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的姿勢跟它差不多,也是四肢着地,四隻眼睛互相看着。
它還是沒有動靜,依然站着。
好吧,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在夜裡發着異樣的光,我幾乎懷疑這傢伙就是一個石頭雕塑,只是擺出來嚇人的,並非活物。
不過它很快印證我的想法是錯的,因爲我站起來後,剛往後退了一步,它就往前走了一步,跟我保持着開始一米的距離。
我再退,這就再走,距離一點沒變。
這下我真的懵了,完全搞不懂這個怪獸要幹什麼?而且它的樣子明明那麼兇,這麼一步一趨地跟着我,難道要像貓戲老鼠那樣,玩夠了才吃?還是等我嚇死的時候才吃?
心裡非常想轉身跑掉,但一想到我跑的越快,他跟的就越快,那種被追着的恐懼要比現在還恐怖。
手心裡早已經捏出一把汗,身上的衣服不是被汗浸溼,就是被血染了,粘嗒嗒地貼在一塊,每走一步就扯動一下,特別的難受。
腿上的傷也疼的厲害,就算是我跑,估計也跑不出去多遠吧?
哎呀,反正橫豎是個死,不管那麼多,我就這麼往山下走去,它不吃我,我就跑掉,它吃就聽天由命吧。
想到這些,就把心一橫,慢慢往前走去。
那頭怪獸也不叫,仍然保持着那樣的距離跟在我身後,甚至不發出一點聲音。
可是我們只往下面走了四五米的距離,他就停了下來,而且突然發出一陣嚎叫聲,聲音大的像是要穿透雲霄。
我快速轉身,恐懼地看着它。
但是這次它的眼睛卻沒看我,而是盯着我身後的某個地方。
我忍不住跟着它的眼睛也往那個地方看過去,這一看直接把我嚇的往前撲去,情急間卻已經靠到怪獸的身邊。
正前方兩米左右的地方,一大片閃着綠光的眼睛正看着我們,朦朧的月色照出他們的臉,一張張像是被砸裂的玻璃一樣,只是現在那些玻璃上撒着紅色的血,眼珠向外吊着,有的舌頭也伸的很長,身上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都是血淋淋的,像是被人碎屍過,又沾到了一塊。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是鬼嗎?
我不敢想,雖然之前也見過鬼,尤其是見了柴敏以後,以爲所有的鬼都會像她一樣,維持着比較好的形象,卻沒想到這些這麼嚇人,相對於他們來說,先前的怪獸反而不那麼嚇人了。
更奇怪的是,我向怪獸這邊靠的時候,它還把身體側了側,給我讓出一塊地方來,而自己則向前面走去。
怪獸要幹什麼?保護我嗎?不對,應該是保護它的食物,估計它早把我當成自己的口中食,又怎麼會讓這羣鬼給搶了去。
我真想放聲大哭,被別人像食物一樣保護的感覺並不好,但是我沒有辦法,只希望一會兒怪獸跟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我能有機會跑掉。
對面的鬼魂一片陰冷,已經開始往這邊靠近,而怪獸也沒有退卻的意思,迎着他們往前走。
本來就不遠的距離,在雙方都往前的時候又拉近了很多,反而是把我撇了出來。
這當然是我樂意看到的局面,所以自動的又往後面退了幾步,正想轉身跑掉,卻被一隻大手突然按住。
“唔……”,嘴也被捂住了。
“別動。”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我眼淚“唰”一下就出來了,反手抱着身邊的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誠已經鬆開我的嘴,手輕輕抱着我,但是眼睛卻還看着那頭怪獸,和那邊綠眼睛的鬼。
我有好多話要問他,但是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爲怕驚動那邊的怪獸和鬼,他們沒有一個好惹的,能兩敗俱傷最好了,萬一活着一方,我們還得費勁,不過真是謝天謝地,石誠回來了。
“嗷……”怪獸大叫一聲向着那羣鬼衝了過去。
鬼們也“忽”一下向着他衝了過來,一大團黑影加着綠色的眼睛,在夜裡詭異快速的跳動着,血跡橫濺,落到地上就像火一樣發出“嗞”的聲響。
石誠按了按我的手,輕聲在我耳朵邊說:“你在這兒別動,我去幫他。”
“幫誰?”我急的緊緊拉住他,一點也不敢放鬆。
“神獸是保護你的,現在被羣鬼圍住了。”他冷靜地說,並且眼睛在夜色裡也發着異樣的紅光,盯着我看時,我有點害怕,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
石誠又輕輕在我手上拍了拍,人已經快速衝了出去。
他邊跑邊從身上抽了一個什麼東西出來,所以剛一衝進鬼羣,我就看到那個二十多釐米長的東西發出明亮的光,是金黃色的,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怪獸和石誠兩個連手,那些鬼魂很快就往後退去。
我以爲他們兩個看到鬼魂走了就會回來,沒想到竟然跟着追了出去,而且還越追越遠,這下我不得不站出來,猶豫着是跟着他們一起去,還是聽石誠的話在原地等他回來?
“阿彌陀佛,施主在這裡等着就行,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竟然是老和尚回來了,我的天,現在人都在這裡了,安全感頓時升了好幾個等級,連天上的月亮都好像明亮一些似的,看着叫人喜歡。
我看着老和尚問:“你在哪裡遇到石誠的?幸好你們來了,不然我肯定是死定了。”
老和尚說:“我們一直跟在你身後的。”
“什麼?你們一直跟在我身後?”我瞪大了眼睛看他,同時非常非常想罵他,真的,如果他不是出家人,我肯定就已經罵出口了。
照他這麼說,我真的就是他們拿來做誘餌的,所以我害怕,我慌張,我受傷,他們都不會管,他們只要我把那些鬼怪引出來。
這個答案實在叫我無力吐槽,心裡剛升起來對石誠的一絲好感也煙消雲散了,還以爲他們是在保護我,結果鬧了半天還是我自己自做多情,既是這樣,我何必還要跟他們一起?
想到這裡,就繞開老和尚,向着下山的路上走去。
他很快攔住我說:“施主,這山裡鬼怪多的很,你這樣走真的很不安全,還是等石公子回來再說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說:“我沒覺得跟你們在一起有多安全,我只是你們拿來釣魚的,既然現在魚都上來了,那我這個餌也該走了吧,至於是死是活,不勞費心。”
“盈盈,沒有人把你當誘餌,只是我們是夫妻,我希望你會參與到我的生活當中,就像我參與到你的生活當中一樣,如果我什麼事都不跟你說,一天到晚忙自己的,你能接受這樣的丈夫嗎?”石誠邊向我走過來邊說。
看着月光下大步向我走來的男人,他身邊還跟着那頭怪獸,我不知道自己是快點躲開好,還是繼續留下來聽他跟我解釋清楚?
猶豫間他已經到了跟前,臉上有一些劃痕,雖然沒有出血,但看上去皮開肉綻的甚是嚇人。
他的臉色也不正常,整個呈紫紅色,在這樣的夜裡比那些鬼好不到哪裡去。
“這樣吧,等我們下山了再說,現在這裡危險重重你一個人也出不去。”石誠說。
我固執地回他:“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我害怕,我身上也受了傷,很疼。”
他拽過老和尚手裡的搭袋說:“來,我先把傷口給你處理一下,我答應你,這次我們回去以後,一定給你一個說法,哪怕是……,哪怕是要解除婚約。”
我的心一下子變的很空,怔怔的看着石誠,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他要與我解除婚約?他已經想好了?就在我們下山以後,也許我們兩個就再無關係?可是,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結果嗎?爲什麼現在會覺得心裡有點疼,不,是很疼,像是被人生生刺了一刀似的。
腿上的傷很疼,他快速包好以後,還把一顆藥丸放在我的手裡,輕聲說:“這個消炎,你先吃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