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讓你留下睡,也沒讓你去祁祥牀上睡。”
我很委屈的說沒有。
司辰突然湊過來拍拍我的臉,他問我:“那上次呢,也沒睡?”
我終於忍不住去推他,“你能不能不要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的事了。”
可能是壓抑久了,我這句話說的竟然有點兒要哭了,任何一個我這樣年紀的女孩子面對這種指控都會覺得委屈,更何況司辰這個人,我覺得我遇見他以後就沒什麼好事。
從一開始的威脅,到輕視,再到這種沒底線的玩笑,還有利用我去氣丁夢洋,每一件都足夠我把這個人永遠列進黑名單。
微微沉默,司辰擡起頭揉了下我的頭髮,“好啦,我以後不說,你就當沒聽過,乖乖的,嗯?”
他想了想,又說:“丁夢洋那事,過幾天你就明白了。”
司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裡更亂。丁夢洋是什麼事,過幾天我又會明白什麼。
這幾個月我對司辰沒什麼好感,但也清楚他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當然,他的底線和分寸永遠只用在自己女朋友身上。
我們學校是重點校,這些男生行爲上多少還是比較收斂的,但個別的嘴比較賤,湊一起聊天的時候喜歡說些什麼女人的,還偷摸的一起看那些有點兒內容的小漫畫。
司辰倒是不那樣,除了當面和丁夢洋很親熱外背地裡絕對不會把自己女朋友拿出來討論,該維護的時候方方面面也是相當周全。
我一度以爲他是有那麼點兒良知的。
現在,我有點兒不確定了。這種陰晴不定的男生真的很可怕。
回房間,祁祥還在睡,看那樣子挺疲憊的。我想他還是多睡一會兒比較好,醒了的話傷口會疼。
祁祥睡到中午,睜開眼看到我,“你怎麼沒去學校?”
“我怕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
他沒說話,可能就是在昨天那種危險的情況下祁祥會很好心的來安慰我,打架的事情過去了,前一陣子的卻不算,我們倆共處一室還是挺尷尬的。
事實上,把祁祥一個人丟在家裡也確實不行,他身上的傷加上腿上的,根本不可能照顧好自己,只能我忙前忙後像個小媳婦一樣的伺候着他洗漱吃飯。
下午我在他的書桌上做作業,他就瘸着一隻腳過來,“一起寫。”
“我還沒寫完呢。”我以爲祁祥要找我抄作業。
他說:“快考試了,複習下。成績不好我媽肯定不高興。”
我哦了一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和我說了什麼,從前祁祥的家事就像我們之間的禁忌,這次他竟然主動的和我說。
我乖乖的陪祁祥複習,有的題他不會就來問我,讓我給他講,講到後來我也不會了,祁祥就讓我把參考書給他,他大致看了下,然後換做他給我講。
老師說,上了高中以後男孩子比女孩子聰明,這句話確實有一定道理。
還剩下一些我們兩個一起都弄不懂的題,祁祥說等晚上司辰回來讓他講。
司辰?他成績好像也不怎麼樣啊。
我問祁祥:“司辰成績很好嗎?”
祁祥哭笑不得的說:“他啊,以後你就知道了。”
“哦。”
我表示我明白了,其實我什麼都沒明白,只能附和着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祁祥的藥裡可能有點兒安眠的成分,書看了幾個小時他就說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和祁祥是面對面坐的,我就偷偷看他睡覺的樣子,寫幾道題就停下看看他,然後也學着他的樣子也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額頭碰在一起。
想起醫院裡護士的那句話,我自言自語的說:“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該多好啊。”
他動一下我就很緊張,以爲他醒了,臉刷一下就紅了。
還好他只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後來我也撐不住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昏昏沉沉的時候我感覺有人把我抱起來又輕輕放下,還替我蓋了被子,我好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好重。
醒來的時候,我又在祁祥的牀上了,只不過這一次他沒在。
司辰又來喊我吃早餐,我問他祁祥呢,他把手指豎在脣間,“睡着呢,晚上拉我陪他複習,快天亮才完事,不讓我喊你。”
“爲什麼啊?”
“心疼唄。”司辰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也挺心疼,怎麼樣?這兩天辛苦你了。”
司辰一邊說着,用手指擦了擦我的脣角的果醬。
我忽然很緊張,想辦法轉移話題,“你昨天有沒有幫我請假?”
司辰收回目光,“當然沒有啦。”
果然,司辰不是好人,他靠不住。
然後司辰就敲了下我的額頭,“你說我去替你請假,老師會怎麼想?我找你那好朋友林萱去和老師說了。”
“謝謝。”我回應一聲,又擡起頭,“你該不會全都告訴她了吧?”
林萱喜歡祁祥這事兒,我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忘。
“當然啦。”司辰拿起書包準備出去,“所以你不用擔心了,我讓她幫你請了一禮拜的假,繼續陪祁祥吧。”
那個陪字,他故意拖的很長。
我更加確定之前的想法,司辰不是好人。
司辰經過我身邊,“冰箱裡有午飯,晚上想吃什麼?”
“不用了,下午我就回家。”
“哦。”司辰無奈的點點頭,“走了。”
然後我真的到週五都沒有去學校,休息了兩天祁祥也沒什麼需要我照顧的了,我們就一起復習,坦然的聊天,開玩笑,祁祥說我們也算出生入死過了,然後帶上司辰,我們以哥們相稱。晚上祁祥送我回家,說多動動恢復的才比較快。
風吹過來,他就捋着我的頭髮,一切都很自然。
他要我上樓以後打開窗子和他打個招呼才肯走,我就站在窗子邊,看他漸漸走遠,在無數的人羣裡,只有他的背影是最清晰的。
大概只有這樣的時候,我才能肆無忌憚的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喜歡的人一樣。
禮拜一回學校,我剛進教室就被林萱攔住了,拉着我出去一定要我說這幾天和祁祥進展的怎麼樣了,看她的樣子像是真的好奇並沒有什麼失落的。
事情的經過,我說了一部分,又隱藏起一部分,最後告訴林萱,其實祁祥是有女朋友。
這句話,也提醒了我自己,祁祥是有女朋友的,那我對他,他對我,根本什麼都不算。
林萱也告訴我一些事,比如我和祁祥請假的這幾天司辰和丁夢洋又好上了。
呼,這就是男生啊,還真,說不準呢。
祁祥沒去學校,因爲他的傷口還要過幾天才拆線,而且我們同時請假同時回學校,我有點擔心會被人懷疑。祁祥倒是坦然,他繼續請假只是爲了配合我,但是我們約好放學還是一起到他那複習。
下了晚自習司辰就去五班門口等他女朋友了,我們約好一起去祁祥那的,司辰走了我反而開始猶豫,剛好趙小川又來找我了,說什麼都要送我回家。
我看看不遠處司辰和丁夢洋重疊在一起的身影,對趙小川說好。
司辰其實看到我和趙小川走了,不過他沒說什麼,甚至對我笑一下。
趙小川說:“這幾天我都來送你回家。”
我低着頭抿着嘴,腦子裡還是和祁祥約好一起復習的事。
趙小川突然拉了下我手腕,我很不自然的推開他。
他說:“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這幾天我送你回家,我怕江皓那夥人再盯上你。”
“不會吧。”
“反正你聽我的,再說也沒幾天了。”
趙小川這句話,說得彷彿有幾許失落,但我沒往心裡去。
我剛回家客廳裡的電話就響,接起來,竟然是祁祥。
他問我:“你怎麼沒來?”
我說:“我回家了。”
“哦,我以爲今天還一起復習了。”他懶懶的迴應到。
“沒事的話我掛了。”
“等等,”祁祥的聲音有點試探,“我怎麼覺得你今天不高興呢?”
“沒有啊。”關鍵時刻我決定出賣司辰,“對了,我看到司辰和丁夢洋又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挺失望啊?”
祁祥問:“我失望什麼?”
我說:“前幾天你不是天天和她在一起嗎,吃飯,聊天,看雜誌。”
祁祥有點兒蒙,突然說了一句,“那你和司辰不也走挺近嗎,還有那趙小川,我還沒問你怎麼回事呢?”
我在心裡偷笑,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突然就問了一句,“你吃醋啊?”
時間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空置了兩秒後,祁祥輕飄飄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沒有。”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去學校,一進教室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好多人看我,我隔壁的座位,又圍了好多人。
那是祁祥的位置,走近之後我才知道他來了,也沒和他打招呼,他身邊那些噓寒問暖的就夠他應付的了。
祁祥打發掉身邊的人,走到我桌子前面,從我手裡搶了圓珠筆。
我擡頭,他挺不高興的看我。
我相信,人和人之間會有一種聯繫,就算是那種最微不足道的,還是會形成習慣和依賴,比如這個時候,祁祥會很認真的問我,“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電話怎麼不接?”
他在擔心我。
昨天晚上,祁祥掛斷那個電話之後又陸續打來幾個,我猜到是他,就拔了電話線。
祁祥還是問我怎麼回事兒。
我咬咬牙,壓低頭,“我睡着了。”
“你沒騙我?”他問。
要不是教室裡那麼多人,祁祥早就該把我的頭擡起來了。他還是不怎麼高興,但是打上課鈴之前對我說了一句,“等着看好戲。”
之後就是一上午的課,課間操的時候司辰和祁祥換了位置站到我旁邊。
我心不在焉的比劃着廣播體操的動作,偶爾偷偷看祁祥兩眼,長胳膊長腿的,就算那麼懶懶散散的比劃幾下都挺順眼。
其實司辰也在陽光下眯着眼睛看我。只是我太專心的去看祁祥也所以關注不到這些,我們站最後一排,前面的人也看不到。
然後某一個動作的時候需要手臂展開,我們倆的手就碰在了一起,被迎面走來的丁夢洋看到了。當然,我並不知道丁夢洋看到我比我知道的更多,所以我挺不懂她那副要殺人的表情的。
其實這些都還是鋪墊。
中午祁祥司辰帶着我去吃飯,我表示前一陣子已經被他們冷落慣了,但祁祥態度很堅決,眼神裡還有一種深藏不露的玩味,我甚至覺得他要整我,但還是被迫跟着去了。
我和祁祥司辰一起出去,班上的同學已經見怪不怪了。
還是之前常去的館子,但祁祥沒選我們每次坐的圓桌,而是去了靠窗的桌子,一邊能坐兩個人,他們兩個男生坐一起嫌熱司辰就坐到我旁邊來了,還順便把窗簾拉上了大半。
吃飯的時候祁祥繼續問我和趙小川的事,我解釋沒什麼事,趙小川就是怕江皓再來找我麻煩。
祁祥將信將疑,表示不讓我和趙小川走那麼近。
我正喝水,被嗆一下,司辰因爲坐在我旁邊,就伸手在我背上拍了幾下,還抽了紙巾給我。
我問祁祥:“爲什麼?”
他瞟我一眼,順便往我碗裡夾了一筷子菜,“他配不上你。”
我還來不及去分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祁祥又補了一句,“真想談戀愛了哥幫你找個合適的。”
“哦。”
我還是覺得有點兒失望,至少在之前我真的覺得祁祥對我也有一點點特別,現在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
祁祥在l市的時候養過一隻布偶貓,聽司辰說祁祥特別喜歡那隻貓,吃睡都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在家的時候一人一貓就形影不離。後來小奶貓長大了發qing了,祁祥就覺得別人家的貓都配不上他的,再後來只能給小貓做絕育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和祁祥養過的那隻小貓沒什麼區別。
我一直沒說話,祁祥可能覺得有什麼不對了就用筷子碰了碰我的,我剛擡頭就看到他和司辰交換了個眼神。
祁祥說:“我去洗手。”
就剩下我和司辰,我繼續心不在焉。
司辰看了看我,“不開心啊?”
“沒有啊。對了,祁祥養的那隻貓呢,他爲什麼不帶着一起來啊?”我假裝很平靜的問。
“丟了。”司辰輕笑,“趁着家裡窗子沒關就跑出去了,我陪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和人一樣靠不住。”
我輕輕“嗯”一聲,從司辰的口氣裡感受到冷清和失望。
祁祥走了之後我和司辰兩個人這樣挨着坐就顯得很奇怪,可是我還來不及去弄明白什麼,一擡眼就看見丁夢洋走過來了。
我相信,司辰也看到了。
然後我明白,這都是他們早就設計好的。
通常的橋段應該是丁夢洋走過來,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杯什麼飲料潑在我身上,而現實是,我們的桌子上並沒有什麼可以作爲兇器的物品。
包括祁祥剛剛用過的那雙筷子,也在我不知道時候被藏了起來。
這樣看,確實很像我和司辰單獨約會,還是很矯情很親密的姿勢坐在一起。
丁夢洋也確實有那麼一個想動手的趨勢,但被司辰攔住了,然後她一邊哭一邊說:“不要臉。”
其實丁夢洋哭的挺梨花帶雨的,我在一邊看着,竟然有那麼一丟丟的心疼以至於根本沒想過我是不是應該走。
然後整個小飯館的人都在看我們三個,司辰拉着丁夢洋的胳膊讓她出去說。
她不聽,依舊小聲的哭。
哭的很真很真,完全不像再演戲,十幾歲的孩子也不可能有那麼好的演技,我相信,她是真傷心了。
我發着呆看了半天,也沒注意司辰是什麼時候拿了紙巾去幫丁夢洋擦眼淚的,反正他也一直在說話,很小聲很小聲的,有些溫柔。
司辰每說一句,丁夢洋就很委屈的搖頭,後來乾脆整個人掛在司辰身上抱着他不肯鬆手。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司辰,竟然在他的眼神裡發覺了一絲絲的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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