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程雲將鍋接滿水放在了竈上,又點燃火。
他打算今早上就煮點餃子吃算了,到時候把餃子用漏勺撈起來瀝乾水,再趁煮的功夫抓點泡菜起來,弄兩個蘸碟兩個涼拌小菜添味兒,貌似唐清影那邊的人就愛這麼吃。
刷的一下,小蘿莉跳上了竈臺,在洗碗槽邊蹲了下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小法師則杵在他的身後,呆若木雞,嘴上一直喃喃唸叨着——
“昆真、昆真……”
“昆真……”
“昆真……”
好半天他纔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盯着程雲:“你遇見過昆真!?”
程雲調着蘸碟,頭也沒回:“是啊。”
“他老人家還在世?!”
“是啊,精神倍棒。”
“這、這……”小法師想說這不可能,但一想到那是昆真,他又覺得在這位至高賢者身上沒什麼不可能,只是他心裡的震撼依舊不能停歇,“他……他打破了生命枷鎖!!果然是超脫整個文明的大賢者!”
“打破了生命枷鎖?”
“就是……就是他本該在幾百年前就消逝的,沒人能活這麼久,沒有誰……除了那些長生種,目前爲止活得最長的人類也只活了八百多歲……”小法師依舊睜大眼睛,呆呆的喃喃着,“他已經消失幾百年了,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隕落了,甚至還哀悼過他,我讀他的傳記的時候還哭過,沒想到他還在世……”
如是說着,小法師的眼睛已經紅了,眼眶也溼潤了,似乎極爲激動。
程雲用筷子攪拌了下蘸碟,又放在嘴巴砸吧了下,調完這碟不辣的之後,他準備再瓦一勺油辣子調一疊辣的,同時說:“他只是去了不同的世界旅行而已。”
頓了頓,他嘴角又勾起一抹弧度:“不過在幾個月前他已經回去了,你剛纔說你們已經哀悼過他了?”
小法師又睜大眼睛:“他回去了?”
“是啊。”程雲點頭說道,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對,想來以他那樣的心性,就算回去聽說了你們對他的哀悼,也會很平靜吧。”
“……”小法師欲哭無淚,“他回去了,我卻來了,我特麼……”
“沒什麼好沮喪的,他……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尾聲,這次回去是……”程雲忽的有些沉默,“他應該不會再離開那個世界了,所以如果你那個世界知道他迴歸的消息,你就算過個一兩年回去他也還在。不過以我那段時間對他的瞭解,他很可能只會回到他的故鄉,在那片土地默默度過最後的一段時間,你回去也見不到他的。”
“那片土地?雁湖湖畔?”
“你連這個都記得?”
“當然!”小法師聲音有些沙啞,“他是拉開現代帷幕的賢者,是結束封建時代的偉人,是現代化的先驅者,也是我們所有學習者共同尊敬的至高賢者……”
“這樣啊。”程雲點點頭,所以歷史課本上一定要求背過吧?
“可是……雁湖已經沒有了。”小法師聲音低沉的說,“我看過新聞。”
“沒有了?”程雲動作一頓,“沒有了是什麼意思?哪裡不是軍事重地嗎?”
“是啊,雁湖後來被用作斯藍共和國的艦隊駐地,可是在兩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中被美索聯邦打掉了。太空集束炮正面擊中……鹽、水和泥土都被徹徹底底的汽化了,現在那裡只有一個巨坑。”小法師怔怔的,像是感到了極大地悲慟,接着喃喃道,“開創現代的大賢者回家了,卻已經找不到他的家鄉了……”
程雲聞言也沉默了下來,許久他才說:“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小法師卻很堅定:“我在意!全世界的智慧生靈都會在意!”
程雲眯起了眼睛。
看來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老法爺在那個世界的人心中的地位依舊非常崇高啊——想來也是,老法爺在那兩百年的時間中承受了那麼多,而如果後來者不記得前人的付出,那文明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他低頭繼續調着蘸碟中的調料,內心同樣感覺十分沉重。
在外流浪數百年的老法爺終於回到了原本世界,可已是滄海桑田,文明變得陌生,故土也不復存在……
也許以老法爺的心性,對這些事情他可能會比程雲這種年輕人看得更開一些吧。
也許他只會留下一聲悠長嘆息,便轉身離去,重新找個地方休息。
唉……
小蘿莉依舊端端正正的坐在旁邊,認真的看着程雲手上的動作。
它纔對什麼賢不賢者、偉不偉人的不感興趣呢,它又不認識!在它眼中只有雪地之王,雪地之王就是世界上最偉大、最厲害的生物!
嗯,除開貌似很厲害的時空主宰……
小法師則依舊怔怔的靠牆站着,像是還沒緩過神來,偶爾擡手擦一擦紅紅的眼睛——
那位至高賢者在那段最混亂的時期站了出來,但當人們迎來了新的時代時,他卻並未享受自己應該享受的權利,他只是卸下了重擔繼續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享受着新時代新生活的人們帶給了他什麼呢……難道是那座矗立在聯合國辦公大樓前的雕塑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他在這裡停留了多久?”
程雲一邊將皮蛋伴上青椒和調料一邊說:“兩個月左右。”
“兩個月……”小法師喃喃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幾個月前吧。”
“幾個月……”小法師沉默了,他要是能早點來到這個世界就好了,難怪他能看出這個賓館的法陣來自他們那個世界,又覺得其中一部分手法古老落後、一部分理念又矛盾的過於超前,原來是至高賢者的手筆。
“是啊。”程雲點點頭,隨手切了塊黃瓜遞給旁邊的小蘿莉,一邊切着剩下的黃瓜一邊說,“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來自異世界的人,那時候我剛融合時空節點,什麼都不知道,他讓我少走了很多彎路……在其他方面也讓我成長了很多。事實上就算他沒掌握法術的力量,我依然會覺得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賢者。”
“是啊……我在很多書中都讀到過他,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位註定存在於傳奇和史詩中的人物……”小法師喃喃道,“要是能和這樣一位人物見上一面,我一定覺得此生無憾了……”
“我有照片啊!”程雲說着,看出他好像對關於老法爺的事情很感興趣,便說,“有空我可以詳細給你講一講他的事,不過現在你先幫我把水餃撈出來,已經煮好了。”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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