有話沒說。
他覺得這其中少不了安德烈的個人復仇。
否則無法解釋“你丫居然把聖殿給的好處獨吞了”這種結果。
居然沒人找這位安德烈大公的麻煩？
只可能是這個人遠比他露出來的儒雅氣質要陰狠，這才能坐穩“最後一個大公”的位置。
這回，輪到安德烈沉默了。
良久他才重新露出微笑，眼裡還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看來詩社的人都小瞧伱了。”
海涅不置可否地笑笑。
雖然大家立場一致，但不可能完全站在他的立場考慮。
所以他巴不得這羣人認爲他是一個只會吃軟飯的小白臉。
“高築牆”的牆也可以是心牆，偏見有時候也是武器。
突然，一隻巴掌大小、像鰩魚的透明生物從窗外跌跌撞撞地飛進來，啪嘰一聲落在了地上。
海涅驚訝地發現，這傢伙膠質般的後背上，竟印着三個焦黑的問號……
安德烈一臉凝重地檢查了這隻奇獸的傷勢，然後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裡放着一個精緻的頭環，上面箍着一枚幽綠色的寶石。
這是……
海涅看着眼熟，突然回過神來這不就是協同信標嘛，只是把皮帶換成了鐵環。
梅諾他們當初開着浮空城來吉蒂勒莊園時就帶着這東西，被玩家戲稱爲兒童手錶1.0，是拿來和寵物溝通的。
只見安德烈一邊使用協同信標一邊爲奇獸治療傷勢。
很快，他的臉色更加凝重。
他收起東西，將奇獸收進一枚渾濁的水晶中，真的像是鰩魚般在其中游弋。
見海涅似乎頗感興趣，他解釋道：
“這個叫努拉穆，是矮人語裡‘如銀杏般舒展的魚’的意思，是一種奇獸——你應該見過這種生物了吧？它們來自虛空，隨着這場災難遍佈各處，形體取決於人的認知。”
海涅點點頭：“這就是你說的‘詩社的手段’？”
“是的，我們發現以暗影能量爲橋樑，奇獸可以被術士支配，就像支配暗影獸那樣，很神奇吧？”
“那確實。”
海涅裝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他的演技畢竟是練過的，一點都不含糊。
安德烈繼續道：“說起來這還和你有點關係，多虧了巴里·吉蒂勒在靈魂學上的建樹，暗影聖殿最近才能研究出這種操控奇獸的法術。”
海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想到自己竟摻和進了一個職業“第二專精”的誕生。
“所以這是暗影聖殿的技術，只是被詩社拿來用了？”他狐疑道：“怎麼感覺你們像是一個泛大陸超凡者研究成果竊取組織？”
安德烈失笑道：“你這麼說也沒問題，我們的足跡的確遍佈整個大陸。只不過不是竊取，而是合作。”
“合作？”海涅問：“怎麼合作？”
“就像你在麥卡拉山區進行的那樣——讓牧樹人和亡靈法師一起研究枯萎，還有讓圖騰師介入對元靈的研究，我們進行的大概是與之類似的事，只不過……”
安德烈忽然語氣複雜：“你也許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偉大，或者說可怕的事。這種共同研究在麥卡拉山區之外幾乎無法實現。”海涅想起了巴里和薩貝利亞，兩人似乎也發表過類似的看法。
學科交叉在這個世界簡直像是禁忌一樣。
“可是維利塔斯不就可以？”他問。
安德烈表情一僵，轉而嘆息：“是啊，維利塔斯的確可以，但那個地方……算了。”
他似乎不願多提及這事，轉而將話題轉移到了“努拉穆”的偵查結果上。
“它在礦洞裡感受到了更爲強大的同類，並且看到了你的骷髏，還差點被它們打傷，所以你要做好它們被控制的準備。”
海涅看似面沉如水，實際上已經開始嘀咕了。
他不相信這礦洞裡的東西控制了衛殿鳶以後選擇扔問號打人……
這明顯是隻有玩家才幹得出來的事。
“那我們還去嗎？”他問。
“當然。”
安德烈點點頭：
“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媽的，還是讓它跑了！”
礦洞裡，衛殿鳶罵罵咧咧道。
就在剛纔，倆人正在偌大一個礦洞裡蒐羅東北人記憶裡的一些“藏寶點”，阿爾法忽然示警有隻它無法吞噬的奇獸靠近。
它解決不了的，只可能是別人控制了，附帶了術士本人統御同級的抗性。
也就是說這附近有另外的裂隙術士。
倆人隨即偷偷摸了過去。
結果這隻努拉穆相當狡猾，熟練掌握了相位移動能力，靠遁入虛空躲掉了薩總的兩箭和衛殿鳶的一串標槍。
雖然緊跟着被東北人的彈幕擊傷，但還是讓它跑掉了。
衛殿鳶：“我尋思這玩意兒升了級多少能用了，咋還是這麼廢物呢。”
薩總一驚：“不是，衛哥，你的‘鍵盤’升級了？”
衛殿鳶：“我覺得是。”
薩總：“聊天工具都能拿來打傷害，你的攻擊性是不是有點太強了？”
衛殿鳶：“咋了嘛，打字都耗藍了還不讓我打輸出？”
薩總：“彳亍……話說咱接下來去哪兒？你記的這都是什麼藏寶點，這仨瓜倆棗的獎勵也不行啊。”
衛殿鳶：“你急個嘚兒，這裡也就是比新手村好一點的日常區域，翻到二三級的垃圾不是很正常，你跟着我走準沒錯，好貨在下面。”
薩總：“好好好，跟着衛哥走。”
阿爾法控制的礦工舉着綠松石走在前面照明，一人倆骷髏沿着崎嶇的礦道緩緩向下。
“這是一條死路，盡頭沒有東西。”
阿爾法頻頻回頭道。
對於衛殿鳶堅持走這條路的決定，它很是費解。
衛殿鳶：「儘管走。」
阿爾法不知道的是，儘管這地方算是它的“老巢”，但受限於生命形態，它也只能靠被自己控制的人和暗影獸去探查。
再加上礦工的等級不夠，這就容易錯過真正的好東西。
終於來到了最下面，衛殿鳶一排問號拍在地上示意阿爾法後退。
然後，他對薩總做了個攻擊的手勢。
隨着一根強風箭射在前面的巖壁上，箭矢撞了個粉碎，石頭上卻沒有絲毫痕跡。
一陣輕微的震動從腳下傳來，緊接着低沉厚重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那是一句通用語：
“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