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東哥悄悄拽到一邊問原因,他挑了一下眉毛說:“這些話我先不跟你說,等見到他你自己看吧。”
我們並沒有往家裡去,車子開的方向是大昌市。
東哥給我父母解釋說:“石總想着你們病纔剛好,要有人照顧着才行,所以就來這裡先住幾天,回頭再把你們送回去。”
我已經從爸媽的神情裡看出了疑惑,我媽輕聲問我:“你是又跟他生氣了嗎?”
我搖頭說:“沒有,他有事不能來。”
“那爲什麼我們不直接回家?”
我其實回答不出來他們的問題,說什麼他們都會懷疑,但現在車已經行在路上,過多解釋也是多餘,不如回去再看情況。
石誠也並不在家裡,但裡面卻真的來了兩個傭人,面孔很生,我並不認識。
東哥說:“石一前兩天去家政公司找的,她們只負責做飯,還有家裡清潔工作,晚上不在這裡過夜。”
“石誠呢?”我再次問他。
他轉頭看了一眼我爸媽才輕聲說:“把這邊安排好,我帶你去見他。”
石誠並沒有在大昌,把我爸媽安排好後,小紅,石一和石二,三個人跟他們一起留下了。
重新坐進車裡後,東哥說:“他受了一些傷,在紫石山呢。”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並且我還知道應該會很重,不然就石誠的個性,只要能堅持着去接我們,就算是他自己不開車,也是會去的。
讓我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在紫石山的廟裡,而是在家裡,我們兩個人開始往半山腰的山道上轉時,我問東哥:“誰在給他醫治?”
“怪醫唄,還能有誰?”他懶散的回了一句,腳步很快的往前走。
我要很費力才能追得上他,所以說話的時候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很多問題都忍住不問了。
見到石誠的時候,我都開始懷疑東哥話裡的真實性,因爲他看上去他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相反人好像還很精神。
怪醫坐在屋子裡的一張躺椅上,悠閒的好像睡着了。
“怎麼回事?”我問石誠。
他等到東哥出去了,才把我牽到另一間屋子說:“我的傷並不嚴重,盈盈,你不用擔心。”
“可是你這些天都幹什麼了?爲什麼一直不來看我們?”
石誠看了我幾秒鐘才說:“鬼王已經把手伸到爸媽那裡,我們不能再坐視不理,這幾天除了處理家裡的事情,也跟他們商量怎麼把這件情儘快解決了。”
“那有辦法了嗎?”他再一次辜負了我的信任。
石誠搖頭:“老家那片地方是一塊死地,我以前跟你說過,爸媽是肯定不能再去住了,而且那周圍的人最好也都搬走,不然很容易造成新的傷害。”
“我在問你,對鬼王你們有新的辦法了嗎?”因爲對他過份信任產生的落差,讓我心裡升起一股火氣。
石誠伸手想拉住我,被我躲開了,臉也扭到一側:“我知道這樣的風水地帶,讓你們做點什麼避過去,並不是難事,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什麼也沒做,還讓我爸媽住在那裡,石誠,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他跟過來說:“爸媽的情況你最清楚,至於那塊地方,也不是非住不可?”
我的火氣真是壓都壓不住,一下子就竄了上來。
“他們什麼情況,你倒是明說,我之前每次問你,你都說沒事,有你的,現在又這麼說,到底是幾個意思?”
石誠愣了一下,但很快說:“你先彆氣,聽我跟你說。”
但是,已經晚了,我沒的聽下去,突然胃裡一陣噁心,整個腦子都是懵的,感覺跟那個時候喝過血要吐時一樣。
只是我現在什麼也吐不出來,我好像很久都沒吃東西了,肚子早就空空,儘管胃裡拼命翻騰,但乾嘔幾下,人就虛脫下去,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吐出來一口。
石誠也發現了我的異常,快速叫怪醫進來。
他們沒把我扶起來,怪醫的手一搭在我手腕上,臉就變了顏色。
我很想問他,但是身子虛的感覺喘口氣都累,腦子也開始迷糊,眼前的一切越來越不清楚,包括石誠和怪醫的臉。
等清醒過來時,好像是晚上,窗外黑乎乎的,室內也只看見一盞壁燈,發出柔弱的光。
石誠的手握着我的,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爸媽打電話過來了嗎?他們怎麼樣?”我問他。
他猛然擡頭,像是沉浸到一件事情裡太久,沒來得及收回思緒,臉上的表情帶着緊張和擔心。
“哦,他們沒事,傍晚的時候打過電話了,現在應該已經睡下。”他輕聲說。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問:“那我是怎麼了?”
石誠頓了幾秒鐘,眼睛一直看着我,表情古怪。
張口要再問的時候,他才說:“有身孕了。”
“你說什麼?”我以爲自己聽錯了。
石誠卻堅定地點點頭說:“有身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你好一點後我們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我天,這特麼是什麼情況,怎麼說懷孕就懷孕了,石誠不是石頭的嗎,而且我們之前相處那麼久,從來沒有做過避孕措施,卻也從來沒有懷孕過,現在我都入魔了,隨時可能會死,卻有了孩子?
根本不敢去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
石誠卻輕聲說:“盈盈,我們結婚也這麼久了,是該有個孩子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們兩個都不是正常的人,你不知道嗎?怎麼可能有孩子?那生出來的是石頭,還是另一個小鬼,你能知道?”我朝着他大吼,只是力氣用盡,聲音弱的自己都惱火。
“你先別激動,我們明天就去檢查好嗎?”他的聲音低且有力,向我傳達着一種異樣的堅定。
“現在就去。”我快速說着,並試圖從牀上起來。
沒能成功,身上沒有力氣,連爬起來都難。
石誠也沒有幫我,而是說:“現在時間已經晚上了,就算是回去也檢查不了,而且山路走下去比較危險,我答應你,明天一定帶你去檢查。”
這一夜我了無睡意,睜眼等着天亮。
我們從紫石山下來前,怪醫把石誠單獨叫了出去,他們兩個說些什麼我一點不知,但無論說什麼,關於我們這個孩子都是要不得的,我真的很害怕。
回到大昌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醫院。
婦產科裡站着成對的男女,有剛孕的,也有肚子好大的,大多是男人拿着包和一應東西,女人扛着着肚子被攙扶着。
除了我們無一例外的他們臉上都帶着笑,所以那個醫生一看到我,臉色也不怎麼好,問大姨媽最後結束的時間,我根本說不清楚,我的月事本來就不準,身邊又整天都是亂七八糟的事兒,從來也沒有用心去記過這種東西。
她快速開了一張單給我們說:“那先去過個B超看看。”
過B超的醫生只按她看到的情況說:“七十天左右,目前一切正常。”
“醫生,您在看看,真的正常嗎?”我急聲問。
她怪怪地看我一眼,又把超聲波里的圖片看一遍,然後說:“對,這上面顯示沒有異常的情況,不過,你們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再跟醫生說說。”
石誠的臉色已經由最初的擔心轉成了笑,但是我一點也笑不出來,總感覺那肚子的生命會像我一樣,表面看上去是個人,但其實連自己的靈魂都沒有。
如果他真的也是這樣,我希望他不要出生。
“石誠,我們不要了好不好?”我拉着他說。
石誠的身體僵了一下,看着我問:“爲什麼?你以前不是總跟我說想要個孩子嗎?”
“我沒有說過,一直都是你想要,但是現在這個孩子好危險,我怕他只是一個陰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