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沒有進過這種場所,段千行和文財有點靦腆,秋生卻裝作一副熟客的模樣,反手攬着兩個女人,“廢話,來這不玩難道吃飯啊。”
“嘻嘻,來了這裡,想吃什麼都可以。”
幾女嬌笑一聲,一個女人靠近段千行,想倚在他身上,被他不着痕跡的躲了過去,開玩笑,他不介意出來玩玩,但一來他現在情況特殊,必須吃素,二來他有點小潔癖,不大喜歡風月場所的女人。
院中人來客往,酒氣、香氣、淫靡之氣混合在一起,紙醉金迷,夜夜笙歌。
“哎喲,三位小哥來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迎了過來,皮膚鬆弛,卻穿了件頗爲暴露的小旗袍,臉上濃妝豔抹,說話間麪皮一抖一抖的,粉底掉得厲害,不用說也知道這老女人的身份了。
“三位小哥要茶圍,雅間,還是卡座?”老鴇問道。
茶圍暗指有認識的女子,雅間跟後世的kfc一個意思,卡座其實就是大堂,這裡會定時安排歌舞表演。
三人只知道雅間的意思,秋生答道,“給我們一個上好的雅間。”
老鴇將三人迎到一間裝飾精美的大廳中,周圍有四五個房間,進屋之時,段千行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眉頭微皺,四下掃了一眼,默然不語。
“這是怡紅院最好的雅間,懷香閣,”老鴇笑着介紹了一句,試探道,“三位小哥看着面生,是第一次來玩嗎?”
秋生一副大老爺的模樣,“你別管我們是不是第一次來,先給我們弄一桌好吃的,再叫三個頭牌……”
話未說完,文財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師兄,先問問價格,咱們……”
秋生聞言面色微滯,三人的工錢被九叔剋扣得厲害,根本沒存下多少,於是改口道,“弄桌酒菜,叫三個姑娘過來。”
老鴇是什麼人物,極擅察言觀色,瞬間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三個充大款的,臉色微有不善,淡淡道,“三位,本店小本生意,一向先給錢,後上菜,不支持白嫖。”
“你什麼意思?”秋生馬上就不樂意了,“說我們給不起錢?”
“哎,大師兄,”段千行制止了秋生,隨手一揮,桌子上多出十幾塊銀光閃閃的銀元。
老鴇登時喜笑顏開,“哎呀,是小婦人多心了,我該打,三位小哥勿怪。”
說着輕輕在臉上拍了一下,伸手去拿銀元。
“慢着。”段千行雙手抱胸,兩隻腳搭在桌子上,正好壓着老鴇的手,“錢可以給你,但你把我們帶來這個不乾淨的房間是什麼意思?”
老鴇面色微變,“什麼不乾淨,小哥這話小婦人可聽不明白,你看看這屋中的裝飾,地板,纖塵不染,哪裡不乾淨了?”
“少裝蒜了,乾不乾淨你心裡沒點數?”段千行冷笑一聲,“不妨告訴你,我們就是幹那一行的,豈會看不出來?今天你說清楚還自罷了,說不清楚,可休怪我施法把那東西叫出來,順便再出去給你宣揚一番。”
文財和秋生原本還一愣一愣的,聽到這瞬間明白過來,四下看了幾眼,心底泛起一絲寒意。
老鴇臉色再也繃不住,“原來三位是……是道士啊?”
段千行瞪了她一眼,“別亂說,我們學過茅山,但不是道士。”
“是是,”老鴇態度大變,點頭哈腰,“三位法師,是小婦人有眼不識泰山,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我馬上給你們換個房間。”
“換房間?”段千行冷哼一聲,“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麼?”
老鴇轉瞬明白他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肉疼,“這樣,三位今日的開銷,本店全免了,還望三位不要張揚出去,不然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文財和秋生聞言大喜,大刺刺的往桌旁一坐,“那還等什麼,還不去把院裡的頭牌叫過來?再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是,”老鴇應了一聲,猶豫了下,“三位法師,能否請你們將那……那東西趕走,這三個月來懷香閣怪事頻出,已經嚇走好幾撥客人了,再這麼下去,怡紅院還怎麼開啊。”
有句話她沒說,每次嚇跑了客人她都要花錢堵他們的嘴,即便如此,仍然傳出去一些風聲,客人已經少了許多,當然,她倒不懷疑段千行在胡說,能夠一眼看出房間有古怪,即使她請來的那些法師也做不到。
段千行沉吟了下,“一碼歸一碼,酒菜和姑娘是賠罪之用,我們可不會打白工。”
老鴇會意,連連點頭,“那是當然,一定不會叫小哥失望。”
老鴇走後,秋生文財馬上湊到段千行身旁,“小師弟,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段千行點點頭。
文財手心有點發抖,“那咱們……咱們還是換一個房間吧。”
秋生拍了他一下,“你傻啊,換了房間哪還有免費的姑娘和酒菜。”
文財仍舊害怕。
秋生鄙夷道,“你怕什麼,你忘了咱們是學什麼的,要我說,咱們順便把那髒東西趕走,還能再多賺一筆。”
段千行聞言淡淡道,“大師兄你可別亂來,人家是冤死的,惹上了不好脫身。”
他這一說,秋生立馬就慫了,訕訕一笑,“我就隨便說說,對了小師弟,咱們呆在這裡會不會有事?”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有事,”段千行想了想,從袖中掏出兩張黃符,“帶在身邊。”
二人立刻接過去貼身藏好,瞬間膽氣壯了幾分。
很快老鴇就張羅了一桌上好酒菜,還叫來六個姿色不差的姑娘,只不過臉上均有些不情願,顯然對懷香閣十分忌諱。
段千行擺擺手,“四個就夠了,我不吃葷。”
“別啊!”秋生立刻反對道,“你不吃,我們吃啊。”
段千行白了他一眼,就在這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一個聲音罵道,“春香在哪?我倒要看看,哪個王八羔子敢跟我搶女人。”
衆人朝門口望去,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男子走了進來,居然是白天才見過的阿威。
阿威往屋中一掃,馬上認出段千行三人,怔了怔,隨即嘲弄道,“嘿嘿,原來是你們三個土包子,你們也配來這種地方?”
秋生文財大怒,就要起身,卻被段千行攔了下來。
老鴇見勢不妙,急忙賠笑道,“威隊長,春香已經有客人了,我馬上再給您安排一個。”
“滾開。”阿威一把推開老鴇,來到段千行面前,俯視着他,“小子,白天是因爲我表姨父在,所以不跟你計較,現在誰也管不了我,識相的立刻給我道歉,然後從這裡爬出去,否則……”
話未說完,段千行突然一巴掌蓋在他正臉上。
阿威鼻頭髮酸,身形踉蹌後退,段千行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身形暴起扯着他的手腕砰砰砰一連給他七八腳,最後掄起胳膊把他摔在地板上,整個屋子都晃了一晃。
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幾個女子則驚叫着躲開,文財秋生心底微涼,小師弟什麼時候這麼暴力了?
段千行俯下身去,“否則怎樣?”
阿威被打得幾要背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一隻手摸向後腰,那裡鼓鼓的,顯然是他的配槍。
段千行抓着他手腕用力一掰,將其扭到變形,語氣冰寒的問道,“我在問你話。”
“輕……輕點……”阿威終於緩過氣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沒……沒有否則,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我現在就爬出去。”
段千行冷笑一聲,“放你出去叫那些狗腿子來對付我?”
阿威心中怒火滔天,但此時不得不屈服,“不……不敢,我發誓,我不敢了。”
段千行冷冷的盯着他,好像在看一隻螻蟻,半晌才壓低聲音說道,“白天是因爲我師父在,我師父不在的時候,同樣沒人能管我,殺了你都沒人能找到證據你信不信?”
阿威沒由來的心底一寒,“我信,我真的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次吧。”
“隊長!”兩個漢子忽然衝了進來,一見屋中情形,立刻拔槍指着段千行,“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們隊長!”
段千行稍稍用力,阿威慘叫一聲,立刻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誰叫你們拔槍的,馬上收回去!”
“是,是。”兩人立刻把槍收起來。
“滾吧,以後別再惹我,我這人脾氣不是很好。”段千行思緒轉動,最終還是決定放過他,畢竟這麼多人看着,真要把他打殘,後果絕對不輕,反正處理完任家的事他們就要回甘田鎮了。
阿威連連點頭,朝兩個手下喝道,“還不過來扶我!”
兩人上前扶起他,一瘸一拐的離開房間。
文財秋生正要開口,段千行示意他們噤聲,悄悄來到門口。
屋外,一個手下問道,“隊長,咱們立刻回去叫兄弟來?”
阿威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媽的蠢驢,先扶我去治傷。”
“哦,好,好。”
段千行這才鬆了口氣,回到屋中,只見老鴇和一衆女子正呆呆的望着他,他乾咳一聲,“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