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歸

這個場景已經是非常的熟悉了。

陌生!空曠!無人!

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終究是拋棄了我了啊!呵呵,我傻笑着,帶着難以數清的酸澀, 漫步在無盡的虛空裡, 想好好地開解自己。卻無奈受制於心底強烈的思念中。

“達克~達克~徐。達。克。。。。。。”

我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也許, 不久, 我就會連他的名字一起葬送在孟婆的手裡。趁着現在,我還知道。我還知道。淚水模糊了視線,當鬼的會有淚, 好怪啊!達克,你要在, 一定又要笑我了。你一定會說:死小三, 搞什麼?喂, 臭韓陳,臭鬼, 哭着好難看哦。呵呵呵。呵呵,呵。。嗚嗚嗚。。。。。。

哭一場真的讓人舒暢許多。達克,你其實沒走。你在我心裡呢。我一直記得你,你是我最愛的人。是的。

這個時候,是不是該白無常上場了?帶我離開, 或者是要求我洗洗腦子, 或者是遵守規定讓我投胎?就這麼結束?

我停下腳步, 摸摸臉, 仰望無盡的虛無。心裡是遍遍的申訴: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甘心什麼?”白無常在我身後聲音冰涼地問着。

“呵呵, ”我嚇了一跳,想了想,只是對着他傻笑。“你知道的,不是嗎?”

“你就這麼強烈地想到他的身邊?”白無常非常不解,“我有什麼不好?你跟我一起,遊戲天上人間,不好嗎?很多人求都求不來。你不是說划算嗎?那你這麼做划算不划算?”

“很多時候,我只希望能得到關懷,得到愛!”我望着他,說出心底最真的想法。“而達克他給我了。跟他一起,我很開心。就算他罵罵我,笑笑我。可我知道他的心一直向着我,他是真的愛我。不介意我的身份,不介意我一無所長。他說跟我在一起很開心。我們如果說愛,不如說彼此依賴。深刻的依賴!”

白無常搖頭:“不懂,這是什麼理論?愛就愛,倚賴就是倚賴。你不能倚賴我嗎?我是陰司長官,不說能力無限,也是夠我們瀟灑了。你真的確定你不在和我一起,你確定?”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怎麼了?這個答案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它直接影響我和你的生活,是我們的改變!”他重重地說着,像在下某種決定。

我望着他,沒什麼想法地說:“現在對我來說,重要的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體會不到他的運動。我想念他的笑,想念他偶爾的惡劣,想念他的溫柔,想念,都是想念,全是他。你說,我怎麼還能和你一起?就算天人永隔,我依然永遠想念着他,就算以後喝了孟婆湯,忘了他。可他已經烙印在我的靈魂深處。白無常,我愛達克,我愛他。現在,直到以後。我都不可能再愛上你,但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不管人鬼,追求的最終不就是幸福嗎?”

“你還想留下?留在他的身邊?”

“如果有萬一的可能,我也想留下。可惜,天不遂人願啊!”

白無常看着我,用力地看着我,眼神無限複雜。最終,他嘆了口氣,仰頭一笑:“知道爲什麼漢字的人是左右一撇嗎?”

我搖頭,他嘲諷一笑:“那是因爲,左也可以走,右也可以走。是個人就善於左右逢源,所以,人是個漢字,卻充分說明了人的本性。那就是善變。我希望你記得我今天說的話,也記得你做出的決定。夫妻一場,我會幫你實現你的想法,只希望百年後,你再看到我的時候不會說後悔兩字。”

我很想說,不管人鬼。什麼東西都會變,只有變化,纔有前進。如果害怕變而停滯腳步,那麼等身邊的所有都變了的時候,自己也成了不折不扣的古董。可惜,這番話是爛在我肚子裡了,白無常已經沒有那個耐心來跟我繼續,如風來,如風去。那麼,還是希望他能變回原來風流花心的他好了,起碼那個他是快樂的。

回頭走路,卻赫然發現周圍的東西已經變了。我悄然一笑:“要是不變,我豈非永遠走下去了。所以變就變吧,人變我變,大家變。最後不也在同一個平臺。”

混沌的空氣漸漸清朗,沿着沒有顏色,沒有氣味,沒有空間方位感的路直直往前。我默唸着出路,我不信我走不出。這點可是跟達克學的,人要有毅力,要勇於做出自己的決定,要實現它。

呵呵!果然,不負我所望。走了那麼久,我居然看到了光,橘黃的光,由一點,變成一線,最後變成重重的光團包圍了我。。。。。。

“醫生,醫生。”

幾乎沒費多少勁,我聽到了人聲,久違的人聲啊!可惜眼睛始終睜不開。感覺有人進來,一個,兩個,三個,很多人。。。。。。

我的眼皮被翻開,我的心臟一個冰涼的東西壓了壓。接着該醫生髮言了?

“大姐,恭喜啊!寶寶很快就會醒了。”

“真的?”一個女人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我要馬上跟她爸爸說一聲。太好了。我的寶貝,我的寶貝終於醒了。”

寶貝?寶寶?我是投胎了?還到了什麼小傢伙身上?爲什麼,我不用喝孟婆湯就能投胎?真好啊!就不知道是几几年?達克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安靜的房間裡我偷笑着,似乎有了力氣。我就試試動動手,再動動腳,開始沒感覺,漸漸地,手上的感覺來了,腳上的也來了,最後是全身的。。。。。。感受着,我的手慢慢在身上游走了一圈。幸虧是沒人在,要不肯定當我下流了。

呵呵,我心裡笑着,試着睜開眼睛,眼皮很重,但打開還不是很難。身體是疲憊的,但心裡很開心――我,韓陳,劉星。我終於還陽了,還還陽在一個大人,一個女人身上。不能不說幸運啊!

睜眼的剎那,我看到燦爛的陽光從窗櫺處傾瀉而下。空調掀動的微風浮動着窗簾,室內一片安寧。我輕輕地吸了口氣,這個世界,這個美好的世界~我來了。

門忽然推開,我見到了一個胖胖的濃妝女人和一個瘦瘦的高個男人。六目交集,那兩雙眼睛瞪着超喜悅的光芒。女人更是突然流淚,猛撲上來抱住我叫道:“寶貝~你醒了。媽媽好害怕你醒不過來。”

“是,我醒了。”我扶好她,看着那熱烈的目光,忽然覺得難以承受,“這個,我是誰?”

“你怎麼了,寶貝啊,你是我的寶貝蜜兒啊!”

“蜜兒?”印象裡,有一個女人叫蜜兒,不會這麼巧吧!

“蜜兒?”我驗證。媽媽忙點頭,“對,對。你是我的蜜兒,我的甜蜜兒。”

暈!果真,當然!當誰也不太想當甜蜜兒。那怎麼說也算情敵啊!可是人家媽媽淚眼婆娑的模樣,看了又實在讓人起憐。啊!我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甜蜜也像達克那樣藏在身體裡面呢?我咽咽口水,在腦子裡小心地叫着甜蜜。很久,無人迴應。

“你怎麼了,寶貝?”甜蜜媽媽發現了我的不對,一邊擔心地看着我,一邊已經按鈴叫來醫生。

“小弟”甜蜜爸爸一看到當醫生的內弟,一把拉到一邊說起我的現狀。

聽完一切,我立即被搬到輪椅上推着去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自然那是檢查不出什麼的。完了一切,我那新娘舅用醫學難以解釋來解釋一切,並說在昏迷了五個月那麼長的時間,病人難免會出現各種難以解釋的症狀。我當時卻是大吃一驚,五個月,五個月能發生多少事情啊!

“達克,那達克怎麼樣了?”我拉着新媽媽忙問道。

“你怎麼一醒來就問那個人?”說起達克,新媽媽是一臉氣憤,“你們是一起出車禍的,他憑什麼住了短短2個月就出院了,除了胸腔斷了幾根肋骨,什麼事沒有。你住院那麼久,他纔看過你一次。虧你還心心念念記着他,蜜兒,咱們不要這種沒良心的小子。你看樑局長那兒子就比他強,起碼還看過你三四次。”

“那,”我想起出事前他和甜蜜定下的婚約,問新媽媽:“那我和達克的婚約?”

“嘿嘿!”新媽媽奸笑道:“你出事了,媽媽當然不會那麼便宜他。媽媽跟你說,寶貝,當時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你醒了,我們就跟他解除婚約。我讓他後悔沒娶到寶貝那麼漂亮的人。要是寶貝一直沒醒,我也給他拖着,誰叫他是我們寶貝喜歡的人啊。我們寶貝睡着,他當然不能和別人結婚。”媽媽微笑着看着我:“怎麼,寶貝想怎麼做?是叫人教訓他一頓,還是訂婚酒宴上當衆羞辱他一番。媽媽想,寶貝一定喜歡後面一種。是不是?”

我暈。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樣不好惹。擺擺手,我忙討好道:“不用不用。媽媽,其實要對付他,結婚後我有的是辦法。”

“結婚?”媽媽嚇得跳起:“寶貝,你當真要和他結婚?”

“寶貝,你可想清楚了?”新爸爸也插嘴了。

我看着那兩位,我能和你們說原委麼?當然不能。

我立場堅定得說:“我一定要和他結婚,我喜歡他,我非他不嫁。”

新媽媽吃驚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憤憤道:“真便宜他了。”邊摟我在懷:“還好寶貝沒事,要不然,我叫他哭爹喊娘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