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真相

【推開它, 推開它!】

一個念頭在腦海裡翻騰。

“不要,別推。。。。。”另一個聲音在我剛要行動時突然冒出,焦急而尖銳的嗓音似曾相識。

兩個聲音互相拉鋸。

“推!”

“別推!”

“推!”

“別推!”

我左右爲難, 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誰?是誰?給我出來。”猶豫一下, 我厲聲道。

唉~

那聲嘆息一出, 我馬上知道是誰了。“白無常, 老大不小了, 別跟我玩‘躲貓貓’,出來!”

“3號老婆,我哪有功夫跟你玩這個。我跟你說, 那門你別推。”白無常酸溜溜的話在空間裡盪漾,“你被催眠了。你不知道, 要你推門的是那個催眠師, 不是你自己。”

“哦!那怎樣?”我疑惑, 僅僅是別人的要求,我就會照作?

“那怎樣?”白無常的聲音一下拔高, 十分不滿,“怎麼能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你現在被催眠,我進不來。要不,你睡了,我進來跟你詳細說明。”

黑線!

“啊, 啊!別擠我。啊, 記住~~”

突然的怪叫後, 聲音嘎然而止, 我呆站在那兒, 想了想,還是把目光投向了那高高的門鎖。知道什麼叫好奇心嗎?叫我別推的原因是什麼?是否門後藏着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旖旎的念頭一點點徘徊盪漾, 揮之不去。

當強烈的希望門被打開的願望在空間裡釋放時,那門就已經發出難以承受的‘咯吱咯吱’聲。

一道縫隙裂開,漸漸的大了,更大,裡面的光幽暗深邃,我卻越來越興奮。

“大點,大點,再大點。。。。。。”

門其實並沒有全開,它消失了。就在我希望它更更大的時候。

我像走進仙境的愛麗絲,對看到的一切充滿了新奇感。誰能想到,幽暗的光芒背後,竟是漫山遍野的紅色杜鵑,在一片綠色的襯托中迎風搖曳。

夕陽的光帶着不刺眼的金黃和各色瑰麗,撒遍山頭每個角落。向遠處看,天際的港灣泛着金波,歸航的船隻帶着滿身金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

好漂亮的景色啊!我長長地噓了口氣。害我剛纔還以爲有什麼不好的事呢。

穿過一片空地,放眼望去。站在高處的赫然是韓陳。“韓陳!”我大方地叫着她的名字。她轉過身來,神色肅穆。她的目光穿透我,定格在了某人的身上。我回頭看,是季風平。

順着山路他慢慢前行,看到韓陳,蒼白的臉毫無表情,腳步沒有停頓的大步過來。

“爲什麼約我在這兒?”韓陳的語氣平淡,但黝黑的目光透露了她此時不安的內心。

“我記得你說,很喜歡看夕陽的景色。所以約你來這兒。”季風平也跟往常稍有不同,話語間硬邦邦的。

“是嗎?”韓陳突然一笑,手拂了拂被風吹亂的前額,“有什麼就說吧!”

“我們分手!”

“如果我還說不呢?”

“那今天只有一個人可以下山。”我看得詫異,季風平你什麼時候這麼強悍了。

“哈!恐嚇!跟着他,你果然變了很多。可是風平,我太瞭解你了。”韓陳擡手,輕拍着他的肩,嘆一口氣說,“就算被別人再怎樣的欺負。你永遠不會做這樣的事。而我,說起來。還真希望你能這麼說這麼做到。”

“可笑吧!風平,我是那麼的矛盾。可我就是不願意和你分。哪怕有天我死了,這關係還是不會斷。因爲它會永遠活在你的心上。活在你的靈魂裡。一輩子,也磨滅不了。”

季風平在聽到這話時,瘦弱的臉突然抽搐,神情恐怖。放在身旁的兩手突然地直直一伸,對着面前的韓陳就是猛力一推。

驚訝中的韓陳一個踉蹌向身後的懸崖倒去。一隻手卻死死抓着了季風平的手,把他扯了下去。石沙唰唰的作響,荒謬的事發生。

季風平的右手扯住了懸崖邊的小樹,左手被韓陳握着,大半個身子露在崖外,而韓陳在他的身下,另一隻手抓着崖邊的雜草,只要她一用力,兩個人全都得死。

我一下懵了。反映過來,我一下伸手過去抓他們,手拂過他們的身體,我纔想起我只是個看戲的,淚突然涌出,我大叫:“不要這樣,上來。會死的。”

會死的。就像一個開閘的閘口,一把打開鑰匙的鎖。喪失的記憶在這一秒如洪峰翻滾而來,重重疊疊,前仆後繼。然而,那所有竟全是我16歲前的。之後的記憶雖有,但卻讓我感覺特別奇怪,像是屬於另外一個叫韓陳的女人。

我滿腦子疑惑無人解答。我記起了小學6年級時,隔壁鄰居阿婆的兒子摔斷腿的事,記起畢業考我考滿分的事,記起爸爸兇狠的拿皮帶抽我的樣子,記起媽媽那張時刻刻薄的臉,記起弟弟把我當傭人使喚的情景,記起爸爸中獎後買房買屋的高興,記起爸爸賭博後傾家蕩產被人整天追債的狼狽樣。所有這些清晰的記憶全是在16歲前。16歲的記憶把我截成了兩半。之後的記憶漸漸淡得我都沒什麼影像。

那邊的兩人還在掙扎,樹獵獵作響,吸引我的注意力。

半空中的韓陳猛然大笑。笑聲裡,她的眼中蓄滿淚水,明明笑容依然,卻是痛徹心扉:“我沒想到你有這麼恨我,恨到要殺我而後快的地步。難道我真是錯了。我對你的堅持真讓你這麼反感,我對你的愛你就一點也感受不到?你需要人愛,我也需要啊。我一直想,等你吧,平平總會知道我的心的。等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那時我們就會幸福了。但是沒想到。

風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從一進到那牛郎店,看到你被那女人那樣放肆對待時,我就已經喜歡你了。你就像當年的我,容忍別人,毫無怨言。你是軟弱的,卻是善良的。

風平,記着我今天說的話。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愛你的話,除了我,沒有別人。現在,我們的身體真的要分開了。風平啊,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因爲,我愛你。

永別了,風平!永別了,我的愛!!”

掰緊的手漸漸鬆開,慢慢滑下,最終脫離。下墜的身體仰面朝上,微笑的臉上滿是絕望。。。。。

不要!淚水劃面而過,我無能爲力。

“不要!”季風平的眼睛驟然大睜,淚水噴涌而出,“不要,不要。陳陳,不要啊。”他的手不再用力,鬆手之際,崖上的一隻大手及時地抓住了他,並把他扯了上來。那是個看山的中年人。兩人呆坐在那兒不到半刻,警察已經來到。。。。。。

夕陽西下,黑暗降臨。我枯坐在崖底,守着血肉模糊的身體。看着靈魂脫竅的韓陳在黑暗裡一臉的茫然。

一個白衣的男人來到了她的身邊,拿出鎖鏈想鎖,猶豫了一下,竟又收了回去。,嘿嘿笑了兩聲。我認出那就是白無常,他對韓陳說:“來吧,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相處。”

閻王殿上,韓陳在聽了閻王一系列的話後,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手印。她擡頭看着那威嚴的陰間君王,只提出了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