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瀾特意重複了兩遍。
我蹙眉看着他輪廓如刀削一般的側臉,白髮拂動,將他棱角分明的側顏修飾的多了幾分柔美,從顧笙瀾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殺氣,將他紫色長袍不斷鼓起又落下,在日光的照耀下,不斷波動,反着冷豔的光澤。
他……是真的動了殺意!
我的靈力低微,感受的最爲強烈。
若非顧清晨爲我擋着,我想我會被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顧清晨的肩上被那到紅色光芒,狠狠劃開了一道血口,他用沒有受傷的手摟我往後撤退數丈,待到安全範圍才鬆開我,自己朝着顧笙瀾一步步,走了過去。
“那鬼東西說的驚喜,是你吧。”
顧清晨看着顧笙瀾,眼中劃過一抹深惡痛絕,顧笙瀾妖冶的眸子一轉,看向顧清晨,冷冷哼道:“是又如何。”
聞言,顧清晨緩緩鬆開了扶着肩胛的手,眼中劃過一抹厲色,然後——
猛然擡起帶着血的手,朝着顧笙瀾揮了過去:“如何!你竟說得出口!”
“我不管,你想要復活的是誰!”
“但是顧家!”
“絕不能夠因你的個人原因!受到污衊!”
紅白相見的光芒迅速纏繞裹在一起,往顧笙瀾的心口打去!他不躲也不藏的站在那裡,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來,“顧家?呵呵呵呵……”
我的目光一緊,不好,他是要……讓我來承受!
“不——”
“啊!”
我的話還沒說完,心口再次傳來了昨日剛剛感受過的噬心之痛!
我砰然倒地的瞬間,顧清晨猛然收了欲要揮出的第二掌,顧笙瀾放肆而又猖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心口隨着顧笙瀾心口的白光擴張,而不斷的加劇,眼前痛的一真黑一陣白。
“顧笙瀾!你竟對自己這麼狠,寧肯損己傷敵也不回頭是嗎!”
我緊緊閉着眼睛,痛意讓我蜷縮成一團。
心,彷彿是不斷的割裂,再割裂,分割成無數塊!
耳邊傳來顧笙瀾變態詭異的大笑:“我早已痛慣了,哈哈哈哈哈,如何,當初讓我調製長命水的你,可是後悔了?哈哈哈哈!”
我猛然睜開眼睛,驚恐的看着他。
這個變態顧笙瀾……他也痛?
可是!
他昨夜明明是面無表情——
不!他現在也是面無表情,只有笑容!
這種程度的痛,真的可以習慣嗎?
顧清晨握緊拳頭飄到了莫遠身上,快速朝我跑來,將我扶在懷中,“你怎麼樣!”
“長命水,同命連,只要我願意!她就必須替我承擔痛苦!反正這身體不死不滅,我不介意你任意打!我絕不還手……”
“該死!你——”
顧清晨憤怒的捏緊了拳頭。
“扶我,起來……”
我咬牙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顧清晨憤怒的眸子微怔,然後扶起了我。
我用盡全力才得以晃悠悠的站着,“顧笙瀾,你……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是和——和黑霧……有關嗎?”
昨夜的一場大火,險些燒死我。
他明明是知道血之炎的。
他現在竟然又爲了那黑霧背黑鍋,那黑霧到底……拿捏着他的什麼七寸!
聞言,他眸光一轉看向我,那一眼,帶着我看不透的光芒。繼而他又眯眸,冷冷笑起來:“我說了,除了這兩件事,其餘的事我都會幫你。”
顧清晨臉色一僵,側目看着我,我卻不管顧清晨了。
一步步的朝着他走去。
這心口,他也是痛着的。
寧可自己痛着也要我也痛着……
他……卻還能面無表情!
這裡面……會是那黑霧的原因嗎!
“你是要過來送死嗎,我可不會留情啊!”
他擡起手,指尖匯聚起紅色光芒,我停下來,不是怕他,而是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擡眸望着他道:“昨晚的你和現在分明判若兩人,你……如果遇到了什麼麻煩,你——哇。”
我的話沒說完,忽然吐出一口血來,他睥睨着我,不屑輕蔑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哧,我怎麼會有麻煩,這世上沒人可以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可不是你這種草包。”
他眼中劃過一抹冷意,嘲諷着看着我道:“你不用再找鍾逸夫——他,會是活人祭最上等的祭品!當然,你可以提出條件,讓我——換掉他!”
我倒在地上,瞳孔猛然一緊,用力擡起頭望着他:“你,你說什麼!”他卻沒有理我,看向了顧清晨:“若你好好去找你的魂魄,我們兩不相干,若你和我作對——”
“我會毫不猶豫的——”
他的手猛然插入了心口,狠狠地一撕,“讓她……痛死過去!”
“啊!”
這剎那間的劇痛,果然讓我直接昏死了過去!
“鍾離!”
耳邊傳來顧清晨的呼喊。
這傢伙……終於不是喂喂的喊我了嗎!
可是——
可是,抱歉……我開不了口了。
最後,我聽見顧笙瀾對那邊早就呆若木雞的三個鶴仙教弟子道——
“你們三個,可記住我的名字了?”
“……”
醒來之時,我仍舊在鶴仙山上。
但是,我是在鶴仙山的大殿之中躺着,周圍盡是審視我的眼睛,而我——
被綁着。
令我差異的是,顧清晨亦是被綁着。
他是魂魄,被黑色的鎖鏈捆綁着,和地下室的女鬼一般!
他遠比我要慘的多,數十條鎖鏈捆綁着陷入肉中,渾身上下血跡斑斑!
他竟然!無法自行修補!
幾乎要不成形的他,我看着心臟劇烈的疼着,是誰?我有些憤恨的擡眸,見大殿之上,滿滿都是道骨仙風之人,老少男女,個個都是怒目而視。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我大聲吼道,繼而一怔,因爲正對着我的那個男人,我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尤其是他白玉鑲嵌藍石的發冠,和眉心的一點紅痣。
“我推算出靈女會輪迴到這一世,不想,你卻沒了天魂。”
“沒了天魂的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顧家的一千七百口人,是被你天魂所殺。”
“可你現在沒有天魂——靈女,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
那男人帶着憂傷和嚴肅,這兩種表情在他面前凝結成有些痛苦糾結的表情,我的心口卻一怔,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感應到了——
是命魂,不,這麼劇烈,應該是魄纔對!
在誰的身上?
我閉上眼睛,剛要感受到具體位置,忽然身子一輕,猛然朝着前方飄去——
“呃啊!”
我的喉嚨被那個男人的手,狠狠扼住,透不過氣來。
男人看着我的目光裡滿含着痛苦和糾纏,聲音裡卻帶着惱怒:“你說,到底,你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