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盈盈努力動了動自己沒有受傷那條胳膊,她伸手撫着董之書的臉。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面容,眼裡流露着濃濃的愛意,似乎這一生永遠也看不夠一樣。
曾經纖細小巧的,儘管在夏天也有着一絲涼意的手掌。此刻就好像是一塊火炭那樣烙着董之書臉上的皮膚,但他還是稍稍側過臉,用自己的臉頰去依偎着她的手掌。在她生命即將離開的時候,董之書能夠感覺得到,自己那真心實意的心痛。
“她是一個被潛規則的女人”
董之書心想,想必在將來會有人這樣嘲笑她的選擇。那麼董之書就想知道,會不會有人嘲笑“潛規則”的制定者呢,或者會不會有人追究他們的責任呢?
而且刀會殺人嗎?一個被“潛規則”的女人,那是她的不幸而已當然也有一些女人把這當成資本,甚至會拿出來炫耀,那肯定是件卑鄙的事情。但那些受到了脅迫的不得不如此的女人們,卻又應該得到同情。
唯一值得贊同的,是奮起而爭的女性勇士們
至於那些制定了潛規則的人,該如何處理呢,就放過他們嗎?任由他們拿着“裸.官”的錢財去滿世界的揮霍,拿着其他國家的國籍,來賺完中國人的錢。
人在做,天在看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賈盈盈這時大概已經明白,自己無法再逃脫眼前那可怕的命運。相反她沒有如同普通女人那樣哭鬧,她這時變得平靜起來。中國女人這往往會在“潛規則”下的犧牲品,卻也因爲這殘酷的世界,而變得理智與堅強起來。
這讓董之書更想用哭泣來哀悼她們,因爲女人是一種於生浪漫的動物。可是什麼樣的社會,纔會讓她們不得不拋棄那猩愛的本性,以及她們原本就應該享受的自尊呢?
賈盈盈原本充滿了羞恥的目光,這時也閃動起一抹聖潔的光芒。就彷彿她沒有爲了什麼,出賣過她最寶貴的尊嚴一樣。又或者說,人世間的一切除過眼前的男人,已經沒有什麼再值得她留戀的事物。
她顫抖着的嘴脣,明亮的眼睛盯着董之書
“不,支書,什麼也別說讓我好好看看你,一直把你記在我的心上,將來到了奈何橋上,我……我……我不會喝那碗湯,我……”
賈盈盈那盈盈的雙瞳裡流露出一絲恐懼,很快又被一些明亮的帶着希望的光芒所衝散。這時她的體溫明顯的攀升,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胸部一起一伏。
“別了……別了……我親愛的……愛……”
當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賈盈盈已經不能再發出聲音。只有她的已經開始泛起青色的紅脣裡,呼出的灼熱的氣流表示,她的生命還沒有完全逝去。顫抖着的紅脣,吐出來的口形是那個字——“love”。
董之書的雙眼,已經完全眼淺模糊。他不記得從小的時候,自己這樣哭泣過,這樣悲傷過。從小董之書就知道,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可誰能想到,他的命令居然會被改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淚水順着他的臉瘋狂的流淌下來,順着他的鼻尖一滴滴的落在,賈盈盈的已經泛着青黑之氣的臉上。在董之書心中,她依然是他的系花,依然是他的愛人。而在此刻她即將逝去的時候,淚水再也挽不回她的離開。
董之書哭泣着,一點也不避諱,這不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堅強。他知道眼下對於賈盈盈離開,他除過眼淚什麼也不能做。顫抖着嘴脣,吐出一個堅強男人絕不該有的悔恨。
“怪我……全都怪我,怪我沒有本事要是我選擇留學的話……”
這時董之書已經完全不怪,在自己懷中依然的賈盈盈。他只是恨自己沒出息,恨自己在畢業的時候,因爲考慮家裡的承受能力,而沒有選擇出國留學的那條路。
董之書知道自己的能力,他知道自己能夠進入美國最好的大學學習,他知道自己能夠獲得全額獎學金。因爲平民家庭的他,除過死亡之外,已經無路可退。
那麼有朝一日,學習過尖端科技的自己,大可以面對着中國某些單位提出的“美國待遇”撇着嘴冷笑。而原本賈盈盈是在自己冷笑時,應該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女人。
可現在,因爲自己的選擇,她受盡的恥辱最後在這裡無助的喪失了生命,這一切到底該怪誰呢?
董之書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選擇居然會帶來如此的傷害。儘管賈盈盈死在喪屍的嘴下,儘管她是赤身的死在自己懷中。但董之書會怪她嗎,會怪她用自己的美貌,替自己的愛人去爭取一個光明的未來嗎?
“你真傻,盈盈啊,你真傻,你怎麼會這樣選擇啊”
哭泣中的董之書,這時感覺到賈盈盈手動了動。只不過她的手並不是因爲屍變,向他的臉上抓過來,而是在用她最後的力量掀着董之書拿槍的手。
董之書知道,這是賈盈盈感覺自己生命將盡,而在催促他做他該做的事情。心中警惕之下,董之書扭頭擠眼,清除掉自己的眼淚,然後看着自己眼前的賈盈盈。
黑色的,剛剛還閃爍着希望光明的眸子裡,這時最後的一絲光輝也已經將要散去。在這個時候,她只是盯着董之書那扭曲着淚痕的臉,似乎是要把他面孔牢牢的刻在自己的靈魂上,以實踐自己在奈何橋上的諾言。
董之書絲毫也不懷疑她,不懷疑她會牢牢記得自己。並在過奈何橋時,不喝那碗孟婆湯。董之書把手裡手槍的槍口頂在的賈盈盈高聳的胸部,他只是不想對着她的臉開槍,不希望她因爲中槍,而變得難看。
而這是他董之書,一個在心底裡反覆埋怨自己沒用的男人,對於懷中的愛人,能夠做的最後的事情。
“呯……”
沉重的槍聲,在關着門的屋裡響起來。門外與董之書一起戰鬥過的士官,這時已經回來。槍聲讓他的心頭哆嗦了一下。這不是常有的事情上,事實上他的以及與常人是不同的。
普通人的心臟,會因爲情緒以及戰鬥或者其他什麼事情,而變化其跳動的規則。
但眼前軍人們的以及不是這樣,他們的心臟只有三種標準心率可用。一種是用於戰鬥時的,提供強勁動力的快速心跳,另外一種是休息時的慢速心跳,最後一種也是最常用的,是比普通人快五分之一速度。這讓他們能夠應付平時多數的工作,包括警戒、行軍。
平時沒有劇烈戰鬥的時候,他們一直保持這個速度運行。這使他們行動迅速敏捷,然而帶來的問題是,平時他們就根本閒不下來。因此平時的時候,他們只好用大運動量來清除心臟帶來的過多的動力。
因爲槍聲,而這樣的心臟也哆嗦一下。在他們這些精銳軍人身上,那絕對是少之又少,而且絕無僅有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剛剛這件事的確讓他有所觸動。唯一表明的結果,就是他,無論受到多少改造的士兵,他依然還是一個人。一個有着人類感情的生物。
因爲感情,這時的他有點恨自己。如果不是軍規,如果不是命令,他剛剛就已經一槍把那個紀所長的腦袋打開了花。因爲那個只有手部被咬傷,然後被他砍掉半截胳膊的的姑娘告訴過他,她們兩個人是被那個紀所長推出來探路的。
暫時來說,這是件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作爲一個軍人,眼前這位士官不能憑自己的喜好做事。甚至他都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董之書。因爲那也許會在眼前的,剛剛平定的災難裡,再引發出什麼特殊的問題。
隨着槍響之後門開了,裡面出來的是提着槍的,癡癡呆呆的魂魄已經幾乎要消散了的董之書。毫無徵兆之間,士官突然揚起手,重重的給了董之書一巴掌。
“醒醒,小子,你給老子清楚過來。你看看這是什麼時候,整個研究中心還有多少人沒有救。而且我敢肯定,剛剛那姑娘絕對不願意看到你像現在這樣活着你……你他.媽真不是老子的兵,不然一槍崩了你個王.八.蛋”
重重的又一巴掌,使董之書的臉上感受了如同針刺的一樣刺痛。他打了個冷戰,剛剛因爲賈盈盈逝去而幾乎消散的魂魄,在臉皮上辣的感覺之中,這時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擡頭看了看眼前的軍人們,他能夠感覺到得他們的關心。尤其是眼前這位士官,他眼中的理解,幾乎又讓董之書的眼淚掉下來。不過隨即,在對方堅定的目光裡,他穩了穩自己的神。
“是的長官,我會爲了她好好活下去。”
是的董之書明白,只要自己活着,那麼就可以永遠記得賈盈盈。而且在基地之中,自己真正關心的人,可不僅僅只有她一個。尤其是那個嚴老師,董之書常常懷疑,他到底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這裡的事完了嗎,我們得去研究區,我想那兒有個人肯定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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