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不知道有一張巨網正向他籠罩而來,現在的他,正心事重重的趕往玉器行。
自從程錦雲離開後,心中就生出了濃濃的危機感。
雖然不能確定地下黨是否真的被滲透,但就奔那條合作暗殺樑仲春的建議,就給他們打上了不可信的標籤,甚至給移到了灰色地帶。
被人當做肥羊,榨取一切可用的價值,就已經不能忍受,尤其還有可能遭受到軍統或日本方面特工的暗殺。
這即便只是個可能性的猜測,但也不能有着絲毫放鬆。
他很清楚自己提供的藥物,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干涉到了戰爭局勢,要是真的被國、日兩方政府盯上,那麼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爲過眼雲煙。
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能夠在暗殺中活下來。
光門確實有着穿越世界的功能,但卻沒有抵禦傷害的功效,他也沒有那種迷之自信,能夠在子彈到來前就穿過光門回到現代。
在重重的心事下,黃包車很快就來到了玉器行前。
玉器行並不在徐家彙這種貧民區,而是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在大量的金錢投入下,足足有着五進五出的大鋪子,門口還有着夥計迎客並端茶送水,裝修也是十分的奢華。
不過陳宇卻沒有心思視察自己的產業,而是向討好的夥計表明身份後,就被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並在掌櫃的陪同下,來到了一間擺滿書籍和賬簿的辦公室內。
辦公室的佈置很簡單,除了書架和辦公桌外,就只有一張沙發,只不過因爲沒怎麼打理,顯得有些亂糟糟。
陳宇簡單掃過一眼,就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問道:“許文強和丁力他們人呢?”
“許先生正在倉庫清點貨物,丁力先生則是出門處理事去了。”掌櫃不知道這位大老闆想要做什麼,但還是在奉上一杯茶水後,老老實實的回答着。
出門辦事了麼?
陳宇眼睛眯了下,說道:“既然他不在,那就去把許文強叫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我這就去。”
掌櫃不敢多問,只是微微躬身,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沒有多等,不一會兒,一身筆直西裝的許文強就從門外走了進來,立在了辦公桌前。
“陳哥,是出了什麼事嗎?”按照他對陳宇的瞭解,知道他都是習慣當甩手掌櫃,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根本就不會登門,即便這是他自己的店鋪。
“出現了些大問題。”陳宇在心中計較了下,沉聲道:“昨晚的密集的槍聲你應該也聽到了吧?”
“聽到了,還有警察上門排查。”許文強心中猛的一沉,他原本沒有把昨晚的事太過於放在心上,結果現在聽陳宇這麼一說,瞬間就聯想到了很多的事。
當初決定跟着幹這行的時候,就知道這其中的牽扯有多麼的廣,也大致知道背後勢力來源的方向,如果昨晚的槍戰真的和背後勢力有關係,那麼就代表着他們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陳宇長長吸了口氣,道:“昨晚因爲一個人的手段,近乎導致全上海所有軍統特工被拉下水,就連我們背後的組織,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損失不小,但這還只是次要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今天上午我會替組織中的人安排新的身份,方便他們繼續活動,但奇怪的是,來訪的代表居然直接否決了更換身份的事,更是不惜違背上級命令,抱着將我們身份暴露的危險,來邀請參與暗殺76號機要室主任樑仲春的計劃,你怎麼看?”
“怎麼可能!”許文強身體劇震,一臉駭然道:“你是說組織中,有人想要把我們暴露出來,然後借刀殺人?”
樑仲春這個人,他即便是在北平上學的時候都聽說過,也知道他代表着什麼,雖然只是汪僞政府和日本人手裡的一杆槍,但也是一個馬蜂窩,想要殺他的人根本不在少數,但卻很少有人動他。
因爲殺他不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會捅了馬蜂窩,惹來無窮無盡的殺機。
然而這個馬蜂窩,居然會被組織中盯上,還想要自己等人蔘與這個計劃,分明就是沒有安什麼好心。
陳宇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同時將不斷自己對地下黨不滿的情緒,不斷的往臉上堆砌着。
不論是不是被滲透,總歸是他們不仁。
砰!!
許文強忽然一拳狠狠打着桌上,恨聲道:“我們到底哪裡對不起他們了,做的這些事基本都是無條件的支持着他們在前沿戰鬥,到頭來反到想要卸磨殺驢!”
他現在真的很憤怒,藥品成本價出售,食鹽糧食半價提供,都已經做到了這些,居然還得不到滿足。
即便這只是部分人,依舊不能讓他接受!
陳宇揉着太陽穴,嘆息道:“我懷疑組織當中出現了叛徒,不然也不會違背上級的命令,不但不保護我們,反而把我們往絕路上推,甚至還有可能遭受到暗殺。”
“你是說……”許文強吸着氣,道:“你是說上海的組織已經被人滲透,在得知了我們的情報後,就決定剷除掉我們,並斷絕一切物資?”
“恐怕不只是這樣。”陳宇搖着頭道:“如果只是爲了剷除掉我們,恐怕在他們得知情報後,我們早就死了,所以我猜測他們不僅僅是殺我們這麼簡單,還想來獲得藥物的來源,成爲他們手中的戰略物資。”
“按照當前戰爭局勢推斷,最在乎藥物的不是軍統那方的人,而是日本人,他們大規模入侵,背後的資金鍊一定十分緊張,戰場上的藥物供給也很困難,如果取締我們打下的局勢,從而來獲得更好甚至免費的藥物,那麼士兵減員的數量機會大幅度減少,資金鍊也會得到極大的鬆弛。”
“混賬東西!”許文強聽完這些分析,眼中的怒火幾乎噴涌而出,拳頭更是捏的咔咔作響。
對於陳宇話中的真假,他絲毫不懷疑。
作爲一個北平燕大的學生,他十分清楚戰爭對金錢的消耗,尤其還是這種跨國的入侵掠奪類的戰爭,如果能夠獲得效用極強並可能免費的藥物,那麼他們就會像是聞見食物的餓狼,毫不猶豫的撲過來。
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