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國公主,陳克來到工學院的小院中,開始練起劍法來。
他合成的地級武技《昊天神劍》,其實不但有快劍的奧義,還有慢劍的奧義。
所謂慢劍,大概就是四兩拔千斤之類的法門。
雖然暫時用不到,但練一下對境界的提升有好處。
陳克已經發現了,每次他心不靜的時候,只要一練慢劍,心境立刻就平和了下來。
有那麼幾次,他甚至進入到一種玄妙的忘我境界,整個人彷彿都空了。
只可惜這種境界很短暫,等他回過神來,再想進入這種狀態,卻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入夜,地下城的神龍府,水常青站在神龍閣的大門前,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然而這是她最後一次進入神龍閣的機會,不管有沒有收穫,她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即便是缺憾,也是一種圓滿,因爲她盡力了。
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水常青擡腳踏上臺階,昂然走進了大門。
今天的光線很柔和,神龍閣也很寧靜。
當水常青來到一樓大廳,無以倫比的強大威壓,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瞬間將她困在中間。
水常青花容失色,旋即看到從書架後走出來的兩道人影。
大夏學宮的山長,陸長風。
昊天學宮的山長,吳九天!
水常青暗歎一聲,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神色恢復了淡然。
她微微頷首道:“晚輩見過兩位山長。”
吳九天上前一步,肅聲道:“丫頭,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犯忌了,交出《凌波仙子圖》,老夫讓你離開。”
水常青心中微震,果然,《枯木逢春圖》早就被昊天學宮藏起來了,所以她最後纔拿到一幅畫。
水常青當然不會知道,《枯木逢春圖》並沒有被藏起來,而是跑進某個學渣的身體裡去了。
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某學渣,可幾次接觸後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水常青冷淡道:“前輩是如何發現我的?”
吳九天緩緩道:“丫頭,你可能忘記了,老夫和你們太陽神族烏氏一脈,並非沒有交情。老夫只要稍加打聽,就知道你的太爺爺大限將至,你所做的一切,是爲了太爺爺,對嗎?”
水常青的眼圈紅了,咬着嘴脣沒有說話,但表情卻無異於默認了。
吳九天輕嘆一聲:“傻孩子,墨林真人的九幅卷軸,原本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即便你拿到了《枯木逢春圖》,也無法幫助你太爺爺抵禦天劫,相反,還會加大天劫的威力!”
水常青臉色微微一變,眼淚已經在眼圈裡打轉了。
吳九天繼續道:“老夫既然能猜到你的動機,自然也能推測出,下一步,你一定會設法破解手中的《凌波仙子圖》。我們只要留意那些千方百計想進入神龍閣、參閱墨林真人筆記的學子,就不難鎖定你。”
水常青冷冷道:“只要我交出《凌波仙子圖》,離開大夏城,你們就不會泄露我的身份,是嗎?”
吳九天點點頭道:“新皇出征在即,你是最後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只要你離開大夏城,老夫無意株連到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泄露你的身份。”
水常青又看向陸長風。
陸長風肅聲道:“丫頭,你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無意掀起人族和太陽神族之間的強者大戰,你明白嗎?”
水常青一言不發,取出《凌波仙子圖》,輕輕放在地上,又向着兩位前輩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吳九天和陸長風看着水常青離去的背影,同時鬆了一口氣。
他們並非不想拿下八翼神女,追究八翼神女的罪責,然而如今時機敏感,出手會有很大的風險。
萬一出了差錯,由此造成的後果誰都承擔不起。
讓八翼神女離開,大概是眼下最妥善的結果了。
吳九天大手一揮,《凌波仙子圖》飛到他的手中。
兜兜轉轉,這幅卷軸總算又回來了。
“老吳,這畫……”陸長風直盯盯看着《凌波仙子圖》。
吳九天把卷軸塞給陸長風,沒好氣道:“掛在陳列室吧,它已經和別人結緣了。”
和別人結緣了?
陸長風心裡失望了一下,旋即微微一震:“你是說……”
吳九天點點頭,不敢確定道:“這也只是老夫的猜測,總之你掛起來吧,不管和誰結緣,老夫都認了。”
陸長風頓時眉開眼笑,抱着畫向着樓上走去。
吳九天無奈搖頭,也跟了上去。
兩人絲毫不擔心八翼神女會反悔,因爲那完全是自尋死路。
縱然八翼神女動用扶桑神舟,但在三座龍神塔的恐怖威力面前,也討不到絲毫的好處。
而一旦八翼神女落下口實,他們也就沒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正如兩位山長所預料的,水常青根本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
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說的。
她只是有些落寞,也有些難過。
無論在蜀州的梅城還是在大夏城,她所謀劃的種種,都是想利用墨林真人的卷軸,幫助太爺爺抵禦即將降臨的天劫。
她從典籍上看到過天劫,也曾聽家族的老人提到過,深知天劫的恐怖天威。
渡過去了,太爺爺就能擁有更長的壽命,邁入更高的境界。
渡不過去,太爺爺將形魂俱滅,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正是因爲這種恐懼,她纔想要爲太爺爺做一些事,至少是她力所能及的事。
然而從一開始,她所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
她相信吳九天不會騙她的,墨林真人的卷軸,真的幫不到她,也幫不到太爺爺。
“還有十年的期限,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水常青振作精神,暗自給自己打氣。
一擡頭,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工學院的高牆之下。
也許一切也並非沒有意義,至少她認識了一個大學渣,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
男人的閨房她只闖過一次,就是陳克的。
男人她只攙扶過一次,就是陳克,那是在昊天學宮的山頂,陳克中了毒煙。
男人她只狠狠瞪過一個,就是陳克,那一眼原本打下了靈魂烙印,卻被人給破除了。
而抱過她的男人只有一個,就是陳克,那是在龍門第三關的大沼澤。
扛過她的男人也只有一個,還是陳克。
水常青回想起自己情緒崩潰的那一晚,大學渣將她從神龍閣扛出去的那一幕,心裡好笑不已,卻也有那麼一絲揮之不去的溫馨。
非但揮之不去,反而歷久彌新。
相逢一場,去道個別吧。
水常青嫣然一笑,玉手一翻,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盒,從小門走進了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