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 【最後的表白】(二)

我知道你始終不會這麼對她, 你一直想的不就是怎麼讓她當你的老婆嗎?我來你家更勤快了,而你加夜班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你的老婆也越來越憂鬱了,你當她真的一點都不懂嗎?她常常跑到金平大酒店708號房獨甄獨飲, 就因爲那是你在她懷上孩子後第一次爲她過生日的地方。

你從不關心她, 你關心你兒子都比關心她多。可我注意到了, 我知道, 只有她才能讓你們無疾而終。我漸漸在你不在的時候也跑來蹭飯, 我關心小克,關心她,時不時告訴她你公司裡的趣事, 當然,我最想告訴她的是你的外遇。

可讓我想不到的是, 她竟然喜歡上了我。那麼害羞的人竟然向我表白, 事情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我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她, 而且很明確告訴她我有喜歡的人。並且還告訴她,我的邦邦, 她的丈夫已經外遇了好幾年了。

我知道自己這麼做很殘忍,可是,不這樣做我又能怎麼做?我離你的生活越來越遠了。要是讓那個女人真的回到你身邊,你的眼裡還會看到我嗎?

只是命運又一次開了我的玩笑,我沒有想到一次爭吵會造成她的車禍。你跑來質問我爲什麼告訴她, 我把一切都推向了那個試圖挽回丈夫的女人身上。我知道我卑鄙, 我知道我無恥, 所以纔有那樣的報應。經過這件事, 你離得我越遠了, 跟你相處時,你常用深究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 你永遠不明白我內心的想法。你在我面前永遠保留着強者的樣子,你再不會跟我開玩笑,跟我談心事了。

那段日子,我像被人堵着喉嚨,說不出的壓抑,說不出的苦澀。我強迫自己離開你一段時間,我告訴自己:夠了,該醒了。我不能再這麼做了,我要重新生活,重新活在一個沒有徐耀邦的日子裡。

我去了美國進修催眠學科深研,這一走就是四年。四年裡,我還是能得到你的消息。你和那個女人終於合成一對了,代價是你被爺爺踢出了繼承人行列。我聽了心裡堵着慌,夜夜大醉,連自己都不懂爲什麼過了那麼多年,一說到你,仍然心驚肉跳。

我告訴自己我要忘了你的。可你就那樣陰魂不散,不管遇到開心,還是難過的,或是蹲在公寓裡看電視,腦子裡總能不經意閃過你的影子。你用手戳我的姿勢,你添着嘴角不服輸的樣子。你刮我臉的調皮的笑。

那段在國外最鬱悶的日子,我還遭遇了催眠□□。

可是,我是誰啊。我是徐耀堯,你能想到嗎,我反催眠了那個老師。那麼一個平時文質彬彬,和藹微笑的老師。在催眠裡,他竟然大聲說着,我愛你,我愛你。他說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我當時就大揍了她一頓,可那豬玀還哼哼着很享受。我當即決定回國,就像他說的: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可是在機場真看到你,我的勇氣又煙消雲散。在你面前,我永遠是個弱者。一個晚上思考的結果,我也認命了。我跟自己說:算了,只要能呆在你身邊就好了。只要我的目光還能隨時見到你,也是老天給我的福氣了。

你已經從幾年前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除了小克,我想你們很少記得那個懦弱的女人。你已經擁有了幸福。

或者,如果我能一直這麼老實,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了。

一時的心血來潮讓我到了同性戀酒吧。我以爲,既然自己是同性戀,那肯定找來一個人,就能擺脫你的影子,最起碼讓我從時間的束縛裡掙脫出來。可是,只要他們一挨着我的身體,我就覺得噁心,覺得髒。這時,我才知道,我只是對你一個人玻璃。可笑吧,上天到底開了我一個多大的玩笑。

我白天正常工作,晚上借酒消愁。別人說,時間是消磨一切的工具。可對我,時間是讓你刻入我骨子裡的手術刀。

那天下午,沒有預約,我喝得大醉,有人來敲門。我記得是你,我抱着你,你居然沒罵我,我膽大着親了你,你居然臉紅了。我的心裡好開心,我想,上天你終於給我機會了。我終於跟他們說的,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你的不拒絕就像一團火燃燒了我,我像瘋了似的,扒你的衣服,迫不及待的進入你。然後,一聲慘叫,足足讓我愣了五秒鐘才醒來。我嚇壞了,我怎麼能對你第一次就這麼做的。我忙退出你的,仔細一看,竟然是我最近常做的那個病人季風平。他的後面已經流血不止,我不知所措,他居然安慰我,說是他自願的。我才放下心來。

之後他來就診的時候,我就當沒事發生一樣。但心裡,我充滿了對你的愧疚,我怎麼能一邊說着愛邦邦一邊跟別的男人發生關係。儘管沒有成功,但我還是不能原諒自己。我到你的公司,能幫上什麼忙我就幫。那個女人自從做了你太太后就留在家裡了。這樣更好,我就更能呆在你那兒幫你一些忙了。

我只在預約的時間裡回到診所,其他時間我都放在了你的身旁。可是,你的事業好像越來越不順。終於有天晚上,你拉着我喝酒。你跟我說到了韓陳這個人,在你事業前進的路上,這個女人阻礙了你。沒有雄厚的家族支撐,那個精明的女人讓你陷入了資金週轉的困境。

你在話語間告訴了我,韓陳還有個牛郎男友季風平。你痛訴她的壞,對這種女人從骨子裡憤恨。

在送你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一向強悍的你爲什麼會向我說那樣的話。我想起偶爾一次你來我這兒正好遇見了季風平,你那麼聰明,當然會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他對我的依戀。而當你知道季風平就是韓陳的男友時,你竟然想到了你一直不信的催眠。

我說的對嗎,邦邦。爲了那個女人,爲了不再一次失去你的所愛,你選擇了利用我。邦邦,你變了。時間讓你變得世故而冷血了。

可是,就算你利用我。我也毫無怨言。

我欲擒故縱地讓季風平來到我這兒,並且利用那個女人對他的執着。第一次用催眠害死了人。是的,很成功的個案。除了在懸崖處,季風平催眠驚醒的意外外,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夜半驚醒,我終是愧疚難當。我害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在警察放棄追蹤的半年後,我找人照顧了季風平的生活。

你的公司終於重回正道,你的臉上也重新露出笑容。就像明亮的光衝破陰霾,連帶着我也開心了。生活終於正常了,我告訴自己,好了。我的邦邦又笑了。

我安心的呆在你的身邊,甘願一輩子看着你的背影。我跟自己說,算了,只要邦邦幸福,我也就幸福了。可是命運的繩子拋得太遠。小克來到我催眠室讓我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懷着罪惡給小克下了催眠指令。

雖然小克跟我說自己的事身體裡有個鬼,可我只想到他撞了頭,可能產生的幻覺。我沒有當真。

因爲用了攝像頭,我看到了708號房裡不可思議的一件事,那結果令我心驚膽顫。我脫了自己的衣服,又穿了回去。如果我想的是真的,那麼小克身體裡的東西一定會有什麼行動。果然,沒多久,警報響了,火災?

我慶幸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也終於相信這個世界有着許多不爲人知的事。

果然,當某天我來到你家時,看到的是平時碰都不碰咖喱的小克在那兒大吃咖喱飯。而後更巧的是,當我接季風平回家時,小克的表情也很怪,他甚至提出要我幫他催眠。我求之不得。

而後發生的事情一件件離奇。那個在小克身體裡的鬼,經過催眠竟是那個被我害了的韓陳。大驚之下,我把季風平送進了精神病院,並把這事告訴了你。你當然不信,但我知道你會觀察,果然沒過多久,你就憂心忡忡的想方法了。

因爲那個女鬼的事情,你和她終於產生了矛盾。那段日子,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並且如願在某個你喝醉的情況下親了你。我那麼長長的年月裡唯一一次那麼近的親近你。醒來後,你看我的眼神很怪。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了。

之後,你爲了兒子四處奔走。既想不爲人知,又想把事情圓滿結局。第二次,你終於找到了我。

我知道自己用□□很不好,可是你的兒子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他就像你一樣,認準的事情就是一做到底。他愛上了韓陳就會對她死心塌地。

我把他送到了醫院打電話給你。你跑到醫院,什麼也沒給我解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緊接着你衝我吼着:“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你很憤怒,可是眼神卻在閃躲。你躲什麼?你知不知道這一句話就像鋒利的刀劈開了我想了二三十年的心,夏日天氣,我卻覺得渾身冰涼。我很想問,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可是,你甩下一句話:“滾啊,還不滾。”就那麼走了。

我站在那兒,任別人的眼光對我指指點點。世界突然變得好黑。我笑着,大笑着離開。可是心,我的心已經化成一灘血水。

是啊,我的好大哥,終於狠下心來用了這個時機徹徹底底甩開了我。你的行動也證明了我心裡的猜測。那天,你並沒有完全的喝醉,你感受到了我的吻。是啊,我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也終於不要我了。你已經從骨子裡厭惡我了。

知道後,我不再出現在你面前。就算愛,我也要給自己點自尊。我蹲在離你公司很近的地方看着你。你和別人握手,你談笑風生,你就像書上說的,在那個四十不惑的年齡綻放出男人最美的風姿。

可是我再不能接近你半分。我放棄了,我日日喝酒,我要灌醉自己,可害人的人總是會有報應。你們公司開除的那個年輕人,做過你秘書的那個王友找到我,敲詐我。他居然錄了一段我在酒醉時想你的話。我知道,如果這段錄音到了社會上,我們倆就全毀了。

所以,我毫不猶豫殺了他。用我的催眠再一次殺了人,沒有一個警察能查到這件事的真相。可是,我也倦了,沒有了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二三十年,如果從16歲算起,已經是二十八年零三個月的暗戀。我問自己,這麼悠長的歲月裡,我到底在幹什麼?我到底得到什麼?我被一個愛字蠱惑了二三十年。難道我們家出情種嗎?爸爸對媽媽,你對水雲靈,我對你?

我不知道,將來對我還有什麼意思?死了一個韓陳,瘋了一個季風平,再死了一個王友。接下來呢,是不是如果再有人拿你來勒索我,我就再去害他們?

我不知道,我的思維從你厭惡我的那刻就開始混亂了。邦邦,我的至親,我的至愛。當你看到這兒,我的身旁已經準備了一瓶□□。我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生命的最後,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死在你的懷裡,聽你念一次我的名字,最後感受一次你懷抱的溫度。

如果還有來生,我希望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下一世,我要爲自己活着。可是下一世,我還能當人嗎?我害了那麼多人,呵呵,也許只是路邊的一株野草,也許成爲被人屠殺的豬牛。呵呵,都是報應啊!

邦邦,我的愛。當你看完這封信,請你一定燒了它,就算你再恨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留在世上的最後一樣東西成爲你以後生活的導火索。

別了,邦邦。別了,我此生的最愛!

堯堯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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