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個男人,滿腦袋都是洞房花燭,我一點都不覺得害臊。
夏瑤暗示我她明天過生日,無論我是不是理解有誤,這都不耽誤我的決心。
她是我這些年生命中出現最美好的事物,我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爲什麼男人會追求女人?
我覺得就是遠古以來遺留下來的獸性,這是比人性更加古老的東西,你看那些個動物一個個爲了求偶,哪個雄性不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人類的男性當然也會選擇一些色彩斑斕的東西來吸引女性,例如鮮花,例如鑽石,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可光說是基因裡面深重的獸性,也不貼切。
至少在我這裡,我看到夏瑤並不會有太多原始的衝動,雖然嘴上天天說自己洞房花燭,心裡的感覺卻很平靜。
女人對於男人來說,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物,這是無法抗拒的。
夏瑤的任何舉動,對我來說都有着致命的誘惑,她有些傻傻的時候,我覺得萌化了我的心,她聰明機敏的時候,我又覺得如果能夠征服她,絕對會是人生的制高點。
我是那種說做就做的男人。
確切點說,東北人在冰天雪地裡生活,很多時候都是這種性格。
外面的人覺得性格衝動,東北人也覺得自己魯莽,可人類的成長真的跟環境有關。你想啊,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扔在那裡,你猶豫一下說不上就凍死在外面了,當然只能說幹就幹。
長此以往,行動變成了脾氣,脾氣變成了秉性,秉性成了基因。
我知道自己魯莽,沒有後路就敢辭職,二話不說地離開公司,不說考慮未來這麼長期規劃,甚至連忍耐一下拿錢這種想法都沒有。
可魯莽有的時候也是好事兒。
魯莽的性格保證了我這種窮人也有延續後代的可能。
我要是個上海本地人,想要追夏瑤,恐怕先要把祖宗三代都翻出來看看門當戶對與否,如果對方跟自己般配,我還要考慮一下自己跟對方是不是般配。再然後彼此試探,一晃就不知道多久了……
你再看看我,上午跟老宋談完,拿到了合同,老宋還貼心地給了錢。
我的生意起步,下午馬不停蹄地去給夏瑤選項鍊。
我給夏瑤過生日的預算是兩千,的確是不多,可也不能算少。夏瑤不肯出去吃,我也覺得在外面吃飯的話,如果夏瑤拒絕了我,我肯定會很尷尬,而如果她答應了我,那麼需要好久才能洞房花燭,又讓我有點急迫。
既然不出去吃,可算是省下一大筆錢,跑到商場三圈,黃金項鍊看了很多,最後買了一個彩金帶一小塊珊瑚石吊墜的。
之所以不買黃金,貴是一方面,另外覺得有點俗氣,好像是大媽才戴的東西。
其實最開始真有買戒指的打算,只不過戒指這東西似乎有點正式,項鍊隨隨便便當個禮物,成與不成也就算了。戒指反倒好像是一種誓言與約束。
選好了項鍊,轉到了麪包新語花了二百塊給夏瑤選了一個HelloKitty的生日蛋糕,粉嘟嘟的蛋糕超級可愛,我讓店員在上面寫道:“夏瑤,生日快樂”,之後特意讓店員把日字變成了一個“一箭穿心”。
再然後跑到了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蛋糕跟玫瑰都約好了明天下午三點來取,辦完這一切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整個過程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出乎意料的快樂。
我本來是很懶的一個人,平時這些事兒哪怕是爲了我自己,我都懶得去做。可是這一次爲了夏瑤,我不光做了,而且非常的快樂。
整個過程都有點興奮,我甚至到最後不得不去快餐店坐一會兒,憑藉着三杯冷飲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
但腦海中的畫面也就是一瞬間消散而已,隨後又翻騰起來。
我明天該怎麼辦?
到底需不需要戲劇性的場面?
我帶着鮮花跟蛋糕回到家,敲開門。
之後呢?
我是立刻表白,還是在晚餐的時候,藉着紅酒表白?
我到底要怎麼說?
“夏瑤,你看大家都這個歲數了,要不然你就從了我吧!”
這樣肯定不行,好像兩個人是對付在一起的,不能表達我的心意。
“夏瑤,你是我的女神,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你。我願意一輩子爲你當牛做馬,鞍前馬後,一輩子當你的出氣筒,當你的暖寶寶。你接受我吧!”
這樣也不行,這太猴急了,將來會被她欺負的。
“夏瑤,你看……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今天晚上,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霸道總裁型的?我估計夏瑤會報警。
“夏瑤,我稀罕你,你稀罕我不?”
東北話我怕她聽不懂!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跟夏瑤說些什麼。
我又要了一杯冰咖啡,我需要讓自己的神經興奮起來,對,讓自己興奮起來。
一大杯咖啡進肚,還真的是覺得精神渙散了一點。精神放鬆是搞文藝創造的最佳狀態,我腦海中想着那些個說辭,突然靈機一動。
我爲什麼不都結合在一起?
“夏瑤,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我雖然很窮,沒房沒車,但是我有一顆真心愛你的心,而且我有一雙手,我保證爲你提供最好的未來,哪怕是做牛做馬,我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想讓你接受我的愛,我希望你未來的生命中有我的存在。我們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我是真心喜歡你,我是真的稀罕你。人生很短,我們又是這個年齡,我不能陪你走過青春歲月,可是我願意陪你一點點白頭。我相信在某一天,我們坐在輪椅中,望着彼此的時候,你會對我說,今天的選擇並沒有錯。夏瑤,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想說愛這麼沉重的詞,我不想讓你有負擔。可是我在今天,在你的生日的這一天,把我的心跟我的一切放在你的面前。我愛你。你呢?能接受一個現在雖然一無所有,卻有信心給你一切的男人的愛麼?”
夏瑤會接受麼?
我在那裡想出了神。
她會接受我麼?
讓我出現在她未來的生命中?
我突然覺得心有點涼,自信猛然之間就消散了。
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感覺就是突然之間到來了,我莫名地嘆了口氣,收拾好了東西,懷着忐忑不安回到了家。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夏瑤已經自己吃過了飯,正窩在沙發上。
我不知道夏瑤是因爲生病不愛動,還是在等我,我跟她打了一個招呼,卻覺得心更加的涼。
近情,情怯。
古人再一次顯示出了中華文字的博大精深。
四個字完完全全地形容了幾千年後的後人此時此刻的心境。
我從來沒有離感情這麼近。
而我也從來沒有如此的膽怯。
我躺在牀上,好像是乾涸的魚等待着雨水,我真的很恐懼,很害怕,如果她不接受我怎麼辦?
那麼我的生命會是怎樣的景色?
夏瑤敲了敲門,站在門口,對我說,你生病了?
我坐了起來,勉強地笑了笑說,沒有,跑一天累了。
夏瑤說,生意怎麼樣?萬事開頭難,過去這段就好了。
我說,生意還好,今天談成了第一筆生意。
夏瑤啊了一聲,走了進來,笑着說,那你怎麼不高興?這不是好事兒麼?應該慶祝一下。
我說,是,是好事兒。
夏瑤說,那你爲什麼不高興?
我說,就是對未來有點不確定,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像自己想的那樣。
夏瑤說,創業都有迷茫期的。你放心,你會心想事成的。
我會心想事成的?
這難道就是老天爺對我此時此刻心境的回答?
真的麼?
我會心想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