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茂生在休息室坐不住,又去銷售部翻閱了一些歷史資料,直到有人過來喊他,他纔跟着胡楊一起走下樓。
“阿茂,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下週我要去一趟奉天,你多關注一下西特電工。有什麼情況,你及時打電話告訴我。”
回到和信大廈,胡楊給吳茂生交代了幾句,重點是關注省裡重點扶持企業名單的事情。
吳茂生點點頭,心裡盤算這段時間的工作還真不少。要和“回家鄉”的接觸,要熟悉公司的風險評估機制,還要盯着西特電工......
三月初。
胡楊和西特電工的一個技術員,飛抵了奉天。
隨同胡楊一起出差的技術員,叫劉江,他幾年二十八歲,是公司的青年技術骨幹。
二人下了飛機,哪都沒去,直接在“奉天變壓器廠”附近找了一家賓館、開了兩間標準間住下。
“胡總,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咱們是在賓館的餐廳吃還是去外面吃?”
劉江雖然是技術骨幹,但並不是一個“技術宅”,還挺會來事。一路上忙前忙後,把胡楊照顧得很好。
晚上,他踩着飯點,敲開了胡楊的房門。
“啊,都該吃晚飯了嗎?劉工,你稍坐片刻,我洗把臉咱們去外面找家館子吃飯去。”
下午抵達賓館,胡楊小睡了一會兒,到現在還有點不清醒。等他洗完臉,就和劉江一起走出了賓館,在街上開始尋找吃飯的地方。
奉天的天氣和西江市差不多,三月份還比較冷,小風一吹讓人不自覺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劉工,懶得走遠了,要不就在這一家吃吧。”
一家臨街的餐館,門面倒是挺大,裝修的很一般。胡楊透過玻璃看到裡面有不少人在吃飯,就和劉江走了進去。
“就二位嗎?坐那邊吧,那邊暖和還靠着窗戶。”
服務員招呼二人坐在了靠近窗戶的一張小桌子,然後拿來了菜單。
胡楊看了看菜單,隨手點了:醬脊骨、鍋包肉、酸菜血腸、小雞燉蘑菇。然後把菜單遞給劉江,讓他再點兩道。
“再來一個一斤水餃,吃着再看......”劉江讓服務員上菜,然後問道:“胡總,喝酒嗎?”
胡楊搖搖頭,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胡總你看,在這家餐廳吃飯的人,有很多都是變壓器廠的。”
其實不用劉江提醒,胡楊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那些人的工作服還穿在身上,企業的名字就印在顯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見。
胡楊點點頭,也沒有多說。這個時候正是飯點,餐廳里人來人往,並不適合談論一些事情。
等他們這邊的菜上齊,餐廳裡也基本上滿座了。
“來嚐嚐,這家餐廳的東北菜做的不錯。”
胡楊也有點餓了,招呼一聲劉江,就開始吃飯。
這次來奉天,胡楊準備先多瞭解一些變壓器廠的情況,不忙着直接挖人。尤其是像餐廳這樣的地方,人多嘴雜,肯定不適合馬上和這些人接觸。
劉江也是一個很機靈的人,看到胡楊的態度就不再提這事兒。二人一邊吃一邊聊一些風土人情,倒也輕鬆愜意。
“胡總,吃飽了嗎?吃飽了就回去早點休息吧。”
胡楊和劉江都沒有喝酒,這頓飯吃的時間不算長。劉江見胡楊放下了筷子,就起身準備去買單。
出發之前,黃新培特意交代過劉江。一個是讓他照顧好胡楊,另一個就是吃住等費用別讓胡楊掏錢,公司給報銷。
胡楊笑笑,也站了起來,搖搖手說道:“我來買單,劉工你別管了。”
這一點小錢對於胡楊來說真的無所謂,何必再拿回公司報賬呢。
這時,從外面風風火火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奔着牆角那邊快速的走了過去。
路過胡楊的身邊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對不起。”
女孩隨口道了一聲歉,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胡楊也不在意,輕微的碰撞又不是啥大事,何況人家還說了“對不起”了嘛。不過,就是有點好奇她幹嘛這麼着急。
下意識的扭頭一看,牆角的一張小桌子獨自坐着一個男子,看不太出來真實的年齡,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身上也穿着工作服,頭髮亂蓬蓬的,桌上就只有一碟小菜一瓶酒。
“姐夫,你還在這裡喝?家裡的事情你不想辦法,喝酒就能解決問題了?”
胡楊剛纔沒注意女孩兒的長相,這會看背影身材倒是很不錯。可這大嗓門有點彪悍啊......
男人擡起頭,一雙眼睛通紅,小聲的說道:“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你就讓我稍微歇息下吧。怎麼,一頓飯的時間都不給我呀?”
女孩頓時心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話的聲音有些大了,她便抿着嘴坐了下來,小聲說道:“姐夫,我陪你喝兩杯。喝完這瓶酒,咱還是要接着想辦法,好不?”
胡楊收回了目光,四下瞅瞅,發現其他變壓器廠的人都故意不往牆角那邊看。
這是都認識那位唄......可氣氛有點古怪哦。
胡楊立馬明白這人、這事兒有古怪。不過,他肯定不會貿然去打聽就是了,於是擡腿走向了吧檯,讓老闆算賬買單。
“啪......”
一聲玻璃摔碎的脆響,嚇了胡楊一跳,扭頭一看,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摔了酒杯之後就衝向了餐廳的大門。
“姐夫,你幹嘛呀這是?”
那個年輕的女孩隨後追了上去,很快兩人就走出了餐廳。
餐廳裡忽然安靜了有半分鐘,然後大家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喝酒。老闆算賬算了一半,搖搖頭,重新開始按計算器。
劉江站在一旁笑着問道:“老闆,那一桌的錢都不收了?”
老闆頭也不擡,說道:“都是熟人,他啥時候方便了自然會來還錢的,哎,也是一個可憐人呢。”
胡楊沒吱聲,等老闆算完賬,付了錢就轉身離開。
在他來說,其實這事兒有啥問的,很明顯摔杯子的男人過的不如意。這既有家庭的原因,也有工作的原因。要不這麼多同一個廠子的人,幹嘛都不搭理他?
那人這是受到排擠了吧?
胡楊一眼能看透的事情,劉江卻看不透,只能說明他的社會閱歷還淺。
走出餐廳不遠,胡楊就再次看到了之前的一男一女。頭髮亂蓬蓬的男人坐在路邊的石階上,雙抱着頭一言不發。女孩坐在他旁邊,不時地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