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見此鬆了口氣,“你照顧好秋生,我來對付它。”
說完桃木劍一豎,飛身擋在二人前方,“孽畜休得放肆。”
段千行趁機上前將秋生拖走,然後捧着天羅鏡警惕四周。
從開戰到現在,他已對大鳥的底細有了個大概瞭解,首先它似乎不能離開那石臺,其次,它能施展三種法術,一種是發射火球,一種是轉移別人的攻擊,還有一種就是讓人陷入幻境。
三種法術中火球威力最大也最好躲,唯一有點麻煩的是秋生,但有天羅鏡在手不足爲慮,而原本最難防備的幻境也不用擔心,它要是能施展的話早就施展了,之所以沒有,估計是有某種施法限制。
最讓人忌憚的是大鳥轉移攻擊的能力,無形無跡,防不勝防,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只能速戰速決。
段千行能看出這些,實戰經驗極爲豐富的九叔自然也能,見徒弟已經做好防備,他桃木劍往地上一插,雙手飛快掐訣,口中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語,很快渾身泛起金光,跟着虛空響起陣陣龍吟之聲,一股陽剛正氣升騰而起,浩浩蕩蕩向四周擴散。
這還沒完,隨着龍吟聲越來越大,九叔背後赫然多出了九條龍的虛影。
段千行定睛一看,驚得跳了起來,嘴中怪叫道,“哇槽,師父你這是什麼法術?”
“九龍神功!”九叔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雙手車輪般轉動,最後一指點出,背後九條龍影齊齊吼了一聲,張開大嘴,一團金色光球飛快凝聚出來。
這些光球每一個都只有成年人拳頭大小,卻散發着至剛至陽的氣息,以致於剛一出現,大殿中的溫度驟然提高了幾倍,比之方纔大鳥的火球還要熾熱。
“這就是九龍神功麼……”段千行喃喃一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九叔施展九龍神功,臉上忍不住露出些許欽羨之色。
九龍神功在茅山派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雖然與神霄正雷法並稱兩大鎮派神功,實際上九龍神功纔算是茅山派真正的鎮派神功。
當然,這並不是說神霄正雷法不如九龍神功,而是因爲神霄正雷法的來歷無法說清,有人說是神霄正雷法是一個叫做“神霄派”的門派鎮派功法,後來機(強)緣(取)巧(豪)合(奪)落入茅山派手中,也有人說這本秘籍本就爲天庭所授,誰有緣得到就是誰的,僅憑此一點,神霄正雷法被稱爲鎮派功法就有很大的爭議。
此外,神霄正雷法修煉極難,甚至可以說從這本秘籍問世以來就沒有人真正修煉大成過,反倒因此喪命的人不少。
段千行羨慕歸羨慕,但也知道自己練不了,因爲九龍神功必須童子身才能修煉,而且他懷疑,就算等功法煉成再破身,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反正這些神功就沒有一門是沒有缺憾的,有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
思緒翻轉間,九叔身後九顆光球魚貫而出,裹挾着一股極正極陽的氣勢飛向大鳥。
大鳥眼中終於露出一絲人性化的忌憚,雙翅快速扇動,嘴巴大張,咕咕咕一連七八個火球吐了出來,再加上雙翅,一共有二十幾個火球凝聚。
一時間,雙方熾熱的氣息將虛空烤得模糊不清。
段千行眼睛有點發酸,但這個時候他一眼也不敢眨,既怕錯過九叔全力出手的瞬間,也怕那大鳥詭異的轉移法術。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九叔施展九龍神功到現在也不過瞬息間的事,雙方火力馬上撞到一起,砰砰砰、轟隆隆一連串的聲音響起,大片大片的氣浪、火浪席捲開去,饒是段千行隔了六七丈遠,仍被颳得臉頰生疼。
忽然,頭頂虛空一陣模糊,一股極其熾熱的氣息迎頭罩下。
段千行心中一凜,想也不想的將天羅鏡舉到頭頂上,噗噗噗,一連五六顆火球掉進天羅鏡中,滾燙的溫度瞬間蔓延整個鏡身。
段千行捧着天羅鏡就像捧着一塊燒紅的烙鐵,火辣辣的疼,但值此時刻他是萬萬不敢放手的,誰知道那詭異的攻擊會從什麼角度襲來。
有時候怕什麼來什麼,他腦海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左側虛空又是一陣模糊,數顆火球激射出來,其中還夾雜着九叔九龍神功的氣息。
“靠,欺人太甚!”段千行怒罵一聲,一腳把秋生踢飛,而後身形急轉,用天羅鏡去接火球。
天羅鏡愈發滾燙,他的手已經沒有知覺了,接住火球后立刻轉身,就像潑水一樣把所有火球“潑”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他扔掉天羅鏡,也顧不得查看手上的傷勢,當即長身而出,中途時雙手虛握,一截月白色的光刃憑空凝聚出來。
“冥月斬!”段千行口中大喝一聲,身子陡然高高躍起,所有法力盡皆灌入光刃,光刃急劇拉長,頃刻間已變成一柄二三米長的長刀。
大鳥剛剛化解掉反彈回來的火球,卻見段千行來襲,儘管長刀的氣勢並不如何凌厲,但它還是本能的感到恐慌,下意識的就要展翅飛走,可這時石臺上紅光泛起,任它如何掙扎也掙不開,眼看長刀越來越近,口中尖叫連連,絕望無比。
噗一聲,長刀一斬而下,大鳥一聲哀鳴,整齊的分成了兩半,繼而化成碎片。
周圍法力波動散去,氣浪平息,一切塵埃落定,九叔目瞪口呆的望着段千行。
段千行一身法力告罄,雙手一片焦黑,隱隱作痛,但還是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你別看我,我忍它很久了。”
事實上他在一開始得知大鳥是魂體的時候就有動用冥月斬的心思了,之所以遲遲沒有出手,是因爲找不到機會,那大鳥實力非凡,冥月斬再剋制它,也要砍得到才行,如果不是九叔與它硬碰硬一擊,剛纔他也不可能得手。
九叔臉色有點白,嘴角還掛着血絲,顯然狀態很不好,聞言平靜道,“這就是小月說的那種可以抽走活人生魂的法術?”
“應該是吧,我從一本……”
話未說完,九叔瞪了他一眼,“我可沒有收集過這樣的古書。”
段千行訕訕一笑,“師父誤會了,這法術不是從你的古書上看見的,而是從那裡得到的。”
說話間他隱晦的指了指地下,既然九叔已經知道他當陰差的事,索性不如將冥月斬說成是從冥界得到的法術,而且他隱隱覺得九叔應該知道不少冥界的事,從先前點醒自己用功德點去換雷魄晶就可見一斑。
果然,九叔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微微點頭,但還是告誡道,“冥界的法術多爲鬼修之道,陽人不適合修煉,你千萬不可貪圖威力而涉獵過深,否則追悔莫及。”
段千行聽了這話,出奇的沒有反駁,“弟子會記住的。”
他知道九叔不是在嚇唬他,但凡鬼修之道,都需要吸收陰氣來修煉,活人講究陰陽平衡,如果吸入過多的陰氣就會陰盛陽衰,變得不陰不陽,半人半鬼。
二人緩了一會兒,走到石臺前,石臺上的血液已經乾涸,只有中間的黑盒還冒着黑氣,直至此刻,二人才看清黑盒的真面目,這是一塊頭粗腳細的半圓形黑木,有點像棺材的形狀,黑木中間被掏空,躺着一具屍體,一具鳥屍。
屍體已經乾枯了,尾巴很長,頭生長翎,體型纖細,長着五彩羽毛,赫然是剛纔那隻大鳥縮小几十倍的模樣。
“這就是鳳凰麼?”段千行忍不住問了一句。
九叔沉默片刻,搖搖頭,“我想應該不是真正的鳳凰,可能是某種我們沒見過的鳥,也可能是鳳凰的某支後裔,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那塊黑木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鳳凰木。”
“鳳凰木?”段千行聞言瞬間變了臉色,“四大神木之一的鳳凰木?”
九叔點點頭,“不錯,如果不是鳳凰木的話,剛纔那隻大鳥不可能擁有如此磅礴的魂力。”
鳳凰木是玄門四大神木之一,有淬鍊精魂,壯大元神的效果,無論對人對鬼還是對妖都有着巨大的好處,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哪怕一頭豬天天枕着鳳凰木睡覺,也能輕易開啓靈智成精成妖,這簡直就是奪天地造化的神物。
神物當前,任何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段千行激動的搓了搓手,一步跳上石臺,伸手就要去拿。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石臺上泛起紅光,符文跳動,絲絲紅線向四周延伸,捲住一團團清氣往回拉扯。
這些清氣是剛纔大鳥消散後散落在周圍的,正是那大鳥的魂力碎片。
段千行先是嚇了一跳,當看清這些紅線的目的後,不由勃然大怒,“靠,老子的戰利品也想搶!”
說着手上劃了個太極印,一掌拍出,所有紅線寸寸斷裂,石臺上紅光閃了閃,最終歸於平靜。
有了這一出,段千行倒是不忙收取鳳凰木了,而是掏出一個小瓶,點燃一張黃符扔進瓶中,而後對着四周一比劃,所有魂力碎片爭先恐後的飛了過來。
收完魂力碎片,段千行封好瓶口,滿意的笑了笑,這可是最純淨的魂力,他雖然用不上,但可以給小玉用啊。
將小瓶收好,他又伸手去拿鳳凰木,這時九叔開口了,“等等。”
“怎麼了?”段千行動作一僵,不解的看着九叔。
九叔臉色有些不自然,“這根鳳凰木是公家的,你可不許私藏。”
段千行登時就不樂意了,“師父,剛纔那boss……哦不,那隻鳳凰是我殺死的,這戰利品當然應該歸我。”
九叔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畢竟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
“師父這話有失偏頗了,秋生從頭至尾也沒出過一分力,而且他和文財還有小月都只是煉精化氣,連元神都沒有,鳳凰木給他們使用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再說師父你吧,你都已經煉虛合道,差一步就修成正果了,再用這東西不是浪費麼?”
段千行據理力爭,剛纔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九叔施展九龍神功的時候,絕對是實打實的煉虛合道境界。
九叔嘴角抽搐了一下,“話不能這麼說,身爲同門就應該團結互助,有福同享,爲師用不用倒是無所謂,可秋生他們修爲低下,難道你不該扶持他們一把?”
段千行臉色一黑,“等我修爲高了,再來扶持他們也是一樣的。”
“你修爲進展過快,爲師擔心你根基不穩,容易走火入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