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的撒豆成兵着實把衆人鎮住了,鷹禾公子臉面無光,帶着隨從官員離去。
很快,研究所只剩下一些黑袍執法官在警戒,還有小帕一臉諂笑地跟白綾彙報工作。
白綾冷淡點頭,掃了葉舒一眼便颯地一聲消失了。
小帕鬆了口氣,連忙跑到葉舒旁邊詢問:“紫山真人爲什麼幫你?你和他什麼關係?”
小帕竟然也知道紫山真人,葉舒奇道:“紫山真人在聯盟中到底什麼地位啊?你咋知道他?”
小帕壓低聲音道:“上頭的指示啊,一定要禮遇紫山真人,你沒瞧見鷹禾公子都灰溜溜跑了嘛,這紫山真人不簡單啊,你怎麼跟他勾搭上的?”
葉舒隨口敷衍了幾句,不跟小帕多說,他要下地牢去受罰了。
小紙人收好了豆子,一跳一跳地先下去了。葉舒連忙跟上,看得小帕羨慕妒忌恨。
一路跑下臺階,葉舒很快回到了紫山真人的居所。紫山真人正站在那天窗下方負手而立,怔怔出神。
艾琪兒則趴在蒲團上摺紙人,十分歡喜。
葉舒理了理衣衫,過去朝紫山真人作揖:“師父,我回來了。”
紫山真人點了點頭,淡淡詢問:“你知道修煉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天賦?”
“不是,是心性,凡事不與人爭,遇事不強出頭,修道者要保持一個平常心,不能亂了道心。”
紫山真人言之鑿鑿,葉舒連聲認錯:“師父,弟子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惹事生非了。”
紫山真人看他一眼:“你還不能明白道心的真意,性子還沒穩下來,希望你研習陰術會有所領悟。”
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葉舒這種人浪得一匹,紫山真人自然能看出來的。他並沒有處罰葉舒,談論完畢後,讓葉舒到天窗下站着。
葉舒站在天窗下瞄了瞄,根本看不到地面的情景。因爲這是地下三層,這個天窗也不是直勾勾通往地面的,而是傾斜着,跟九曲十八彎一樣連接着地面,裡面還有許多落葉。
葉舒看了很久,除了能聞到外面的空氣之外,啥都瞅不着。
他不由詢問:“師父,這個天窗有什麼深意嗎?”
紫山真人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塊石頭,然後在牆壁上劃了起來。
很快,他劃出了許多條方向各異的線條,這些線段互不平行,就這麼排列在牆壁上,看得人沒頭沒腦的。
紫山真人又在每條線段兩端用力磨出一個白點,然後將石頭遞給葉舒:“你繼續劃線條,將這些線段連接起來。”
葉舒自然照辦,他又劃了許多線條,把牆上的線段都連接在了一起。
這一下,衆多線段組成了一條彎曲的長線條,上面佈滿了白點,看着有點像星空星辰圖。
葉舒認真看了幾眼,雖然覺得肯定不簡單,但他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師父,這到底是什麼?”
他再次詢問,紫山真人指了指天窗:“天窗通道就是這麼一條線,一直彎曲到了地面。這是一種方位圖,叫做步罡踏斗,步是禹步,乃大禹治水時所創,蘊含着幾千年前的山河大地圖。鬥是北斗,蘊含着九天之奧秘,步罡踏斗是道家萬術之根源,施法、捏決、佈陣、刻符,都是在此基礎上形成的。”
這個聽起來好複雜啊,但葉舒心裡驚喜,期待滿滿。
“師父要開始教我了嗎?”
葉舒搓搓手,卵足了勁兒。紫山真人卻搖頭:“我所說的都是陽術,並非陰術,不過你可以改變主意學陽術,符籙、手決、陣法、法術,都是道家精髓,我可一一教你。”
葉舒嘴角一抽,紫山真人還是想忽悠自己跟他苦修百年啊。
他其實挺嚮往陽術的,什麼引天雷滅鬼魔,想想都霸氣,但他實在不願浪費上百年時間。
“師父啊,我真的不行,我就學陰術。”
葉舒苦笑道,紫山真人輕輕一嘆:“好吧,陰術就陰術,先開天眼吧,你坐下。”
紫山真人雖然很遺憾,但也乾脆,葉舒連忙坐下道:“開天眼是什麼?”
“陰術以九幽爲基礎,召役鬼神之力,你卻連鬼都看不到,不開天眼怎麼學?”
原來如此,開天眼見鬼,這是最基本的一步。
葉舒立刻認真了起來,盤腿端坐,腦袋正對着天窗。
紫山真人坐在他背後,手掌輕捏他的脊椎,又慢慢下移。
“肝開竅於目,你往後要保護好肝臟。”
紫山真人凝重道,葉舒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紫山真人的手掌很熱,覆蓋在了葉舒肝臟位置,久久不動。
半響後,他手指彈動,在葉舒肝臟部位幾個穴位上點了一下。
葉舒頓覺一股暖流升起,十分奇妙。不及多思索,紫山真人又道:“起身走位,步罡踏斗。”
葉舒趕緊起身,然後懵逼了:“啥?”
“看着線條,先舉左腳,一跬一步,一前一後,一陰一陽,初與終同步,置腳橫直互相成爲丁字形。”
紫山真人解釋着,自己也開始走方位。葉舒趕緊看着學,但由於是第一次,他根本走不好,最後還絆倒了自己。
紫山真人搖搖頭:“慢慢學,這雖然是陽術,但也是根基,你必須學會。”
他說完就去看艾琪兒的摺紙了,和藹笑着指點艾琪兒摺紙人。
葉舒沒有分心,繼續走這個禹步北斗位。
別看線條很簡單,但走起來真的難,他有時候煩躁,漫不經心,紫山真人立刻就會呵斥:“不可分心,方丈之地便是九重之天,你要有啓奏上蒼之心意。”
步罡踏斗是嚴肅的步法,古人走禹步踏北斗,上天表章,飛身敷奏,走了這個位,是可以見天帝借神靈的。
紫山真人如此嚴肅,搞得葉舒也不敢怠慢,專心一志地慢慢走位,細細感悟。
天窗中漸漸有微風吹進,牆上的線條也似乎越清楚了,葉舒漸入佳境,步法慢慢完善,軀體扭動間也有了一絲風範。
但紫山真人並不滿意,覺得葉舒在耍猴,完全沒有獲得上天的認可。
於是葉舒一直走位,走了整整一夜。
他來研究所的時候是晚上,現在都天亮了。光線透過天窗浸透進來,那九曲十八彎的天窗裡亮堂堂一片。
葉舒滿頭大汗,若不是他體質強悍,早就累死了。
再看紫山真人和艾琪兒,兩人都在睡大覺,安逸得很。
葉舒擦了擦汗水,感覺腿已經麻痹了,痠痛得不行。
他大口地呼氣,繼續走位,結果又特麼絆倒了,不由氣餒。
“靠,走他媽的蛇皮位!”
他臭罵一聲,打算休息,但就在此時,天窗中猛地一亮,竟是陽光照射了進來。
葉舒一下子驚呆了,揉揉眼睛不可思議。
要知道,天窗的構造是步罡踏斗圖,並不是直挺挺的煙囪,裡面是彎彎曲曲的,光線能進來也就算了,怎麼陽光還能進來?難不成裡面有很多面反射鏡?
葉舒在這一刻是真的懵了,真實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讓他渾身熱乎乎的。
他渾身一震,牆壁上的步罡踏斗圖彷彿活了過來,有無盡星辰在搖曳,勾動着九天之浩氣。
他心靈瞬間平靜了,閉上雙眼,緩慢而穩健地重新開始走方位。
一套動作完畢,葉舒收腿而立,只覺茫茫九天,浩然正氣,盡納於心。
“不錯,昂頭、閉眼,以陽光溫眸。”
紫山真人不知道何時起來了,輕聲道。葉舒點頭,昂頭閉眼,讓陽光照射在自己的眼皮上。
片刻後,他眼眸一陣刺痛,接着便彷彿染上了一層金光,睜眼的瞬間,整個天地都變了變。
但細細一看,天地還是那個天地,天窗還是那個天窗,只是陽光已經消失了。
“天眼以開,我將傳授你茅山五鬼顯靈術,這是你唯一能用的道術,而且無法請奉真正的五鬼。你是否再考慮一下,跟我學陽術。”
“不了師父,我渴望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