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陽轉過身看向紀薇薇。
紀薇薇道：“所以你今天告訴我這些，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你不是說了麼，考慮一下。”
“考慮？”
紀薇薇一愣。
安陽點頭，平靜凝視着她的眼睛：“好好想想，是做個平凡人生老病死，經歷不多也不少和每個人都平等的一生，還是長生不老，陪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迎接更多的磨礪和精彩。”
“啊？”紀薇薇又是一愣。
安陽這話已是說得非常明顯，無論她是否有準備都能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於是紀薇薇慌亂中有些臉頰羞紅，往常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此時只剩小女兒的矯揉造作，竟有些不好意思直視安陽。
只見她向旁邊避開了安陽的目光，也沒有問那些明知故問的問題，只是道：“我……我覺得我有些懵。”
安陽便一笑移開了目光：“我能理解，你該好好想想。”
紀薇薇點點頭，又低着頭擠開他往咖啡廳外走去，盡顯小女兒的糾結而扭捏。
她以前倒是開玩笑似的說過安陽家中紅旗不倒外面還彩旗飄飄，還說過要不要加她這一杆彩旗，但那時的勇氣和曖昧全都來自於雙方都清楚這只是個玩笑。
現在玩真的了，她反倒不知所措了。
走出兩步，紀薇薇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問：“這件事情你有告訴叔叔阿姨嗎？”
“沒有，怕嚇着老兩口。”
“那隻告訴了我一個人麼？”
“應該算吧。”
紀薇薇便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來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漂亮精緻的臉依舊有些緋紅，與她平靜的語氣不太匹配。
“你真的會飛？”她眨了眨眼睛。
“怎麼？想試試麼？”安陽瞬間洞穿了她的心思，笑道，“那別下樓了，我們去樓頂上吧，我帶你看看這座城市，也感覺一下站在城市上方几千米往遠方看的感覺。”
“我有點怕高……”
“那我慢點。”
兩人已心照不宣的往樓上走去。
通往樓頂的門鎖着的，但安陽剛一走過去鎖就自動掉了，又讓紀薇薇一陣驚歎。
同時她還聽見下方咖啡廳裡一陣喧鬧，偶爾有打碎杯子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剛剛昏睡過去的人都醒了過來，正懵逼着呢。
吱呀一聲，安陽已推開了門。
外面明媚的陽光頓時射進樓道內，和夏日一樣明亮奪目，卻沒有夏日的灼熱，只有溫暖，讓人毛孔都能張開似的。
“難得的好天氣！”紀薇薇道。
安陽也點頭：“這幾天天氣都比較好，但明天開始就要下雨了，可能還會下雪，然後迎來今年最寒冷的一段時間。”
“果然是神仙呢！”紀薇薇睜大了眼睛，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你能管麼？”
“……我看的天氣預報。”
“啊……”
紀薇薇被噎得不輕。
回過神來，她又像沒事人似的踏出樓道外，走進樓頂被陽光照滿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料子很薄，線條格外分明，袖口有着銀色的線邊，在陽光下微微反光，和大片的黑色形成鮮明對比。而下身是一條黑色皮質的褲子，既緊又有彈性，勾勒出筆直勻稱的腿型。腳上則踩着一雙平底靴，需要繫鞋帶、也不是尖頭的那種，這樣的搭配看起來很是帥氣，整個人既有嬌小的可人也有略冷的酷意。
她在陽光下走動着，擡頭望着頭頂，眼睛被明媚的陽光照得微微眯起，手腕上一塊銀色的機械錶也隱隱反射着光澤。
如她所說，搭配得很完美！
其實天氣也不算太好，因爲冬天城市的霧霾挺重，而且錦官市最近在工業化的路上越走越遠，又大興建築，導致城市總是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銀霧，陽光像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抵達地面。
一旦望向遠處，高樓大廈便朦朧了。
突然，紀薇薇眼睛微睜。
她看見前方忽然凝起一團白雲，靜靜的貼着地面，就和頭頂的白雲一樣，棉花糖似的，卻又虛幻得不像真的。
安陽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準備好了麼？”
“這是……騰雲駕霧麼？”
“是啊，來吧。”
安陽當先一步踏上了雲朵，並對她伸出手：“比坐公交車還安全！”
紀薇薇愕然看着他的腳，又低頭看了眼這白雲：“爲什麼你能站上去，不應該掉下去嗎？”
“你摸摸。”
“哇！居然是軟的！不是霧誒！”
“上來吧。”
紀薇薇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前一步便踏上了雲朵：“……怎麼成硬的了！”
“軟的你站不穩。”安陽道，又捏着指印爲自己二人做好了隱藏工作，才道，“準備好起飛了嗎？”
“準備好……等等！我有點怕……”
安陽卻沒有理會她，直接操縱着白雲倏地一聲往天上飛去。
站在白雲上其實不會有任何不適，甚至它完美到能將失重感都消去，還能在各種飛行動作中始終保持着自我引力，連風都只能感覺到和煦的一點。
這比任何飛行器的舒適度都高。
但“這麼快”的升空還是讓紀薇薇感到無比恐懼，尤其是腳下白雲是空的，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給人的感覺就像要掉下去似的。而遠方迅速變遠的城市輪廓，天上迅速接近的白雲，都將這種恐懼放得更大。
“我去！！”
紀薇薇頓時抓住了安陽的胳膊，幾乎將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大聲尖叫。
安陽不得已，瞬間將白雲停了下來。
這朵雲便飄在空中，和其他低矮雲朵差不多的位置，兩人站在雲上，而安陽無奈的看着紀薇薇：“你喊什麼啊，比坐雲霄飛車好多了吧，你感覺到有任何被甩出去的感覺麼？”
“咦……”紀薇薇這才反應過來，白雲已經停下了，而回想剛剛，好像確實沒有任何不適。
她又往遠方看了眼，只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城市：“嘶！但是這麼高啊！”
她光看都覺得腿軟，別說還要飛了！
安陽無奈：“你讓我帶你飛的。”
“那你飛慢點。”
“遵命。”安陽便控制着白雲慢慢悠悠的往遠方飄去，像是被風吹着走似的。
紀薇薇這才漸漸鬆開他的手，但還是不太敢往下看，並且從雙手抓住他胳膊變成了單手拉着他的手，看向遠方的白雲。
靠得近了，其實很多雲都很虛浮。
它們看起來就像一團團霧氣，完全不像地面看的那麼凝實。但也有一些雲的凝實度很高，只要保持一定距離，它們看起來還是非常美的，就如一座座飄在空中的島嶼。
漸漸地，紀薇薇纔敢往下看。
因爲空氣可見度不高，錦官市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城市就像某個人搭建起來的巨型玩具，高樓大廈如同售樓部的模型，尤其是排列整齊的小區房，像是放在地面上的一塊塊積木，又被一條條街道給隔開。
在這個高度和角度不仔細看是看不到行人的，只看得到一輛輛車，比玩具車還小，在街道上緩緩的移動。
紀薇薇驚歎道：“原來錦官市的街道這麼工整，橫豎筆直，畫方格子似的。”
安陽笑道：“你可以湊近點看，儘管放心吧，沒有我的允許你是掉不下去的，就算你往外走也走不出這朵雲！”
紀薇薇便真的往邊上走了點。
如此將整座城市看得更清晰，漫步於雲端的快意，彷彿天下儘可去得，天空任由穿梭的感覺實在令人着迷。
紀薇薇膽子很大，很快便從恐高中適應過來，喊道：“你飛快點試試。”
安陽便順着她的意加快了點速度。
只見紀薇薇站在白雲邊緣，張開雙臂迎着風，風衣被吹得往後微揚，頭髮也飛舞了起來，而她張嘴發出爽快的吶喊。
“喔！”
“嗚……！”
“快點！”
“再快點！”
當紀薇薇發現無論飛得有多快，無論以多快的速度穿進雲層中又穿出來，自己真的感覺不到任何高速飛行的影響後，便大膽的讓安陽將迅速加到了最快。
左右隔得遠的雲堅定向後移動着，隔得近的雲則迅速被超過，甚至能一頭扎進一朵雲中，然後又瞬間衝出。
“我們現在有多快！”
“超過音速了。”
“可我還能聽見你說話。”
“神奇麼？”
“神奇！”
紀薇薇說着，忽然指着遠方：“快，那裡有一架飛機，我們快進雲裡躲着他們，不然明天該上新聞了！”
“他們看不見我們。”
“是麼？”紀薇薇一愣，隨即咧嘴一笑，“那我們飛過去，超了他們！”
“好！”
安陽笑着靠近過去，由着她玩。
以白雲的速度，一般民航客機就是渣，一眨眼就能將之超過。而爲了照顧紀薇薇的感官，安陽還刻意降低迅速和科技並排飛行，好讓她從外到內看客艙裡的旅客們。
這種感覺想來應該是非常奇妙的。
兩人一直在高空中吹着風，肆意的往一個方向飛行、追趕白雲和客機，一直玩到晚上。
現在地面應該已經快天黑了，至少也看不見陽光，但高空依舊能看見太陽，能看見落日將白雲映得金黃一片，一些高山突出雲海，也迎着餘輝的洗禮。
這時紀薇薇興奮勁已過，安靜下來，和他一起並肩坐在白雲上，看着遠方黃昏的景色出神。
超過了霧霾的高度後，天空便是碧藍如洗，靠近天邊的位置則是淡青色，雲彩要麼金黃要麼通紅，一道道如隨意揮墨灑在天幕上，又如正在燃燒，構成了一副絕美畫卷。
漸漸的，天越來越黑了。
絕美畫卷變得魔幻，光和暗構成了天空的主色調，雲層如浪濤翻轉，最爲凝結的雲飄在空中如大海中的孤島，只有最靠近天邊處還有些暈紅。
“我們該回去了。”安陽道。
“嗯。”紀薇薇點了點頭。
安陽便控制着白雲往錦官市上空飛去，直接降落在紀薇薇出租房的樓頂。
打開門，將紀薇薇送回家，他站在門口道：“記得我說的，要好好想，無論答案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紀薇薇轉身看着他，沒有說話，卻突然湊過來，一手抓着他的領口，瞬間在他臉上親了口，笑道：“我想做這件事想了很久了！”
安陽瞬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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