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沒有再跟我說話,把車直接開到週記。
我們兩個剛下車,遠處天邊突然就是一陣響雷,閃電從遠處“滋留”一下就到了頭頂,如果我們不是進屋夠快,感覺會直接被劈死一樣。
外面的雨點“噼裡啪啦”就落了下來。
在週記吃飯的人一陣驚呼,大部分人跑到門口看,嘴裡說着:“這雨,怎麼說下就下了?”
“哎呀,一會兒怎麼回去呢?”
“我的天啊,我電車還在外面呢,一會兒淋溼了,會不會有電?”
……
一片吵嚷,一片噪雜。
周遊一聲不吭,穿過他們往廚房裡走,我跟在他身後也上了二樓的客廳。
很快那個男生就端了一碗麪上來,就放在周遊的面前。
他拿起筷子把裡面放的醋攪開,然後說:“我先吃飯,反正你不餓,就坐那兒等我一會兒。”
“你怎麼知道我不餓?”
他扯了一下嘴角說:“下午不是吃了很多嗎?”
我一下子從沙發跳出來,看着他問:“你知道我吃過東西?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個甜品店裡有人?果兒是不是在那兒就出現了問題?我記得我們兩個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巨困,他剛走到門口就睡着了。”
周遊沒說話,吸吸留留的已經開始吃他的面了。
我急的要死,但是卻拿這個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外面的雨像瓢潑一樣,大顆的雨點就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然後“譁”一下子就流了下去,比人工噴水的都厲害。
遠處的閃電和雷鳴還在,偶爾一下雷響,感覺連房都跟着震動,特別嚇人。
“這雨下的太怪異了,怎麼這麼大?”我自語道。
卻沒想周遊轉頭往外面看一眼,然後又瞟我一眼說:“夏天有這樣的雨不是很正常嗎?明天一早肯定天晴。”
“你是不是真的會算卦?”我問他。
他鼻子裡哼了一聲,大口嚼過面以後才說:“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你要真的會算,就幫我看看果兒去哪兒了,找不到他我心裡特別不安。”
周遊橫我一眼說:“說句不好聽的哦,他這都是自己找的。”
“你什麼意思?”我看着他問。
他沒有回答我,卻把話頭一轉說:“東西都找齊了吧?”
我這纔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救石誠的那三樣東西,同時也奇怪周遊是怎麼知道我已經回來,又是怎麼知道我去了派出所的?
難道他又跟蹤我?或許監聽?
還沒等我問出來,他就先開口說:“別急着問別的事,把東西拿出來,畫掛到西面牆上,把窗戶打開,兩塊石頭都放在窗戶邊去。”
我先把畫展開,按他的吩咐往西面牆走去,這裡左右兩邊各有上下的樓梯,中間很窄的一面牆上此時掛着一副很小的山水畫。
周遊:“那個拿下來,先扔一邊去。”
我聽他的,把山水畫拿下來,靠牆放在地上,然後把石頭畫掛上去。
可是去開窗戶的時候,看着外面的大雨就猶豫了:“這樣一打開,那雨水不都灌進來了嗎?”
周遊說:“很對,所以你得準備一筆錢做爲我們房屋淋雨的賠償。”
我已經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伸手就去開窗,剛把開關打開,外面的風雨“譁”一下就把整塊窗戶吹開,涼涼的雨瞬間潑的滿臉滿身都是,地上也很快出了一大片水漬。
我去看周遊,他也轉身看着我。
見我站着不動,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等什麼呢?”
我等你大爺,瑪德,這貨纔是真的神經病。
“石頭放這裡行嗎?”嘴裡說的話跟心裡想的總是不同。
他點頭,看着我把花生粒大的石誠,還有那塊雞血石一塊放在地上的雨裡之後,才說:“吸收日月雨露精華,纔能有重生的機會。”
我“嗯”了一聲,往後退去。
現在既是站在房間的最裡面,雨水還是能打了進來,周遊坐的沙發背面已經溼了一大片。
他站起來問我:“你是在這裡看着呢,還是找地方睡一覺?”
我馬上說;“我在這裡守着。”
他點頭,往向上的樓梯上看一眼說:“那我先走了啊,吃飽了躺一躺比較舒服,而且今晚還有漂亮妹妹直播,我得去捧場。”
話一說完,就“噔噔”的順着樓梯往上走。
風雨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閃電雷鳴一聲接着一聲,外面公路上堵成了車河,不同顏色的燈在雨幕裡閃爍。
週記麪館的客人,好多都被困在裡面,只有少數開車來的,冒雨衝出去往家裡趕。
我站在沒有打開的那面窗戶邊,儘量避着雨水往遠處看。
每一道閃電劈下來的時候,身體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感覺隨時能破窗而入似的,雷聲也大的驚人,震的窗戶都在響。
地上的水越來越多,噴灑到屋裡的已經漫延開,溼了大部分的面積。
空氣驟降,夏季的炎熱一掃而光,我冷的發抖,用兩隻手臂拼命抱出自己。
進到屋裡的雨水已經完全淹到了那兩塊石頭,每次閃電起來的時候,黃白的光都會照到雞血石和石誠的身上,看上去像大小不同的兩塊血在地上凝固。
夜裡十一點左右,周遊又出現在樓梯口,看着我問:“真的不去休息嗎?”
我凍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看了他一眼。
他撇了一下嘴說:“我幫你看會兒,你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接着來吧,長夜漫漫,可不好熬啊。”
我昨晚就一夜沒睡,今天又忙了一天,現在真的好想洗個熱水澡,然後捂在被窩裡睡一覺,可是眼睛一看到地上水裡面的兩塊石頭,什麼睡意也沒有了。
如果以後石誠活過來了,那所有曾經的努力都有所歸附,但如果他不能,我就是白忙活一場,我不能在這最後關頭,爲了貪戀一時的舒服而放棄他。
想到這裡就回周遊說:“不了,我在這裡看着。”
他靠最裡面的牆站着,爲了不引起閃電往屋裡走,我們都燈關了,所以黑乎乎的一片,我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停了差不多幾分鐘的時間,才又開口說:“那行,你在這兒守着吧,有什麼事兒就去上面叫我。”
我點頭,看着他的身影又順着樓梯往上走。
再轉眼去看那兩塊石頭的時候,不知道是我錯覺,還是雨水的原因,本來分開放着的一圓一方兩塊石頭,現在竟然碰到了一起。
我不敢大意,又因爲沒有光線,所以蹲下來,更近距離地盯着它們。
時間特別難耗,外面的車燈終於慢慢少了,直至沒有。
路燈有幾個好像壞了,正對週記麪館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而遠處的也昏暗不定。
此時的閃電更顯的耀眼奪目,每一次劈下來的時候,就會照亮我周圍的一切。
地下水漫過了腳面,有的已經開始順着樓梯往下流,我一想到下面就是廚房,很可能從這裡直接流到店裡去,到時候不是整間房子都要淹掉?
忙着跑到樓梯上去叫周遊。
他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根本沒有聽見,我叫了幾聲,上面都沒人應,而且從樓梯的轉角往上看,也是黑的,只有每次閃電來的時候,纔會模糊看到些什麼,但很快過去,根本捕捉不到有用的東西。
轉身看一眼地下的兩塊石頭,在這個角度已經看不清楚,眼光所及都是水汪汪一片。
快速往上跑了幾步,一邊叫着周遊,一邊敲着樓梯側邊的一間房門。
他終於在裡面應了一聲,聽上去像睡着了時的囈語。
我忙忙地說:“雨水已經流到一樓去了,你快想想辦法,不然會把這間店給淹了的。”
連着喊了幾聲,又很用力的拍門,可是裡面再無人回答。
瑪德,這貨是睡死過去了嗎?
還有面館裡的人,那裡還滯留了許多客人,他們現在都怎麼樣了?難道就沒人發現雨已經進到屋裡了?
搞不明白,又叫不醒人,我只能重回二樓客廳。
當看到地上的石頭時,我一下子懵了。
在窗口的雨水裡,只有那塊雞血石還在,而石誠變會的那塊原石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