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交了合同,雖然公司多給了十萬,可明顯能夠感覺到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難纏了!所有人都怕了,沒有人知道她如果得不到滿足,之後還會鬧出多大的事兒來。
而我一直都處於一種興奮之中,雪筠手心的觸感一直都在我的掌心迴盪,本來想着回家或許能夠有所改觀,或許可以讓我們的感情更進一步。
可是當夏瑤在場的時候,一切又恢復如常了!
雪筠依然很淡然冷漠,唯一不同的只是吃飯的時候似乎想着什麼心事兒,一直到夏瑤詢問才閃爍其詞地糊弄過去。
而趙英的事兒,我們都沒有跟夏瑤與小寶說。
只是到了要睡覺之前,雪筠對小寶說,要是媽媽把寶貝接回去,一定要乖乖聽話,好好學習。
小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孩子最想的人還是媽媽,她有些感性地問,阿姨看到我媽媽了麼?
雪筠說,你媽媽這幾天比較忙啊,所以沒有來看小寶。很快了,估計沒有幾天就出來了。
倒也真的是應了雪筠這句話,第三天的時候,我就在辦公室看到了趙英。
說真的,這個女人一出現我都覺得肝顫,本來想着治安拘留怎麼也要一星期吧,可誰知道因爲什麼三天就給放出來了。
趙英進我辦公室也是正事兒,我們要派禮喪專員跟着她去把丈夫火化,都說入土爲安、入土爲安,人死了入土不是死人安心,而是活人安心。現在趙英的老公還在殯儀館的冷庫裡面凍着,一天不火化大家一天不安心。
而這一次我本來想着趙英還要弄出點什麼幺蛾子,例如突然擡價之類的,可是她沒有提其他的要求,只說要見我一面之後再去。這種小要求公司肯定是能滿足就滿足,而我想要躲出去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
趙英進來,身後跟了一個禮喪專員,我不認識,大公司各種部門很多,反正是一個短頭的男生,穿着黑西裝帶着白手套,看起來很陽光。他進來之後跑到我面前,低聲說了一下情況,然後我看到門口站着四個保安。
我對他說,談一下可以,但是你們都要在場。
我真的是害怕趙英再給我弄一個屎盆子扣在我腦袋上了,所以必須要有別人在場我纔敢跟她在一個房間裡待着。
趙英笑了,然後說,你這麼怕我?
我說,是有點害怕了,這我承認。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公司不是有專人跟你對接麼?
趙英說,我是來謝謝你的。
我嗯了一聲,然後說,不用謝,可以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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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英說,我可以跟你談談麼?就我們兩個人。
我說,不可以,我不敢。
趙英說,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要是不同意,那我跟你公司從新談一談條件了。
我一愣,一旁的那個專員急忙說,可以,可以,公司會滿足您的一切要求的。
我有點生氣了,對專員說,什麼意思?趙英你不會最後還來弄出點什麼吧。我可告訴你,字你都簽過了,你看沒有看那些個條款?你要是配合我們,那麼大家都相安無事。你要是反悔,我們去法院把錢強制執行回來,將來你什麼都沒有。
趙英說,你是瞭解我的,你覺得我怕麼?而且,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因爲有些話我不說出來,真的讓我覺得心裡憋得慌。
我說,說話可以,必須有人在場。
趙英嘆了口氣,再然後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條件。你讓他們出去,咱們兩個說幾句話,之後我會把你最想知道的那個人的線索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我一愣,那個公司的內鬼可是雪筠派我過來的終極目的,而這個人的線索只有趙英知道,這個人在公司裡顯然是一箇中高層,知道很多事兒,有很大的權限,如果趙英在別人面前說出這個名字,恐怕對於我也是不利的。
我想了一下,對趙英說,要不然這樣,他們都出去,但是門開着。可以麼?
趙英點了點頭說,可以。
我擺了擺手,專員跟門口的保安都走出去,只是把門完全打開,然後一個保安站在門外很遠的地方,盯着屋裡看。
你說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共處一室,一般情況下都是女人心驚膽戰對吧,爲什麼此時此刻冷汗直流的人是我呢?
我對趙英說,你想說什麼,你問吧。
趙英說,我只是想對你說,我或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壞女人。
我說,你不是壞,你只是有點……
趙英說,賴,是吧,無賴。
我沒有吭聲。
再然後趙英說,你是怎麼看待愛情的呢?丁經理。
我可沒有想到是這種話題,我說,我沒有什麼看法,你呢?
趙英說,你總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吧。或者我簡單點,你覺得窮人有愛情麼?
我說,當然,誰都有愛情。
趙英說,我跟你打一個比方,一對窮夫妻,沒有其他的營生,兩個人借錢買了一輛出租車,男人是晚班,女人是白班,兩個人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時倒才能養家餬口才能還債。而他們每天能見面的時間,只有相互交班的那幾分鐘。你說他們有愛情麼?
我愣了半天,我還真的沒有思考過這種情形。愛情這個東西太抽向,要問有沒有愛情,只能在其他的具體事情中去尋找,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兩個人必須要在一起,即便不是身體在一起,但電話視頻之類的還是不能少,只靠想象對方多麼愛自己,那是自欺欺人,不是什麼愛情。
趙英說,我知道你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我之前跟我們家掌櫃的就是這樣的生活狀態。但是最後由於我生了小寶,不能去開車,一個人開車真的是不足以支撐這個家,所以之後我們就出來打工了。你說,我們之間有愛情麼?
我喃喃了半天,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
趙英說,我之前說過,窮人跟富人不一樣。富人可以用錢去買時間,窮人只能用時間來換錢。所以我問你,窮人有愛情麼?因爲很多窮人跟我們夫妻一樣,一直都掙扎在生存的線上,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該怎麼去浪漫,該如何去過什麼紀念日。但是你們能否認我們的愛情麼?
我說,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趙英說,我之所以想要跟你說這些話,只是因爲我不想要你覺得我是一個完全壞透的女人。我跟你說,我們之間有愛情,我跟他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從小我就知道自己長大會嫁給他,可以這麼說在我的生命中我這輩子就沒有碰到過第二個男人。但是他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在那一瞬間,我也想去死,真的,如果沒有孩子我也想去死。
趙英停了半天,再然後對我說,沒有了他,我覺得生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本來生存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就是極其困難而且無趣的,但是我不想在最後還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是一個用老公的生命滿足自己慾望的女人。
我愣住了,趙英這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難道是想死?可是我碰到的是趙英,我不敢去認爲她有多麼的好意,因爲之前的種種我都吃了大虧。
我對趙英說,你最好不要做什麼傻事,小寶這麼聰明伶俐……
趙英說,還是要謝謝那位好妹妹,她替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這樣的人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還有這種方法可以給孩子一個保障。所以我說,孩子必須要上學。她那麼漂亮善良,是你女朋友麼?如果是你的女朋友,你一定要抓住她,否則你可能會碰到我這樣的女人。
這算是詛咒麼!我沒有心情聽趙英在這裡演戲,反正她之前給我的印象一點都不好,我覺得她每一句話都有目的。而我跟她談話也有自己的目的,我必須趕快實現。
我對趙英說,你剛剛答應我的,那個人……
趙英說,你放心,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這個人是主動聯繫我的,就在出事兒的第二天,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告訴我這種事兒公司肯定能賠四十萬,不讓我簽訂十五萬的賠償協議。之後他處處給我通風報信,還在某一天指揮我讓我把老公的屍體帶到你們公司去鬧……
我說,怎麼聯繫他?
趙英說,他之前留了一個手機號,可是現在已經變成空號了。號碼我可以給你去查,我這就給你寫下來。至於他的人,我沒有見過。
我看着趙英寫了一個電話號碼,急忙收了起來,再然後說,他還有什麼特徵麼?
趙英說,聲音每一次都特意裝得很沉重,可是卻能夠聽得出來之前的聲音很好聽,有這樣聲音的人一定很美。
我愣了半天然後說,什麼意思?
趙英說,她是一個女人啊,還是一個美女。如果沒有別的事兒,那我就走了。你別多想,或許這是我最後跟一個人推心置腹的說幾句話,或許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遺言。
我啊了一聲,對趙英說,你想幹什麼?你不會還想威脅我們吧。合同你可簽了。
趙英勉強地笑了一下,再然後說,這就是我在心目中的印象。我不會反悔的,我的話也說完了,下午我會去接小寶離開,或許你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聽到我的消息了,這樣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