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一週後,我才發現一個驚天的事情,我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
一開始我還想着,自己不是在那個幻境裡把孩子生下來了嗎?那肚子裡沒有也算是正常的吧,但從我爸媽,還有石誠的眼神裡,我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後來在我的追問下,他們才說出真相。
原來那天他們在我老家滅小鬼童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跳出窗戶,而是直接從窗臺上掉了下去,然後就昏了過去,等送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了。
而我也在醫院裡躺了將近半年才醒過來。
我幾乎真的相信這是一場夢,一場我摔下去就暈了,然後可能潛意識裡知道孩子沒有了,所以爲自己編織的這麼美麗的夢,可是這個時間是不是過於巧合了一點?
我從去到紫安府,生孩子,然後滿月回來,剛好也差不多半年,而這邊就也在病牀上躺了半年。
沒辦法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說給石誠聽。
他因爲我昏迷,孩子沒有好像受了不小的打擊,總是會一個人坐着發呆,盯着一個地方一看就是很久。
我爸媽倒是因爲我醒過來,明顯好了許多,在他們眼裡,那個沒出世的嬰兒哪裡會有女兒重要,所以除了盡力安慰我外,倒是沒有了之前的悲傷。
醫院裡給的結果就是小產造成的昏迷,醒過來後也沒有明顯的後遺症,所以在醫院住一段時間後就可以出去了。
至於爲什麼昏迷半年?只靠點滴存活下來的人,爲什麼沒瘦,反而胖了好像沒有人在意似的。
小雪他們都來醫院看過我,尤其是出院那天,連浪子東哥都來了,還有馬連輝,但我沒有看到何平。
“石誠,何平呢?”我問他。
沒等他說話,東哥就在旁邊插嘴了:“我說嫂子,你當着石公子的面問另一個男人,確定好嗎?”
我被他堵的不爽,直接回道:“石誠知道我有多愛他,也知道我問別人就是嘴上關心,所以沒事。”
這話算是給石誠解了圍,但同時也惹來他們的笑,卻並沒有人回答我這個問題。
直到我們回了家以後,石誠纔跟我說,何平竟然也昏迷不醒了。
“他怎麼會昏迷不醒,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急忙問。
他往窗外看了看說:“跟你同一天,那天我們計劃好了去捉小鬼童,卻沒想到他比想像的更厲害,何平又一心想把他打散,所以拼盡全力。本來後來是把他制住了,但又突然發現你不見,我只走開半分鐘,鬼童就又逃出來,而且直擊何平。”
“然後他就暈了,再也沒醒過來?”我不敢相信地問。
石誠點點頭說:“不過,他沒有留在醫院裡,而是被放到了紫石山。”
“爲什麼?半年時間如果不輸維持營養供給肉體的話,就算是他能活過來,也不行了吧?”我看着石誠問。
他想了想說:“何平跟其他正常人還不同,他早年跟他師傅隱在外面修行,身體的本質已經跟普通人不太一樣,而且在醫院裡醫生也束手無策,因爲他連呼吸都沒有,那邊直接給我們死亡鑑定書就完事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暈過去還有呼吸,但何平是沒有的?”我再問,覺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詭異。
石誠點頭,然後看着我問:“你怎麼了,爲什麼一直追着他問?”
我心裡亂的要命,原來跟着我一塊死的並不是石誠,而何平。
這樣說來,這個孩子真的是何平在作怪,而他只所以昏迷過去,也並不是小鬼童所爲,全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他不想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想辦法把我的靈魂帶到另一個地方,這樣既是生了下來,也不會回到人間。
那麼紫安府是陰間的另一個地方嗎?而那個在人間流產掉的嬰兒實際上早已經去了地府?
我不知道,而且想到這些的時間,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何平,畢竟在那樣的情形下,他還是圓了我一個做母親的夢,雖然一切都是虛空的。
“石誠,我們去紫石山上看看他吧。”我跟他商量。
他點頭,輕聲說:“你剛從醫院回來,還是多休息幾天,現在也已經是秋天了,山上風大,別再吹着了。”
“我沒事,你安排一下,要不我們明天就去一趟。”我看着他說。
石誠現在幾乎是無限度地在遷就我,只要不是傷害我自己,別說是去看何平了,就是讓他去死,我估計他也不會說什麼吧,所以第二天我們順利的坐上去紫石山的車。
山道上倒是比往常人要多一些,大概是這個時節氣候比較好,人們更願意出來走動的原故,所以我們的車開到半山腰,就沒辦法再上走,實在是太堵。
石誠扶着我下來說:“我抱你上去,讓石一把車開到家裡去。”
“不用,我自己走走吧,難得天氣這麼好,運動一下,也能做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旁邊有人聽到我們說話,也插嘴進來說:“可不是嘛,這天氣哪裡像秋天,倒像是春天一樣。”
跟着人羣往山頂走時,心情確實好了很多,無論是在夢境裡,還是在醫院裡的陰霾心情都去了不少,腳步相對也輕快一些。
石誠一邊扶着我胳膊一邊說:“你好了以後好像食量增加了,人看上去精神不少,抱着都比之前重一些。”
“不是你抱不動了吧?”我笑看着他問。
石誠也跟着笑起來:“來,試試。”
說着話就已經把我公主抱起來,惹的路人一陣側目,我也忙着跳下來說:“怎麼說着說着就動手了。”
石誠突然特別動情地俯在我耳邊說;“盈盈,我們以後不要孩子了,再也不要了。”
我有點奇怪他爲什麼此時會提起這個事,就問他:“爲什麼?”
他的手臂緊緊環着我,好久才輕聲說:“你知道嗎?看到你倒在窗臺下,我差不多想立即跟你一起去死。”
“我這不是沒死嗎?要是你真死了可就見不着我了,哦對了,你們石頭精能死嗎?死是會是什麼樣子?”
石誠被我逗的笑了起來:“你呀,這腦子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麼,不過我就是喜歡,喜歡像從前和現在一樣單純的盈盈。”
撩妹狂魔又放招了,我無力阻擋,只能閉嘴。
山頂的香客,果然多的不行,我們走正門想擠進去,還真不容易,所以石誠拖着我的手往側門上繞。
這樣一入廟院,先就看到了那些成排的憚房。
這裡並沒有人,相比前院的吵鬧,這裡安靜的像另一個世界。
“老和尚不在這裡守着他嗎?”我問。
石誠搖頭說:“平時可能會守的,但今天顯然更忙一些,我估計他應該在前面應付。”
“那何平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他又不能動。”
我話剛說完,就聽到東哥的聲音在一間憚房裡說;“嫂子果然心善,對冰山也這麼關心。”
我們尋聲找到何東的時,竟然看到何平與他一起對坐着,兩個人中間放着一張矮桌子,像沒事人似的正在喝茶?
石誠愣了一下後,馬上問:“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也不說一聲?”
東哥看着自己手裡的茶杯說:“今天凌晨吧,這不還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嗎?再說了,不過是睡一覺起來,也沒什麼值得慶賀的。”
這兩兄弟裡,東哥的話超級多,而何平又一句不說,性格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
我自從進來後,就一直盯着何平看,但他卻連一眼都沒看我,甚至連石誠也沒看,好像我們根本不在這屋裡,也沒人說話,他仍然一個人在喝茶似的。
石誠把東哥拉到外面問話,我跟着他們走到屋門口,但卻沒有出去,反而快速轉身問何平:“你認識紫安府的石公子嗎?”
他擡頭看我,眼睛冷的跟冰刀似的,嘴脣抿着,根本沒有要說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