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盈盈一水間

因爲剛手術完,王楓他們也都不能進來探望,大傢伙只能輪流在窗口伸頭往裡面瞧。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輪流出現,先是王楓等人,後來就是那些女孩兒們,舒子琴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令舒子晨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這個乾妹妹算是認定了。

最後是圓臉女孩,她的個子矮小,顯然是踮着腳的,大眼睛在裡面掃視了半天才認出來哪個是舒子晨,對她陽光燦爛的露出小虎牙笑的開心,又比出吃東西的手勢,這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吃貨,提醒舒子晨不要忘了餛飩這件事。

舒子晨忍不住又笑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溫暖的東西,也許活的越久,才能感覺的越多吧?圓臉女孩看到她的笑容興奮的小臉通紅,在外面似乎大聲的喊了一句什麼,隔音設施很好,舒子晨都沒聽清。

但是很快圓臉女孩的臉色就變了,貌似被人給罵了,撅着嘴離開了,外面也變的寂然無聲起來,最後出現在窗口的是護士長冷冷的面容,一定是嫌她們太吵,護士長髮飆,都給攆走了。護士長是個很嚴肅的人,但舒子晨見到她的臉卻忽然覺得很好笑,這下竟然笑出了聲。

忙強自忍住,卻見王三忍正在癡癡的瞧着她,目光溫柔的就好像要融化整個世界。一天似乎很快的就過去了,比舒子晨想象的還要快,本以爲跟王三忍在一起會很難熬,可是這見鬼的時間竟然如此飛速流逝,瞬間就到了夜晚。

病房的燈是不會關的,屋子裡安靜的似乎能夠聽到日光燈的電流聲。兩人一天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互看,彼此默默無語。舒子晨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詩,可能是上學的時候課本上的吧?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 ,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誰寫的她記不起來了,但是整個詩句她卻能背的很熟,那時候她很喜歡這首詩,只是覺得很憂傷,非常符合青春時期女孩子的小心思,但直到現在她才能夠感受到詩中的無奈之意。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她跟王三忍相隔也不過就是幾米遠,但他們的距離卻又那麼的遙遠,也許比天上的牛郎織女星還要遠。

也許是這兩天在醫院睡的太多了,又一直躺在牀上,所以兩人誰也沒有睡意,到了夜深人靜,外面走廊山也沒有任何聲息的時候,他們還是大睜着眼睛。傷口很疼那不用說了,可是卻似乎很好忍受,難以忍受的只是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舒子晨甚至恨恨的想,你王三忍啞巴了麼?話不會說,屁也不放一個?說說話哪怕是讓舒子晨罵他幾句出出心中的這口惡氣也是好的啊。幸好自己跟他仇深似海,要是真的跟他結婚成家了,那一天天的還不得被他給悶死?

就在她準備出言挑釁的時候,王三忍卻開口說話了:“子……你疼不疼?麻藥過去了吧,要是疼的話就找醫生打一針止疼藥。”他脫口而出想要叫子晨,但隨即想起來舒子晨不許他這麼叫。

舒子晨也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寂寞了:“疼不疼管你什麼事?麻藥早過去了你現在纔想起來?你是豬啊!還有我想問你,你殺死我弟弟的時候,你說他疼不疼?”王三忍見她竟然開口說話了,心中狂喜,但她的問話卻顯然很不妙。

但王三忍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不疼,因爲他當時就死了。”舒子晨一下子臉色發白,這他媽的是設問句好麼?誰要你回答了!還回答的這麼殘忍!你還說你不是禽獸?禽獸不如啊你!

王三忍卻似乎沒有察覺她的憤怒,自顧自的繼續道:“我一共殺了兩個人,都是掏心,他們死的也都很快,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會死,因爲心臟被掏出來後人馬上就會失去意識了,他們都不會感到害怕的。”他越說越不像話,但爲啥他還要說呢?

舒子晨好奇的瞧着他,這個人是不是瘋子?卻聽他還是自言自語的說下去了,似乎不管舒子晨願不願聽,他都要把話說完。王三忍殺的另一個年輕人是個在濱海打工的打工仔,其實王三忍不是隨機尋找受害者的,他還是有一定的目的性的。

那個年輕人曾經潛入了一個小區,在電梯裡猥褻了一個女孩,還搶了她的包包,若不是被人及時發現,也許女孩就被他給糟蹋了。女孩當時沒有報警,所以警方並沒有記錄。那個救了女孩的人,正是王三忍。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有罪,也許在法律上他沒有罪,但在王三忍看來,他該死。因爲他以後肯定還會去猥褻,搶劫,甚至傷害別的女孩子。王三忍在當初殺他的時候,真的覺得是理所當然,替天行道,順便取了他的心臟,一邊除了禍害,一邊救了弟弟,一舉兩得。

舒子晨聽的心驚不已,原來是這樣麼?她的心開始跳了起來,因爲覺得自己可能就要聽到更加令她心驚膽戰的事情了。王三忍還是沒有看她,淡淡的繼續講述,這次說的就是他弟弟舒子辰了。

舒子辰是個高三剛剛畢業的學生,就要上大學了,才只有十九歲而已。但是這個小子卻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跟同班的一個女生談戀愛,將女孩子弄的懷孕了好幾次,女孩子爲了他在小醫院裡流產了好幾次,醫生說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可是舒子辰卻毫不在意,他只是玩一玩而已,上大學就是他新生活的開始,怎麼還會跟這個傻女孩繼續下去呢?於是在高考之前就提出了分手,那個女孩子受到了這嚴重的刺激,想不開服藥自殺,雖然搶救過來,但卻失去了高考的機會。

不但如此,她之前流產的事情也被同學們知道了,大家都知道她流產,卻不知道她是爲了誰?女孩子對高大英俊的舒子辰還是念念不忘,父母老師同學如何逼問,她就是不肯說出舒子曦的名字來,而舒子辰照樣過得逍遙自在,毫不在意。

女孩子家境不好,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只得輟學回家,可是她是農村的女孩,這件事一旦流傳出來,在村裡的名聲就一下子完了,連累家人都被指指點點。女孩子不堪其擾,傷心絕望之下,跳河自殺,這一次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舒子辰得知女孩的死訊後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跟着大家一起表示很驚奇,嘻嘻哈哈的取笑這個女孩子是傻逼一個,爲了這點事竟然還想不開跳河了,都什麼年代了?還做這種蠢事!死了也好,要不然以後也無法適應這個社會……

王三忍也是無意中得知這件事的,所以舒子辰馬上就成爲了他第二個目標,他覺得舒子辰也該死。其實這件事舒子晨也隱約知道一點,問了弟弟幾次,但他一口咬定不是他。可是舒子晨從五歲起就看着他長大,這個弟弟是什麼人,舒子晨其實心裡有數。

所以王三忍在講述這件事的時候,舒子晨一直默默無語。如果舒子辰不是自己的弟弟,那她覺得他真的是該死,如果換成別人,也許她都會爲王三忍鼓掌叫好的。

王三忍說我跟你談這些並不是要求你的原諒,只是告訴你事實的真相,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跟你說話了,所以我想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你。你弟弟不是好人,他的眼睛裡透着邪氣,跟你不一樣,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殺了他我並不後悔!

舒子晨忽然就氣餒了,她真的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王三忍固然是惡魔,但是弟弟舒子辰是不是魔鬼?弟弟死的無辜,那個女孩子難道就死的理所當然?王三忍忽然轉頭瞧向她:“子晨,你這個弟弟跟你不是親的吧?”他又忍不住開始叫舒子晨的名字了。

舒子晨奇道:“你怎麼知道?”王三忍說他的樣子跟你完全不同啊,不但眉眼之間,還有很多細節我都能看出來你們不是親姐弟。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還以爲是找錯人了呢,他到底是你的什麼人?

舒子晨嘆了口氣,這可說來話長了,不過可以長話短說。舒子晨的父親生性風流,因爲長的很帥,所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知道有多少情人?後來一個女人抱着舒子辰找上門來,說這是跟他的私生子。舒子晨父親還咬死不承認,但那個女人丟下孩子就走了。

舒子晨的母親很善良,她瞭解丈夫,知道肯定是他造的孽,但孩子是無辜的,長的又可愛,所以竟然將他留下來當兒子養着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舒家的種,自己沒本事,沒有給老公生下一個兒子,那就幫他養大這個孩子傳香火吧。

結果這一次舒子晨的父親還真的沒有說謊,因爲那個女人也有好多的男人,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親生的,用他的話說,是個野種。隨着舒子辰漸漸長大,大家也都瞧出來了,這孩子雖然長的也很精神,但一點都不隨舒子晨的父親,一個瓜子臉,一個是方臉膛,差多了!

但都已經養了這麼多年了,感情也都深了,總不能丟掉吧?舒子晨的父親因病去世後,她和母親也都把這個孩子當做是親生的一樣看待。這件事就連舒子辰自己都不知道,母親死後,知道這個秘密的應該就只有舒子晨一個了,現在王三忍也知道了……

不知道爲什麼,舒子晨似乎感覺心裡有一塊沉甸甸的兄弟忽然放下了,這個感覺令她吃驚惶恐,但那種輕鬆卻是真實的。她強迫自己不要想這個,但總是忍不住的要想,話說這種感覺是對的嗎?可是有一件事她確認無疑,那就是王三忍說的都是真話,沒有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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