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變了。
眼前的並不是城市,而是在鄉村裡面,幾個農夫正在田裡勞作着,遠處有一些青山,還有一些房子依山建着。並不是什麼高樓大廈,而只是泥巴房子。
道路也是依着眼前的這條小河而走,小河彎,路便彎。只不過在身後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橋,河水從橋下而過。原本路在河東;而過了橋,路就在河西了。
天空之上萬裡無雲,也看不到太陽。天竟然是藍的。看起來非常的清爽。但是這光是從哪裡來的?
看不出來。
沒有感覺到風,只見遠處那幾個依山而建的小房子裡面冒出了淡淡的白色煙柱,果然沒有風,煙柱竟然是直接緩緩向上而升,然後在十幾米的高空中消失。
我有點感到吃驚。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看來我又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一個見鬼的地方。
“哎?是張良嗎?”一個農夫注意到了我,打了一聲招呼。
他正在田裡面拄着鋤頭看着我。
他看起來四十多歲年紀,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而我現在也終於發現到了身後的沉重,身上竟然還揹着一個揹包。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最近的生活都像是在做夢一樣。我完全分不清現在的情況到底是夢裡呢,還是現實。我有些想掐自己一把;但是想到,如果這是一個夢的話,那麼就讓我多呆一會兒吧,至少真正的夢一般都是比較美好的。
“哎,真是呢!”另一個人也看了過來。然後他們竟然慢慢往我走來。我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怎麼看待他們。他們看起來只是好心的長者而已,看不出來他們內心裡面有着什麼打算。
難道這纔是我真正的家鄉?
而我竟然在這夢裡面竟然回到了家鄉里面?
“啊……是啊。”我回了他們一句。
那三個農夫終於走了過來,一個就路邊的小水溝裡面洗了洗手,然後在身上擦乾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動作很奇怪,因爲我真的感覺到了他拍的重量。
也許這並不是夢。
“沒變呢,還是原來那個模樣啊。你爸的事不用擔心,我們都知道……”他說道。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們的話裡面好像透露出了什麼訊息。只是一時之間我還抓不住而已。
多隻好保持沉默。
“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另一個說道:“還是別耽誤了,快點回家吧,等下來我家吃飯。”另一個說道。
那幾人都點點頭,一個說:“收工嘍!”
他們就再次回到了田裡面,收拾着工具準備回家。
我看看他們,然後看看腳下的路,邁步向前。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或許我只是走進了這具身體的記憶深處而已。又或者只是公雞佔領了這具身體之後,把那些深藏着的東西挖掘了出來而已。
只是公雞呢?
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也許在這段記憶裡面根本就沒有公雞。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在路的前面終於出現了有些像模樣的小村子的聚居體。路兩邊開始出現了房子。
而且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都看着我。我感覺我倒像是一隻猴子了。在這麼多人注視之下,我有些不自在起來。真想這個時候醒過來。在有一些門口正有一些婦女,她們看到我之後開始小聲地說着什麼。聽不填 切她們到底在說什麼,只不過一邊說還一邊偷偷地看我。
倒是男人們要大方得多,有幾個還對我打招呼。我對他們點點頭。
只是怎麼看,這裡都毫無印象,似乎我根本就沒來過這裡一樣。
很多人家都是挨家挨戶的,並不是高樓,每家都是獨棟的;而且幾乎每一家的門都是開着的,一般門口也有人;但是在前面卻出現了一家離別家都有一些距離的小院,看起來有些破敗,那門也是關着的。
我不禁在這門前站住了。
因爲這一家看起來有些特別。
“到了家門口,就趕快進去吧。”原來是剛纔那個洗手的農夫追了過來,他輕碰了我一下。
家?
我轉頭看着他。
他點點頭,像是打趣地說:“怎麼,丟了鑰匙?”
“啊……是啊。”
他笑笑,然後走上前去,推開門,轉頭說道:“沒鎖呢。”
看來這就是我的家?
我走了進去。這個小院看起來除了破敗之外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沒有人,彷彿一走進這裡之後,整個世界就安靜了。然後我發現那個農夫竟然也離開了。
既然只是在一個夢境裡面,他們隨時出現隨時消失那是完全可能的;只是在這個夢境裡面,我卻是清醒的。
前院的地上還有一些紙灰,我走進時,因爲行動帶起的微風,竟然也有一些在空氣中飛揚着,看上去很好看;而明祠裡卻擺着一個靈位,看不出來上面到底寫的什麼字。
看來這裡果然只是一個幻境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實的。
房間並不多,只有三個而已,其中一個還是廚房。隨意走進了一間臥室,昏暗的光線讓我一開始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十幾秒鐘之後還是慢慢看清了裡面的情景,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出奇之處,只是感覺到這裡很久沒有人住而已。一個衣櫃,一張牀,一個長方形的桌子。桌子上面擺着一些書。也看不清那書到底上面有什麼字,只是感覺有些像是課本。把揹包放下,這揹包這麼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
拉開了揹包的拉鍊,原來裡面只是幾本書和一身衣服而已。我有些失望,從這裡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線索。
再檢查了一下牀上,並沒有藏着什麼。衣櫃裡面也只有幾身衣服而已。桌子的抽屜裡面也裝着一些書。
從這裡看完全沒有任何的線索。
我走出了這個房間。也許這個正是我的臥室。
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這裡面更加昏暗,而且一走進來就感到有些陰涼。同樣的擺設,一張牀,一個衣櫃,一個長方形的桌子。只是桌上擺的東西有些不一樣而已。
桌上只放着一個羅盤幾支毛筆和一些紙還有一瓶墨汁和幾本線裝書。書上的字也看不清楚。
我有點驚奇起來,看起來這裡住的應該是一個神棍。
只是現在這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
拉開了桌子的抽屜,裡面竟然是空的,沒有任何東西。這裡看起來也沒有任何的線索。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找着什麼。也許根本就只是在找着一些能喚醒我記憶的東西而已;但是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記憶裡面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
打開衣櫃,這才發現有一絲異樣了。因爲裡面掛着的並不是我以爲的神棍的衣服,而是有兩套中山裝。
我不禁吃了一驚。因爲我想起了那些守護者。他們當中大部分就是如此的。還有……劉光宗,對的,那個老鬼也是這樣的穿着。我有些驚奇起來。難道說那些獨眼龍,本身就是存在的嗎?或許他們本身就是所謂的“守護者”?
而這是我的家,難道我竟然原本也只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不成?而我們守護的是什麼?樹妖嗎?我們這個世界嗎?
我取出一件上裝,這才注意到打開的衣櫃門的內側竟然有鏡子,現在正看到了我的臉。這張臉我當然見過,因爲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我現在真正的迷糊了。因爲我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誰了。現在我的模樣正是我所記得的第一輪收割時候的模樣。而我原本到底長什麼樣子呢?
鬼才知道呢!
或許羅澤根本也不會在意我長底長什麼樣子吧?或許他自己也早就忘掉了。
而他記得的只是有我這個兄弟吧?
衣櫃裡面像是一個空洞洞的空間。我不禁把手往裡面伸去,觸摸到了裡面的後板。一聲輕響,竟然有點鬆動,聽聲音好像後面真的是空的。
我有些吃驚,放下了手中的衣服,並且把裡面的衣服全都拿出扔到了牀上,這才把手伸了進去,摸到了後板的邊緣。果然是鬆動的,竟然可以往一側推過去。
我有些激動起來。
或許這就是我在找的所謂的線索。
裡面果然是空的。摸了摸身上,竟然有一個手機,於是打亮了手機的閃光燈,照了過去。那是一個洞口。我鑽了進去,下面竟然還有一個梯子。
洞並不大,但是也不會太小。沿着梯子下到了底,然後就是橫向往前。這裡似乎是完全的黑。還好有這手機,要光在真的不敢往前走去。
但我也知道,這裡只是一個夢境而已,並沒有什麼真正的危險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我聽到了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嫂子在家哪?”
我不禁吃了一驚。
然後眼前就漸漸亮了起來。我竟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院門前。只是現在院門是開着的,一個穿着中山裝的中年人正手裡提着一個木箱,看起來正是一個獨眼龍。沒有錯,他的左眼上面蒙着一塊黑色蒙皮。
只從他的外形上看,怎麼看都像是一隻猴子。
而開着的院門那裡,卻有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一臉疑惑地盯着他,“你是?”
這個女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不過模樣倒是非常好看,而且我莫名的感到非常親切。
猴子一樣的中年人指了指門裡,問:“他不在嗎?”
女人怔了一下,“哦,原來你也是……他有事出去了,估計明天才會回來,進來坐。”
“這樣啊,那我就等等他。我也是有急事過來商量的,你也知道,樹妖的事情讓人頭疼啊。”
看這猴子的模樣,倒有幾分以前認識的那個猴子的風範。當然,眼前的這個猴子明顯比以前認識的那個高明精幹太多了。難道這傢伙是老猴子?也就是趙半仙的兄弟不成?
猴子走了進去,門關了起來,而裡面忽然傳出了一聲輕微的驚呼聲。然後猴子就飛快地衝了出來,跑得不見了蹤影。
打開的院門裡面,那個女人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上好像流出了一些血跡。那猴子竟然這麼不是人,竟然欺負一個孕婦!
難道他就是爲了取一些血嗎?他要做什麼?難道是詛咒?
眼前再次變得黑暗,我依然身在這洞中。
而我再次往前走去。忽然前面再次傳來了聲音:“我們都是受詛咒的一族人……而且十二生肖竟然還用血咒……”
眼前再次微亮起來。昏暗的燭光,牀上躺着一個一動不動的女人,正是剛纔見過的;牀前站着一個穿着中山裝的高大身影,在他的懷中正抱着一個一動也不動的嬰兒。
我愣住了。因爲我再次看到了這個嬰兒。第一次見到是我試着衝出那個小世界時,升到了半空中,下面的地形正是這個嬰兒。
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嬰兒,就是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