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氣管堵塞,所有的氣流都被堵在了胸口,整個人好像要炸掉一般,心知這一次壞了,真的是有點太冒失了。雖然對方是兩個小混混,絕對不敢大庭廣衆之下殺人,可是萬一呢?有一個萬一我也受不了啊。
我看到浩南拍了拍山雞的胳膊,低聲說,這麼多人,動靜太大了。
山雞鬆開了胳膊,我長出了一口氣,浩南對我說,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們捅了你。
我知道他是在嚇唬我,剛剛大腦缺氧心裡挺害怕的,現在冷靜下來,看一看肯德基裡面的人來人往,我還真的不太相信他們敢真的捅我。剛剛我們這番動作,其實時間很短,四周的人沒有在意,就算是看到了可能也覺得是在嬉笑打鬧。
我故作驚訝,顫聲說,是你們襲擊的我?你們爲什麼襲擊我?你們今天……到底是誰讓你們來的?
你要知道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裝無辜,每一次悄悄地佔了夏瑤點便宜,分分鐘貞節牌坊抗在肩膀,各種裝無辜證清白。
現在表演型人格爆發,讓這兩個人愣了半天,再然後浩南說,你……你到底是誰?
我說,我名片都給你們了,而且你們在公司也看到了我。我還要問問你們呢,你們爲什麼打我?認識我麼?
浩南說,你別廢話啊,你跟着我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你不說出來,今天真的有你好受的。
我說,行啊,反正你們有打過我了,繼續啊,我看今天你們能不能跑得了。而且我跟你們說,上一次警察已經備案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你們混社會的,所以我現在報警你們信不信?
浩南愣了一下說,你敢報警?你信不信我們出來收拾你。
我說,那沒關係啊,反正你們也打了我一頓,你們再打我,我還報警。
說到這裡猛然想起夏瑤的話來了,加了一句,我讓警察叔叔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兩個人估摸着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都是一愣,然後山雞對我說,你看看你那個出息,不服就出去單挑。
我說,我打不過你。可是這事兒必須說清楚了。爲什麼打我?今天我跟你們講,你們要是不說清楚,你們這個事兒我也不管了。你自己跟我們老大聯繫吧,我跟你們無法合作。
我偷偷地換了一個概念,把結論當成了前提,這麼一說兩個人反倒是信我剛剛的話了,浩南給山雞使了一個眼色,再然後哈哈一笑說,兄弟,誤會,都是誤會。
我說,有什麼誤會的?我頭現在還疼呢。
浩南說,你看,過去的事兒都讓它過去吧。我們這事兒還得談,對不對。大家都乾脆點,你告訴我十萬塊行不行吧。
我已經看到那書包中的鋼筋有多破了,說真的,十塊錢我都不給他。但既然能夠威脅馬經理,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貓膩,想着之前他們襲擊我只拿走了鋼筋,我還以爲是一個意外。現在看來,完全不是,他們就是奔着鋼筋去的。
我吸了一口可樂,然後嘆了口氣,揉了揉額頭說,算了,都是給人打工的。我知道你們有江湖規矩,很多話不能說。那我就問你一句,是不是我們老大讓你們打的我。
浩南啊了一聲說,爲什麼這麼說呢?
我說,我是他的心腹,可……這麼說吧,其實是女人,你看到外面那個女人了呢?我挺喜歡她的,結果她是老大的女人。我想着老大要是教訓我一下,我立刻去道歉,畢竟女人是衣服,對不對。
山雞在我一旁說,那個女人就是好看,要是我天天看着也動心,這不怪你。可還真不是。
浩南咳嗽了一聲,山雞說,這兄弟吃虧了,不彌補點人家心裡也不爽是吧,大哥。這麼跟你說吧,不是馬經理讓我們去的,是其他人。那個人讓我們守在那裡,說有一個穿西裝的人會出來,可能會帶着一些東西。反正不管帶什麼,都讓我們搶下來。結果誰知道是這個破鋼筋……
浩南說,你閉嘴,說那麼多話幹什麼。兄弟,現在可以談了吧。
我說,大家開誠佈公沒有什麼不好。不是老大就行了,我就是怕這事兒讓他發現了,其實我也委屈啊,是那個女人勾引的我。男人你還不懂麼,碰到劈開的腿就邁不開自己的腿。
雙方哈哈一笑,我身上的冷汗消了,這樣下去不光把之前的事兒糊弄過去,還得到了不少情報。
之後也沒有什麼可說的,我騙他們說盡快給消息,要來了手機號,再然後雙方別過,而我並沒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奔了工地。
我去工地只有一個目的,當然是爲了搞鋼筋。
這個鋼筋裡面似乎有什麼秘密,而且價值十萬的秘密,肯定不會是什麼小秘密。
在這一路上我順了一下,山雞浩南兩個人知道我過去,然後搶我東西,我想指使他們的人肯定不會知道我會拿一根破鋼筋出來,那麼如果不是鋼筋,什麼最後可能呢?
我想了半天,最終一拍腦袋,肯定是和解協議,對不對!
我當時是作爲公司代表去跟趙英談判去了,如果我成功了,拿出來的肯定是趙英簽字之後的和解協議,他們不希望我們跟趙英和解,所以乾脆找人搶走了。
而在這之前,趙英也是受到了神秘人的指點,打算給我來一個捉姦在牀。
這就有點過於複雜了。
神秘人指點了趙英,如果我被按在牀上,我肯定要簽訂一個屈辱性的協議,這個協議必然是對趙英有利而對於公司不利的,那麼神秘人爲什麼要搶走它?
想到這裡我的腦海突然就出現了趙英的臉,那張臉一直都在眼前亂晃,讓我難以集中注意力。
再然後我的耳邊想起了李叔的聲音,他說,趙英傻啊,人家利用她,她還以爲在幫自己。
對,神秘人根本就不想要我們和解,所以她教趙英那個損招,比我簽了協議,再然後搶走協議,我跟趙英說了之後,趙英會怎麼想?明顯就是我穿上褲子就反悔,單方面撕毀了協議,那麼那個傻女人衝動之下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我也就毀了!
公司也會在這件事兒上載進糞坑,畢竟我是公司的代表!
女人心還真的是夠歹毒的!
我啊了一聲,在神遊中醒了過來,看着出租車外的景色已經變得蕭條了,應該是快到工地了。
我想了很多,看似對整件事兒有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可是我很清楚這種邏輯關係很脆弱,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我並沒有解決,那就是爲什麼一書包的破鋼筋兩個小混混就敢要十萬。而且之前我拿走的那根鋼筋哪裡去了,也在這個揹包中麼?
兩個小混混看起來不像是瘋了,但沒有瘋的人爲什麼不清楚那書包中的鋼筋連十塊錢都不值呢?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我讓出租車師傅等我,承諾打表之外多給五十塊錢,這個地方很偏僻,出租車司機當然也不想空車回去,樂呵呵地點了點頭,又讓我留下五十塊錢押金之後承諾一定不走。
我下了車直奔工地大門,此時此刻早就復工好久,工地的進程很快,高樓已經有了初步的模樣,看起來很宏偉壯觀。到了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我乾淨利落地掏出了工作證,對方一看是公司的高管也有點傻眼了,趕快通知裡面的負責人。
負責人出來離老遠就喊了一聲丁經理,你怎麼來了。
這個人我不認識,不過估計他認識我,因爲我這個身份在公司雖然沒有什麼實際的工作,不過各種會議參加得不少,屬於典型的花瓶,只是在那裡做做樣子。
唉,其實這種靠臉吃飯的日子我也不是特別想過,但別人第一眼都會垂涎於我的外表,對我的內在美全都選擇了無視,我也毫無辦法。
自戀了一下,然後跟對方握了握手,對方說,您怎麼來了?公司是不是有什麼任務?
我說,不是,不是。唉,我來找一個人。
那人說,找誰?
我說,裡面有個工人叫老李,你認識麼?
那人說,好多姓李的,不過我大概知道你找的是誰了。你找他幹什麼?
我說,不瞞你說,之前公司不是讓我負責跟那個趙英協調麼,我相信你也知道吧。
那人嗯了一聲,加了一句,難纏的女人。
我苦笑了一下,再然後說,她曾經把孩子丟給了我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個事兒。現在我聽說趙英沒了,孩子也沒有了音訊。您看,那個孩子我還是很喜歡的,想要打聽打聽,之後送點學費過去。
那人啊了一聲,連拍了幾圈馬屁,最終說,好,好,我把他給您叫出來。
我說,不用了,我還是進去吧,也就是幾句話,別耽誤人家幹活。
那人對我連說了幾句裡面比較髒之類的話,都被我的假笑擋住了,最後無法只好把我領了進去,我跟着他走了幾十米然後站在那裡又等了十幾分鍾,老李帶着一身灰匆匆走了出來,看到是我愣了一下,突然在一旁拿起一根木條,衝着我就過來,氣勢洶洶,明顯就是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