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的時光顯的無比漫長。
外面的雪早停了,但天氣仍然是灰濛濛的,我們連最近的樓房都幾乎看不清,忽明忽暗的燈光在蒼茫的空間裡,閃的如陰間的鬼火,發出無比寒冷的信號。
林總沒有再說下去,石誠也沒再問,我們都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在他回到房間去的時候,我問石誠:“你打算怎麼辦?”
他看着我問:“你覺得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辦好?”
我直接說:“當然是把罪犯抓起來,他們就算是有再多的恩怨在裡面,但那對母女是無辜的,她們本來可以生活的很好,你看那個小女孩,多可愛,可是就這樣被人活活殺死了,而且還死的這麼慘,你能想像到這個林軒有多變態嗎?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服法,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慘造毒手?”
石誠轉頭看了一眼室內說:“這樣林總就會更痛苦,也許會因些送上性命。”
“如果他是爲了保護罪犯,而丟了性命,我倒不覺得有可惜。”我生氣地說。
石誠卻拉着我坐在他身邊說:“你呀,就是頭腦一熱,什麼事都不管了,但是你知不知道因果輪迴,我記得前面我跟你說過,這對母女的陽壽已經盡了,換句話說,她們上一世是欠林總的,來了就是爲了報他的恩,現在還夠了,她們必然也是要走的。”
“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是她們有自己的方式去死,但不是被人殺死。”我爭辯着。
石誠卻看着我問:“那你覺得她們怎麼死纔會合理一些呢?她們本來就是欠債來還的,現在用這種方式還清了,來世再輪迴也許就能投一個好人家,開始新的生活。”
我越聽越糊塗,越聽越覺得石誠腦子是不是突然被林總裝了屎,拿這種什麼輪迴的事情給林軒洗罪,難道他們自己沒有罪惡感嗎?
什麼欠的還的,我理不清,但是我們大天朝的法律難道不是殺人償命嗎?
想到這裡,我就“噌”一下站了起來,看着石誠問:“你就說你準備怎麼辦吧?”
他忙着拉住我說:“我沒想怎麼樣啊,我又不能惹自己媳婦兒生氣的。”
“滾犢子,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我剛纔聽出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偏坦這夥人,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要偏他們,但是我不答應,如果這個事情你不想管了,那我現在就打電話把自己看到的都說給他們,包括林軒拿槍指着我們的事。”
石誠使勁把我拉到他身邊坐下,然後一邊幫我順氣一邊說:“好了,我的女俠,我又沒說不管,我只是給你分析這個事情,林軒肯定會認罪服法的,但現在我們很難說他能不能死,就算是判了死罪,也有可能要不了他的命。”
我不解地看着石誠問:“你什麼意思?”
“世間所有事都有其定數,並不是我們一定能改變的。”他無奈看着我。
我覺得這貨現在好像變成了老和尚,我越跟他說話越生氣,早知道他是做的這樣的打算,我先前就應該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警察,也省得人家再多跑一趟。
到下午五點的時候,套房裡迎來了第一波人。
領頭的男人個子不高,穿戴看上去就像個土豪,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女人,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
一進門就嚷嚷着找林總。
石誠站起來說:“他不舒服,正在休息呢,在那間屋裡。”
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一下子揪住石誠的領子說:“你就是那個神棍是吧?你憑什麼就說我兒子殺了人?”
我看到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就有點慌了,尤其是看到石誠竟然任他揪着,竟然一點也不還手,更是心急,過去想一把扯開他的手,但是他用的力氣很大,而且在我過去的同時,跟來的那個女人也撕扯了過來,竟然一把抓住我的頭髮就往一邊拽。
這下我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這真是賊喊捉賊,他們的兒子殺了人,現在還要再來這裡行兇,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的個子比這個女人要高一些,她抓着我的頭髮時,人自然就彎下腰,但是我趁着變腰的時候,兩隻手同時往她的臉上抓去。
也沒看到戳到了哪裡,只聽她“嗷”一聲手就鬆開了,到我擡起頭時,正好看到石誠也奔了過來,一把扶住我說:“盈盈,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特喵的簡直要氣死了。
還沒等我開罵,女人竟然又站了起來,瘋了似的再次往我們身上撲。
這次石誠還沒等她跑近,一腳朝着她肚子上就踹了過去,那個女人胖胖的身體離地直飛,“砰”的一聲撞到後面的牆上,落下來的時候剛好砸到她老公身上,兩人抱一起好久沒有爬起來。
但是他們的嘴卻並沒有閒着,還在罵罵咧咧。
林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臥房的門口,但是他看看我們,又看看那對夫妻,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轉身回屋,順便把門也反鎖了起來。
一對男女本來被石誠我們兩個打了以後,心裡多少有些虛的,現在看到林總冒了個頭,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就去砸他的門,邊砸邊叫喚:“林三兒,你給我出來,你真的發了財連自己祖宗都不認識了,不但要把我兒子,你自己的親侄子關起來,還請人來打我們,你到底還是人不是,林三兒,你出來……。”
我特喵的現在終於能明白林總爲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這樣的道德綁架對於他這樣的人確實受的了,就算是他心裡想爲自己的妻女報仇,我敢說,這樣的哥嫂一路哭罵着,也能他骨子裡從小培養出來的同胞兄弟的血液給激活了,所有鳳凰男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可以放棄妻小,維護家人,因爲那邊是血脈相連,而女人走了可以再找,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
這很悲劇,但是發生在大多數人裡。
石誠快點過去,一把抓住那個男人的後衣領就往外面拎,女人扒拉着要去抓他的臉,又被我快步趕過去一腳踹到屁股上,一個嘴啃泥就摔了下去。
石誠把他們扔到門外面的時候,拿出手機拔打了警察的電話:“這裡是林軒的父母,對,在這裡挑事,嗯,好。”
電話掛了,男人大聲吼着石誠說:“好,你有本事,你特麼的別想出了淺海,等着老子廢了你的手腳吧。”
石誠也說:“你也記住,別出淺海,不然能不能活着都是事。”
直到他們踉蹌地進了電梯,我才跑過去問石誠:“警察怎麼說?”
他簡單地回答:“他們出不了這個酒店的門,本來警察就在找他們,林軒的事肯定要問他們,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的話音還沒落,另一部電梯的門就打開了。
一股冷風“忽”一下就撲了進來,但是電梯裡卻空空如也。
我怔了一下神,隨即轉頭去看石誠,只見他臉上的紅氣又起來了,而且眼睛瞪的老大,盯着一個地方。
我也往那個地方移動,但是卻什麼也看不到。
不由的扯了扯他說:“我們進去吧,這裡好冷。”
石誠沒看我,低聲說:“盈盈,你先進去。”
我看他神色真的很不對勁,而且這個地方突然也冷的異常,跟外面的天寒地凍不同,這冷勁好像一下子進入到骨頭縫裡一樣,讓人禁不住打哆嗦。
不對,這裡肯定有什麼東西?看石誠的眼睛就知道,他的眼睛從電梯門打開開始一直就盯着某個點,連我跟他說話都沒有看一眼。
“是不是有鬼?”我小心地問。
石誠扯了一下嘴角,但還是很快說:“是,你先回屋去,我一會兒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