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誠一聲大吼,朝着那蛇就揮出去一掌。
紫光擊中蛇身,土紅色在面前劃成一條弧線,落到遠處,但卻沒有像其它蛇那樣斷掉。
“石誠,那條蛇有問題,它,它看上去像個人。”腿腳上的疼已經讓我頭上冒汗,聲音抖成了篩子。
我們現在的情況被動的要命,如果一直在空中,不用這些蛇攻擊,用不了多久兩個人必定要掉下去,但如果落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羣又會瞬間把人給啃的乾淨。
我已經不敢抱活下去的念頭,整個人像進入到一種麻木狀態,呆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蛇羣起來了,又退下去了,退下去又起來,攻擊我們的頻率越來越快。
“石誠,我們是不是要被蛇吃了啊?”我問他。
這個時候他的腳剛落到一塊石頭上,但是隨即更多的蛇也撲到了上面,逼的石誠重新起身。
“哪有那麼容易死,我是石頭命,你也是百鬼之身,就算我們想,這麼硬的命也沒那麼快結束,你放心。”
聽到他這解釋,竟然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身份帶着欣喜。
可是特麼生不如死是不是比真正的死亡更難受?
我們從石頭上起來又往前跳了還沒有兩米遠,就被新的蛇羣逼退回來,現在兩個人完全被困在一小片窪地裡,周圍和腳下全是蛇,而石誠早已經渾身是血,再難起身。
我們沒有出路,眼睜睜地看着蛇重新撲過來,石誠儘量用身體幫我擋着,但除了在他身上增加更多的傷,根本起不到更大的作用。
絕望像無邊的海水漫延至整個身心,原有的僥倖和不服也消失殆盡,我看着石誠,他卻還在咬牙硬撐。
“沒事,盈盈,這些都是小傷,只要我們能出去就沒事了。”他說。
我看着他,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那些傷口裡流出來的血都是紫黑色的,明顯有毒,就算是他身體有解毒功能,可是現在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
蛇羣又發起新一輪重攻的時候,我差不多閉着眼睛等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一道黃色的光在面前閃過。
那光很快,快到我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還沒來得及分析,地聽到石誠說:“走。”
他重新把我抱了起來,一個旋身把我們往前推了數米,但落下去的時候,他腳還沒站穩,人就栽了下去。
我忙着扶他,但沒有扶住,反而被他也壓了下去。
石誠身上到處都是黑色的血,臉色也成了黑色的,嘴脣緊閉,眼睛睜了幾次,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被他壓着根本就爬不起來,被蛇咬過的那條腿跟廢了似的使不上一點力氣,不但如此,現在渾身都是軟的。
可是回頭看我們剛纔呆着的地方,發現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兩個人來,正跟蛇打在一起。
其中一個我認識,他身上穿着黃色的衣服,個子不高,就是以前石誠救過了黃鼠狼精,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這裡,今天還出手幫我們。
而另一個,身穿一套緊身的黑衣,有點像古時候夜行者的裝扮。
他的年齡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長的特別好看,燦眉星目,短而黑的頭髮根根豎起,精神十足。
應該是黃仙的朋友吧,從他們的戰略上來看,兩人上配合的還是挺好的。
那個少年堵着向我們來的路口,只要有哪一條不長眼的蛇往這邊靠近,他必是一掌下去劈的屍骨無存,而黃仙則停在我們最初站的那個位置,也是蛇羣的中心。
因爲聚積的太多,所以每一次出手,都看到天空像下了一片血雨。
我躺在石誠身邊,看着眼前的一切,身體的力量越來越少,眼前也漸漸模糊。
到黃仙和那少年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我除了還能睜着眼睛看他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也不多話,一人一個把石誠我們兩個扛在身上,直接往泉山裡面走去。
不知道他們弄的什麼藥,我只看到那少年放在自己的嘴裡嚼了嚼,吐出來後又在手裡搓了搓,就往我腳上的傷口捂去。
黃仙還說:“石公子這個重一點,這個方法怕不行。”
那少年卻說:“可以的,先給他塗點控制一下,那些蛇全是被靈力控制着的毒物,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黃仙沒有再說話,也開始把那些像草一樣的東西放在嘴裡嚼,然後塗的石誠滿身都是。
說來也是神奇,我那條失去知覺的腿塗上藥後幾分鐘,就覺得到一股涼意從傷口開始往其他地方擴散,眼神也開始清明起來。
看了看石誠,問他們:“他爲什麼不醒?”
黃仙一邊檢查石誠身上漏掉的地方,一邊說:“他已經耗盡了力氣,不會這麼快醒的,總要等上一兩天。”
擡頭往四周看,這個時候陽光穿透樹杆,斜斜地投到我們身上,遠處的一切都呈現一種難得的靜謐,讓人很難相信,剛纔人蛇大戰的一幕,那像惡夢般的經歷現在想來都心驚肉跳。
“黃先生,你能把我們送到紫石山嗎?”畢竟跟他們不算太熟,而且泉山也不是什麼太平之地,我總覺得紫石山的廟裡才更安全一些。
卻沒想到那個少年卻先開口說:“你們還是在這裡等兩天吧,等石公子醒了再回去不遲,現在那裡並不比這個地方好多少。”
我看着他問:“我們已經把蛇羣引到了泉山,怎麼那裡會不比這裡好呢?”
少年看看黃仙,又看看我,很有耐心地說;“你們引來的只是被賦予靈力的普通蛇而已,真正的蛇精盯住的還是紫石山,現在那裡已經被山上幾位有修爲的人堵的像鐵桶一樣,如果你們進去,必是要破口,這樣正好給蛇精一個可趁之機。”
聽着少年的話,我真的好想爆粗口。
我去他大爺的,怎麼連蛇精也出來?我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一個鬼王還沒弄死,現在又冒出個精怪,從他佈置的這一切來看,這蛇精肯定不是省油的燈,最起碼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對付他都有難度。
大概看我不說話,少年轉頭對黃仙說:“你先在這裡守着,我再出去看看情況。”
他走了以後,我問黃仙:“這位是你朋友嗎?”
沒想到黃仙卻搖頭說:“不,他是石公子的朋友。”
我沒見過石誠有這樣的朋友,長的這麼好看的少年,只要我見一面絕對不會忘記,而且我們不知道多少次來泉山,以前也從來沒聽石誠提起過他。
從少年的身手來看,肯定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人,於是試着又問黃仙:“那他是人嗎?”
黃仙看我一眼,沒說話,用下巴往石誠的位置點了點,然後自己也往外走去。
我一看他要走,就急了:“你幹什麼去,剛纔那人不是讓你守着我們嗎?萬一那些蛇再回來了怎麼辦?”
他搖頭說;“它們現在不會過來,你放心。”
我並不放心,但是他卻已經走了。
往石誠身邊挪了一些,看到他的臉已經沒有先前的黑紫色,嘴脣的顏色也基本恢復,那些身上的黑血處都塗了青色粘乎乎的藥,看上去特別怪異。
其實他們兩個走了以後,我的腦子倒沒有之前的混亂,漸漸冷靜下來後,也在想事情的整個過程。
我們早上在廟院裡遇到的那個女人肯定是有問題的,說不定也是帶着蛇的靈力,但我想不通的是,一般這樣的情況,石誠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爲什麼這次卻沒有?
再則何平帶我們來兩山之間找蛇羣的時候,他是一句話也沒說的,石誠也沒有問,但當時那樣的情境,他們很快就做了更進一步的計劃,何平回了廟裡,而石誠則帶着我來泉山。
倒不是懷疑何平怎麼樣,只是整個事情現在想來,諸多驚險,又好像早有安排。
如果當時我們跟何平調換位置,讓他來泉山,又會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