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鏡莫名其妙得跑到了苗山去了,可是對於苗山發生的事情,我,樂瑤,田不易卻一概不知。苗山的情況,對於我們三個來說,完全就是一團霧水,我們三個壓根就什麼東西都不瞭解,都不清楚。
而現在這一個老頭好像知道一些苗山的事情,我,樂瑤當然不會放過了。現在先問清楚苗山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時候,也好做出一些安排,和應對的方法。
“老人家,您這一路來也累了吧。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樂瑤連忙攙扶着老大爺坐下來。而老大爺跟着坐在了地上。
“苗山不能去啊。那些都是沉寂了千年的惡鬼啊。哎,這都是冤孽啊。苗山千萬不能夠去啊,那裡實在是太危險了啊。”
“前人犯下的錯,可是卻要讓我們這些後人來還債啊。”
老大爺一口一個冤孽,一口一個還債的,讓我們都有些雲裡霧裡。而且這還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一千年前的事情,怎麼現在就給翻出來了呢?
“老大爺,苗山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啊?不是一千年前的事情去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有鬼啊?”
我也是有些醉了。怎麼一千多年前的事情,現在還在鬧騰。
“那還是北宋時期啊。”
老大爺看向了遠處,似乎在回想着什麼。
“北宋時期,還是戰亂的時候。有個將軍叫南山,他吃了敗仗,渾身是傷,到了這一個地方來了。”
老大爺緩緩道。
而我,樂瑤,田不易都屏住了呼吸靜靜聽了起來。
“這苗山裡面就是一個苗寨。苗寨裡面當時住着的都是苗族苗人啊。苗人與世無爭,處在了一個小小的苗寨裡,沒有人打擾,也沒有人知道,過的都是安靜太平的日子,自給自足,可以說是極其幸福安康。可是有一天,有個姑娘出來,看到了這一個受傷的南山將軍。”
“這姑娘心地善良,見南山將軍可憐,受傷慘重,不忍心南山將軍就這樣死了,於是就將這受傷的南山將軍帶到了苗寨了裡面救治。”
聽到這開場白,我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又是一個狗血的愛情故事吧。
將軍受傷了,逃到了這一個苗山裡面來,誰知道卻被苗女給救了。跟着兩人你儂我儂,有了感情。結果將軍出去了,發達了,拋棄了這一個苗女,隨後苗女就成了千年兇靈。一個怨婦,再加上一個負心人,這倒是很容易產生悲劇的。貌似很多怨鬼女鬼都是這樣產生的。
我心裡有這個疑問,但是沒有說,只是靜靜聽着老人說故事。
“當時的苗人很少與外界來往的,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當然是排斥的。可是苗人大多善良啊,到底也不忍心看着這南山將軍就這樣死了。於是整個苗寨的人就救了這南山將軍。給南山將軍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藥,體貼照顧。讓南山將軍活了下來。”
“南山將軍醒了以後,和苗寨的人相處很是融洽。他對於救了自己的苗寨人分外感激。可是南山將軍到底是一個將軍啊,將軍是要回到戰場上去的。南山將軍在苗寨呆了兩個月後,就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南山將軍說以後一定會報答苗寨的。而苗寨的人,也是欣喜無比,因爲他們相信南山將軍是一個好人啊。也感覺自己這一次是做了一件好事情。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麼?”
老大爺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我,樂瑤,田不易屏住了呼吸。
一般故事說到這裡,就會有一個轉折了。只是這轉折卻不知道會轉向哪裡去。
“當時是戰亂的時代,一片民不聊生,到處都在鬧饑荒。南山將軍回到部隊以後,帶着部隊四處征戰。可是卻屢屢吃敗仗。後來就被困在了這附近的一座城市,叫做汝城的城池之內。”
“部隊被困,糧草耗盡,眼看就要徹底完了。南山將軍心灰意冷啊。沒有糧草,士兵們吃不上飯,就沒力氣打仗,別說堅持抗戰,恐怕都會引起譁變啊。想着,想着,南山將軍突然間就想到了在附近的苗寨。”
“當時也是一個饑荒的年代,而糧草食物對於部隊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南山將軍心裡面就有了一個大膽瘋狂的想法。有了這個想法後,南山將軍就立即來到了苗寨。”
“苗寨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戰亂。南山將軍到來後,先是騙取苗寨人開了寨子,跟着就帶着部隊殺入了苗寨。”
原本我以爲又是狗血的愛情故事,沒想到現在話鋒一轉,卻成了戰爭的故事了。
“南山將軍帶領着人搶了苗寨的糧食也就是了,可是南山將軍竟然讓人將苗寨的所有人全部殺了。而且在苗寨之內,將所有救過他的人的屍體全部解剖開來,剁成碎肉,做成了肉食,然後帶到了部隊裡。這樣就湊夠了大量的糧草糧食。”
“三千多苗寨的人,當成了人肉和糧食,就被南山將軍帶着人運到南山將軍的部隊。而南山將軍也因爲有了這些糧草和人肉也得以在戰亂之中活下去。”
“這就是當年的故事了。”
老大爺說完之後,嘆了口氣。
而我,樂瑤,田不易三人聽了,臉色徹底變了。
先前我還以爲是什麼狗血愛情故事,可聽到後面,身體都有些發抖。
我見過白眼狼的,也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可是卻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人恩將仇報到這個地步。
苗寨之人救了南山將軍,可是這南山將軍不僅沒有報恩,竟然帶着人回來將苗寨上上下下三千多人全部殺了,還充了軍糧。
救過自己的人,自己竟然吃了恩人的血肉!殺了苗寨所有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將他們的屍體充飢!吃人肉來做部隊的糧食,這是何等的喪盡天良啊!
這故事聽下來,我,樂瑤,田不易都有些渾身發抖。
“也難怪苗寨之人這樣怨恨。因爲他們當年承受的冤屈太大了啊。”
樂瑤心裡也有些悲涼。
“又是吃人肉!”
田不易也有種想吐的感覺。
“其實這也不能怪南山將軍。當時南山將軍帶領着部隊,如果部隊沒有足夠的食物的話,所有人都要死。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戰爭年代,那有什麼道義可言啊。”
老大爺搖了搖頭。
先前我還是沒有任何遲疑和猶豫要去苗山的,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我心裡竟然有些難過了起來。
法師。
道士。
降妖除魔。
這聽起來似乎很威風,很正義,很氣派。
可是事實上呢。妖魔就一定是邪惡的嗎?
我們法師道士就一定是正義的嗎?
遠的不說,紅玉,風荷,阿香,鬼嬰,她們都是鬼物,可是她們卻並不是大奸大惡。
而現在,苗寨的那一羣千年兇靈,他們也不過是受害者而已。苗寨的那一羣千年兇靈,他們救了南山將軍,做了一件好事情,結果卻遭到這樣的下場。淪爲別人的口糧,這纔是真正的受害者啊!
我現在去殺了他們,聽起來是除惡。可是對他們作惡的人呢?
他們所受的苦呢?他們又該找誰去償還?他們有怨氣,可我卻要去除了他們,我這豈不是對他們更不公平?
“那些都是活了千年的兇靈。厲害可怕啊。年輕人,你們縱使想要除惡,還是不要去的好啊。”
老大爺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大爺和小孫女走了後,我和樂瑤田不易也繼續起身向着苗山趕了過去。
只是一路上,我們三人心情都顯得有些沉重。
“石頭,其實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是沒有絕對的公道和正義的。”
“我們不可能保證每一個人的傷害得到正義的審判。但是我們能夠做到的是,在我們所看到的範圍之內,不讓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受到沒有必要的牽連和傷害。這就是我所理解的正義。”
田不易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沒想到田不易居然還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嘴角微微一笑。
其實也對。
很多事情如果一定要論對錯的話,你追本溯源,根本探究不出一個根由來。
畢竟我們每一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而我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在我能有所作爲的範圍內,不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紅玉是很苦,可是紅玉苦,就可以傷害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嗎?
風荷也很苦,可是風荷苦了,就可以傷害學校裡的人嗎?
阿香也很苦,可是阿香很苦,就可以傷害荒山村外面的人嗎?
受傷的人,只能夠向那些施暴者討回公道。而絕不能夠向着無辜者發泄。如果受傷的人,因爲受到傷害,而將怨恨發泄在無辜之人身上。那麼這些無辜之人,又會將怨恨發泄在更多無辜者的身上。這樣一來,怨恨就永遠都不可能消失。一代一代,只會陷入一個一個不可挽回的泥潭之中。
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世界。苗寨的人,雖然苦,但是他們現在成了兇靈,我也只有除了他們了!除了他們,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這是爲了保護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