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傻子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也知道此事跟她有關係。
所以石誠直接問她:“花老闆知道這事兒?”
那女人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了,眼神也沒有直接看着石誠,過了一會兒才說:“說起來我跟這女人還有些淵源,我沒出來種桃樹的時候,跟她是一個村的。”
石誠“哦”了一聲,等着她往下說。
我也把手裡的桃子暫且放下了,兩眼緊緊盯着她美麗,此時卻已經不笑的臉。
三月桃花乾咳了一聲,突然恢復臉上一切的豐富表情,重新看了一眼石誠的手機說:“石總如果想管這事,我必全力相助,內容我記下了,有消息就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轉頭看石誠,他臉上沒有過多表情,淡淡地給三月桃花道謝,然後帶着我出來。
因爲這事已經鬧的兩個人心情都不太好,也沒有再去別的地方玩,從縣城裡取了他的車,兩人直接往我家裡去。
本來以爲一進家門,少不得我媽一頓嘮叨,但我媽只是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你們回來了?”
然後就去廚房忙着給我們準備吃的,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一樣。
我爸簡單招呼過石誠以後,也默默坐在沙發上喝茶,神情看上去也是怪怪的。
我實在是忍不住,忙着問他說:“爸,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我媽你們兩個怎麼都怪怪的。”
我爸嘆口氣說:“咱們家倒是沒什麼事,就是你姑姑家……。”
他話沒說完,我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說起我姑姑自然就會想到我表哥,而關於他在大昌市的一切對家裡的人來說,都像一枚枚炸彈。
擡眼去看石誠,他也默不作聲,拿着茶壺幫我爸續着茶。
過了很久,我媽才從廚房出來,因爲不是飯點,她只拿了一點點心和水果,放到桌子上後,臉上就掩不住的疲憊。
“媽,你們能不能不這樣,到底發生啥事了,先說說看啊,說不定我們還能解決呢?”我看到他們這樣,心裡就是一陣着急。
我媽也重重地嘆口氣:“怎麼解決啊?人都死了,難道還能復活不成?”
一聽這話,我更急了:“誰死了?”
“你姑姑家的兩個孫子。”我媽說着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怔着半天不知道說什麼,等反應過來就忙着去看石誠。
他一直低着頭,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心裡實在是太着急,拉起他就往臥室去,門剛一關上就問他:“這事是不是跟表哥有關係,是不是又是那些鬼在做怪?”
石誠點頭:“肯定有關係,他做這些事情本來就會連帶家小的。”
“可是你丫爲什麼不早說,他的孩子還那麼小,怎麼就這麼死了?”我簡直要氣死了。
石誠把我圈到他懷裡,兩隻手臂緊緊地抱着我,過了很久才輕聲說:“盈盈,我知道你想幫助每個人,但是這世界上本來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們盡力在做,但是仍然趕不上有人在自作孽。”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做死就不會死,但是這種事情可不可以只針對個人,爲什麼一定要連累家人呢?我氣不過,但是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卻毫無辦法。
最後還是石誠說:“一會兒我們去一趟姑姑家裡,把情況先弄清楚,希望這事到此爲止吧。”
我等不及吃午飯,催着石誠快走。
兩人跳上車,直往姑姑家裡開去。
我姑姑嫁的地方其實離我們家挺遠的,只是他們的村子也跨在同一道省道上,所以開車還是很快,半個多小時後,就已經能從路上看進他們家裡。
石誠把車就停在他們大門口的路邊,一進院子就感覺裡面怪怪的,說不上什麼感覺,反正心裡特別不舒服。
我站在院子裡叫了一聲,看到我姑姑從屋裡出來。
她的頭髮好像一夜之間全白了,眼睛也有些浮腫,臉很白,看上去人特別沒有精神。
看到我們雖然勉強想擠出一點笑,但最終沒有成功,只虛虛地說:“盈盈來了啊,屋裡坐吧。”
他們家的房子還是四間平房,而且是老式的那種,房子不深,兩頭的兩間截開,靠西邊的一間是表嫂和小孩子住的,而東邊則是姑姑和姑父住的,中間的兩間做爲客廳。
裡面的傢俱有些陳舊,也很簡單。
我們坐下後,姑姑忙着倒茶,卻又慌亂間失手打翻了一隻杯子,還好石誠手快接住了,並沒有打破。
她聲音沙啞地說:“家裡事兒多,這心裡也是亂亂的,倒叫你們見笑了。”
我忙着說:“姑姑,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見笑的話,我在家裡已經聽我媽說了,怕您太難過纔過來看看。”
我一句話沒說完,我姑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而且一哭就止不住,越擦越多。
姑父在東屋裡朝着這邊喊:“整天嚎嚎嚎,家裡沒事也給你嚎出事兒了,見人就哭,還嫌死的少啊?”
我以前很少見到姑父的,只是聽說他在外面很多年,回來後身體不好,基本常年都在屋裡呆着,連門都不出。
現在聽他這麼兇姑姑,先是驚訝,後來就有點憤憤不平,但畢竟是長輩,而且石誠一看我的臉色就忙着拿手壓着我。
兩個人又勸了一番姑姑後,石誠起身說:“你們聊聊,我進去看看姑父吧。”
姑姑一聽這話就慌了,忙着起身說:“東屋裡太亂,還是別去了,他也沒事,就是脾氣怪了點。”
石誠笑着說:“剛盈盈都說了,都是自家人,還介意這個幹什麼,我們以後也會常走動的,哪裡會有不見面的。”
說着話人已經往東屋裡走去,我知道石誠的意思,也忙着起身拉着姑姑說:“表嫂在家裡嗎?我也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姑姑看了一眼西邊屋子說:“兩個孩子一不在身邊,人一下子閒了下來,什麼事也沒有,心也空了,整天就在屋裡睡覺,一天吃一頓飯,還像貓一樣叨一點,真是愁死了,你說你表哥他也不回來……。”
說着話,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我拉着她往表嫂的屋裡去。
這裡面裝修的相對要比外面好一點,牆上掛着一張她跟表哥的結婚照,還有一些小相框裡圈的都是兩個孩子,靠窗戶一張桌子上放着一些圖畫書,還有小孩子的玩具,一張雙人牀就挨着桌子放。
表嫂此時卷着一條毛巾被,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怎麼回事,一動不動的躺着。
姑姑叫了她幾聲,她才弱弱地應了一下,但是身體卻沒有動,本來就過早有白髮的她,現在幾乎全白了,全部散在枕頭上,看着異常恐怖。
姑姑過去扯了一下她說:“盈盈來看你了,起來說說話吧,別光睡了。”
姑姑剛說完,表嫂就一骨碌從牀上坐了起來,兩隻快凸出來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問:‘盈盈,你不是老去大昌市嗎?你見過你表哥了嗎?叫他回來好不好,他回來了我們的孩子也會回來的。”
我聽的一陣鼻酸,卻又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她從牀上往下跳,卻忘了身上還裹着毛巾被,差點就栽到牀下面去。
我忙着過去扶她,她的手細的像鬼,指甲也留了很長,就那麼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眼睛盯着我的臉,還在急急地問:“你是不是見過他了,叫他回來好不好,他回來了,大寶二寶也會回來的。”
我忙着安慰她說:“好,好,我下次去就叫他回來。”
表嫂拼命點頭,白髮因爲她猛烈的抖動,甩到前面蓋住了眼睛。
姑姑把我從牀邊拉起來,但是表嫂的手卻沒有鬆,她用了好大的力才掰開,拉我出來的時候,眼淚又掉了下來:“這個家毀了,你說放着這麼多廢人不死,老天爺爲什麼非要把兩個孩子帶走了呢?”
我沒辦法回答她,除了安慰,就是急切等石誠出來,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些關於姑姑家的信息。
石誠差不多進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出來的時候連坐都沒坐,直接招手讓我跟他走。
姑姑拉着我一直送到大門外的路上,看到我們坐上車,還唸叨着:“盈盈,你們常來啊,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跟我們家兩個寶差不多。”
車子一上公路,石誠就說:“是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了,害死兩個孩子的不是表哥,而是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