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情場失意,賭場得意。
昨天晚上我摟着夏瑤的暖寶寶睡得很香,一夜也就是哭醒那麼十來次而已,至於噩夢什麼的都已經不值得一提了。
早晨起來,被窩裡的暖寶寶已經冰涼,可再涼也不如我的心。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成了冰雕,巨大驚喜之後的烏龍球,簡直就跟中國四強小組賽馬上就要出現,突然後衛一腳回射把比分扳平,再然後又一腳,又一腳,又一腳。
腳腳都是窩心腿,招招都斷子絕孫。
既然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早晨起來之後我決定出去碰碰運氣。
本來想着夏瑤生病,我今天牀前護理,肯定是會讓芳心垂青,最後成就一番達爾文最華麗的繁衍樂章。
可昨天實在是太刺激了,這種刺激讓我看一眼夏瑤都覺得內心在狂跳。
人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想象力,昨天一個暖寶寶讓我幾乎把能做的事兒都想象完了,再看到夏瑤的時候只感覺到那種慾火以及我冰冷冰冷的心,我實在是無法面對夏瑤。
只能逃一般的躲出去。做生意其實也是一種賭,這是千真萬確的,只有真正做過生意而且經歷過成功失敗的人才會明白。
很多事情你回頭看看,發現幾乎每一步的選擇都是在賭,在搏。
許許多多看似很好的選擇,最後卻成了要你命的錯誤。很多放手一搏的選擇,最後卻讓你功成名就。
所以我決定在我愛情最冰冷的時候,去開拓我的事業。
於是拿起名單,繼續開路。
我不是在創業,就是走在創業的路上!
可是第一家又受挫了。
還是一家寫字樓,不太大的公司,肯定租用的不是一整層,估計也就是那麼三五間。
你要說我找的都是小公司,那是必須的,我也沒有能力找正經的大公司。我當然也想去找大公司,大公司門道多,工程大,隨隨便便買幾臺都夠我吃半年的,可人得實際一點。沒有哪個大公司需要一個皮包公司來提供打印機。
其實說我現在是皮包公司,還真是有點擡舉我,我連個辦公地點都沒有。至於營業執照之類的,還在淘寶走流程,我身上最真的東西就是那個說明書了。
沒辦法,真等到一切都弄起來,我再租個門臉弄個寫字樓,然後隨隨便便囤十幾臺打印機當貨品擺放的時候,那是我理想的狀態。
現在想那些都有點不切實際。
對,談理想對我來說都不切實際,不是創業的都叨咕馬雲那句話麼,理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這句話都成聖經了,可對於我說,先活着才重要。
人需要物質生活,只有物質生活有了保證,纔可能有精神生活。
這是我政治課上學的,從這點你就可以看得出來我是一個如此愛好學習的乖孩子,雖然偶爾有點小想法,有點小好色,可我的本質應該還是質樸的……山裡娃。
可我這麼質樸的男人兒,剛走進這家公司,就讓人把手往門外一指,然後說了一個字,滾。
我真的是愣了半天。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穿着隨意,手腕上又一串黑紅的佛珠,我的目光最先在他的手腕上轉了一圈,確定那個手指頭的的確確指的是我之後,我纔看清了他的臉。
光頭大耳,臉上橫肉一蹦一蹦的,目光之中透着一股狠勁。
光看這個光頭就讓我有點蒙,我確定自己生命中從來沒有看到如此瓦光鋥亮的頭,也確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
可爲什麼一見面就讓我滾呢?
我雖然是推銷的,不過也有自尊,本來昨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今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站在那裡,盯着那個光頭,我很有禮貌地說,您好,打擾了。
對,我就是要用禮貌來擊垮對方的野蠻無理。
這絕對不是害怕了,我跑過來推銷,首先不佔了三分理,畢竟沒有人喜歡上門推銷的。而且我從來吵架都有絕招,你要知道兩個人吵架,不是互相罵娘,然後看誰罵的難聽誰就贏了。
兩個人吵架,如果一個人氣急敗壞,另一個人反而很冷靜地對你說,你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
那麼氣急敗壞的人幾乎會把自己氣瘋。
對,這就是禮貌的力量。
所以我站在那裡,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您好,那個光頭再一直門口說,我讓你滾。
我沒有動,對他說,請問,你認識我麼?
光頭說,我爲什麼要認識你?
我說,你不認識我,你不能好好說話麼?我招惹你了麼?
光頭說,你告訴那個娘們,這個婚我離定了,你看你打扮得人五人六的,律師了不起啊,你以爲老子是誰?
我一聽,原來是感情危機,以爲我是律師。
那更好辦了,我這面翻包拿出了那產品說明書,那光頭坐在那裡惡狠狠地盯着我,我這都是打印的,絕對不是什麼印刷品,也就是普通A4紙隨隨便便弄了弄,沒有封皮之類的。
我把這一疊東西遞過去,剛要說話,光頭突然帶着哭腔,他說,協議這麼厚啊。
我一愣,光頭接了過去,然後放在桌子上,突然就哭了。
我實在是有點不知所措了,這傢伙看起來挺兇狠流氓的,爲什麼剛說一句話就哭了?
剛剛還是非離不可,現在怎麼突然就覺得協議厚了?
那面光頭看起來非常的傷心,坐在那裡也沒打開說明書,看着那東西不停地流淚。
我覺得事情不好,這麼弄下去要是發現不是離婚協議,不得撕了我啊。
我說,那個,我是……
光頭一揮手,然後說,我知道你是誰。不就是律師麼?這幾天來來回回都是你這號的。想要說動我離婚,行,今天我離。
說完光頭抹着眼睛,也不看是什麼,直接在最後那筆簽了個字。
我一看,字還寫得很漂亮,跟人的差別很大。
原來這光頭叫宋子橋。
我說,不是,不是,我是來……
光頭突然就爆發了,猛然站起來對我說,我都簽字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說,不是,我……
光頭說,你去問問她,爲什麼我年輕的時候不離開我,那個時候我們那麼窮,我天天惹事生非,在勞教所一蹲就是兩年,她都守着我了。爲什麼現在我有錢了,反倒要離開我了?
我說,我不是律師。
宋子橋好像沒聽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說,現在居然要跟我離婚,我真沒有這個想法。可是她不幹啊,天天鬧,我都不知道爲了什麼。你回去問問她,爲什麼一定要離婚。不,你別問了,協議我都簽了,愛咋地咋地吧。
我說,我就是來推……
宋子橋根本就不停我說話,他指着裡面說,我把公司也關了,這還不行麼?覺得廣告公司我老接觸小模特,誘惑多,我也真的就是逢場作戲啊。我真沒有別的想法,她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想要自由,現在給我了。他媽的年輕的時候她幹什麼去了?現在老子不想要自由了,這樣挺好的,怎麼突然就給我自由了。
我看了一眼裡面的房間,沒有亮,也沒有人。
得,這一次白來了。
我突然也覺得很憋屈,看宋子橋一個光頭閃着,抹着眼淚委屈的跟小媳婦一樣。我這面想一想自己的遭遇,想一想這些天自己內心的憋屈,也覺得一陣心塞。
宋子橋捂着臉坐在那,我不知爲什麼坐在了他的身旁,根本不知道怎麼就摟住了他的肩膀,我居然還拍了拍。
好吧,的確是我心裡太憋屈,而且沒有地方說,過去安慰宋子橋,也就當安慰我了。
我拍了拍宋子橋的肩,低聲說,感情這個東西,說不上來的。
宋子橋嗚嗚嗚地哭了起來,一顆大光頭居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愣住了,我這肩膀還真沒有給什麼人躺過,結果上來就是一個老流氓大光頭。
我想過我肩膀的處女躺千百種情況,什麼小美女的百媚千嬌,大齡女青年的半推半就,御姐一面靠着一面冷哼,蘿莉的面紅耳赤……
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上來就是一個光頭男人的痛哭流涕。
我這面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突然聽到一個女人在門口喊道,好啊,小狐狸精,我找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