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飛天雙翼之後，李開泰將趕路的時間都定在了晚上。
白天行人衆多，就算是挑一些荒郊野嶺的路線，也有可能被人發現。
自己的身份本就特殊，而飛天雙翼的特點又太過明顯，爲了不暴露自己曾經幹過滅口的事情，李開泰只能白天休整晚間啓程。
經過三日的飛行，李開泰已經到來北境的邊緣地帶，一路北上，越發的感受到了寒冷之意。
縱是有浩然氣加身，可李開泰老是在天上飛，那空氣的溫度當真是遠低於地表。
臨到北方的第一個驛站，李開泰收攏了雙翼，降落在官道旁的小徑上。
將雙翼摺疊後放入行囊中避免被人發現，李開泰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慢悠悠的走上了官道的路。
此時天色剛剛破曉，路上還看不見行人。
李開泰感受着自己體內的浩然氣正在自由運轉，即便是雙腳附上浩然去前行，也依舊不會產生過多的消耗。
自從那日在與墨者的戰鬥中突破後，體內浩然氣的顏色變得更爲鮮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李開泰的錯覺，這些浩然氣好像比之前也更加純粹。
書院的三大境界，自己已經來到第二大的不惑境，雖然不像天命境一般突破後有質的改變，但李開泰還是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
就拿“德”來舉例，李開泰覺得與它之間的聯繫更爲清晰，它對自己的依賴感也在不斷加深。
並且浩然氣的變化好像也在戰鬥中讓“德”開啓了第二層形態。
那般炙熱的身軀，以近戰相對，想必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躲避。
可如果是在與對方角力或者擒住對方後再使用，那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驛站近在眼前，李開泰暫時將腦海中的分析拋開，他現在急需補充食物和烈酒。
本來馬大娘是準備了一些乾糧的，但那是按照常人的胃口在計算，這幾日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突破和經常使用浩然氣的關係，李開泰每日都被飢餓感折磨……
這間驛站是座官驛，其實李開泰也發現，越往北面走民驛便越稀少，或許是因爲北境正值戰亂，又或者這片貧瘠的土地本就不太受商人的看好。
驛站內的馬廄裡有幾匹無精打采的道馬，曾經是戰馬的它們，在退役之後也免不了淪爲運輸工具。
石槽內的糧草很粗劣，甚至連補充營養的豆類都未見一粒。
如果說這座驛站是民驛可能還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不巧的是他又恰好是座官驛，從驛長到驛卒再到馬伕，層層剋扣下來，這些馬兒想養好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唯一受苦頭疼的便只有驛站內負責牲畜安危病死的獸醫。
北境的蕭條從來都不只是因爲戰亂，而是因爲天高皇帝遠，在加上這裡有大量未開化的百姓，他們只相信自己並不願意相信這些官吏，這也就導致了北境的發展變得十分困難。
還未走進驛站，李開泰就看見了奇怪的一幕，驛館內衝出了數十名百姓，其中成年男子佔到了約七成，後面跟着的身穿官服的驛站人員。
“我們要進京告御狀！
你們爲何不將道馬借於我等？”
人羣中一位瘦弱的青年代表着衆人開口問道。
“如今邊關戰局緊迫，時時刻刻都可能調用道馬，此時哪還有馬匹能借於你們，趕緊滾！”
驛長並沒有給這羣人好臉色看，不是他想這樣，而是他知道一旦他態度稍軟，這羣人可能真的會搶奪驛站的道馬。
“官官相護！”一個瘦弱的青年指着驛長的鼻子罵道：“那林字旗的夏侯深帶着手下兵卒收刮我等過冬儲備糧，難道就不該給個說法？”
激動間，他身後也有人叫喊：
“他夏侯深比那蠻子還快，蠻子還沒過境呢，他倒是把我們的糧食搶走了！”
“他搶糧的時候還打傷了我們村子的人！”
“這些當兵的，跟蠻子有什麼區別！”
李開泰在一旁默默聽了許久，知道了這些人是被軍部的人徵收了糧食。
至於具體的原因，李開泰大概能猜到，應該是南方的後援未至，軍部這邊只能自己提前做好準備。
這次北方蠻子來勢洶洶，免不了要進行一場惡戰，時間的拉鋸更可能會超出所有人的預期。
雖然不瞭解軍部的行事作風，但這種強徵的情況，應該不是常態。
但在這種非常時期，大部分北境百姓更會關心自己存亡的問題。
這些世代生活在北境的原住民沒少體會過戰爭的殘酷，可正因如此，他們反而變得不相信軍部和兵家。
年年不是都有小股蠻子分散進來搶掠？
兵家和軍部又不能完全阻止，那還有什麼必要相信他們能保護自己？
正是因爲這種想法，北境內的村落通常從初冬開始，便會自行組織武裝保護家園。
他們也會囤積糧草，以及獵弓、箭矢等防禦武器。
能看出軍部來強徵時與他們發生了衝突，以至於這夥人現在想要進京去告御狀。
“你們記住，軍部是在保護大印的子民，糧食也給你們留有盈餘，難道你們真以爲自己能抵禦百萬蠻夷？”
驛長試圖與這羣人解釋，但話還沒說完，其中幾個青壯就已經奔向馬廄，準備自行徵用官驛的道馬。
“住手！”
驛長和幾名驛卒眼見此情形驚怒交加。
雖然平常他們會扣一點道馬的口糧作爲灰色收入，但道馬瘦弱和道馬失竊完全是兩個性質。
更何況眼下這羣刁民是要強搶，如果真的讓他們成功，這座驛站全體上下都會被砍頭。
驛長見衆人不聽命令，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這一舉動也算是徹底激怒這羣百姓。
砍柴的斧子，割草的鐮刀紛紛被他們握在了手中，就連人羣后那些半大的小孩手裡也拿起了地上撿來的石頭。
只要驛站的這羣官員敢率先動手，相信這羣百姓會直接掀翻這座驛館。
李開泰在一旁也看清了形勢，只是他不太理解爲何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可不管如何，這種時期還是不能讓雙方的矛盾繼續激化。
“這裡誰負責？”
李開泰邁步走到了人羣邊，高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