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整天,王漢都在認真地向海鯊學習如何操作這條快艇,如何辯明方向不致於走錯路,並且如何在巨大的波浪中及時調整方向而不至於翻船。
辯明方向還好說,看天上的太陽,以手勢來測量,都有一定的作用。
而當四面八方的浪濤一波接一波地潮涌而來,那種旋轉動盪之力,讓王漢體驗過數次之後,心裡隱隱有了一種明悟。
太極拳,有陰有陽,陰陽並濟。
這海浪亦是如此,它是滔滔水勢,有柔、有彈性,但總體上那種反彈之力卻是極剛,不容人拒絕。
這海面行船,便是迎合這波濤的起伏之力,才能行得更快,更穩,任你千丈巨浪,我只隨波逐流,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一時間,王漢的重心便有意無意地隨着快艇的起起伏伏而微微晃動,體內蟄伏已久的真氣自覺地在任督之脈間行走、激盪,將這些日子服食鹿茸湯所沉澱下來的元氣一點一點地融爲一體,迅速變得渾厚,再又自發衝向體內其他經脈……。
正在認真講解的海鯊忽然覺得身邊很安靜,疑惑地側頭一看,頓時一驚,繼而眼泛異彩,也不敢再繼續操作方向盤,只讓這艘快艇隨波逐流,並迅速掏出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彙報過後,便懷着一種羨慕而欽佩的心情,默默地在一旁守護。
王漢這一用心感悟,就是整整七個小時,所幸是站在這艘快艇的操作室內,不虞被陽光暴曬,回過神後,頓覺得自身有種融入大海的自然協調感。
同時,王漢有種隱隱的直覺,現在若是大師兄、二師兄和三師姐一起圍攻自己,怕是也勝不了。
太極拳借力打力,螺旋勁義,着實吻合了自然之道!理解得越深,與自然之力的協調度就更強。
“你可算醒來了!”耳邊突然響起海鯊那如釋重負的聲音。
王漢驚覺,再看看外面暴烈的天光,頓時意識到,這位才認識的海員已經認真守護了自己數個小時。
“海鯊大哥,謝謝你!”王漢由衷地感謝。
有這數小時的頓悟,自己對太極拳的掌握已經可以算是小成。
“哈哈,沒事,你帶的水果很好吃!”海鯊爽朗地笑了起來:“剛纔你那樣子,是不是你們武林中人最追求的頓悟?”
王漢也樂了:“你也很喜歡看網絡小說啊?說不上是頓悟,只是略有所領悟而已,當然,頂得上練拳一年了。來,今天辛苦你了,接下來,我來操作。”
“好!”海鯊痛快地交出控制權。
然後,接下來的時間,直到晚霞滿天時,王漢都陷入一種奇異的興奮之中。
有了白天裡的這次奇特領悟,他操縱起這艘快艇,不光是上手快,更是很多平衡的技巧一點就通,現在單論操縱,海鯊直言他與陳年老水手相差無幾。
“那,我們明天就去那裡?”王漢精神一振,灼灼地盯着海鯊。
海鯊微愣,不過馬上就點頭:“行!”
第二天一早,晨光微露,王漢便在腥熱的海風中,在海鯊的陪同下,開着這艘屬於他的快艇直向着國釣島的方向而去。
這種航行完全不同於在旅遊區的沙灘淺海區遊耍,那寬闊的天空,那不斷起伏的海浪,那潮熱而透着濃烈腥味的海風,都讓王漢在在感受到大海的壯闊。
真正是秋水共長天一色,當然,落霞就只能在傍晚才能欣賞了。
“海里不同於山林,但有一點是相通的,很容易迷失方向!”海鯊在瞅準了方向之後,就一邊控制着馬達,一邊大聲對着王漢道:“而且,在深海區,要小心那些鯊魚。”
“你們以前出海,是否經常遇上鯊魚?”王漢好奇地問他。
“當然!不過,一般情況下,你只要不去故意挑釁它,它不會來惹你。事實上,很多的海中動物是和平的。除非是爲了覓食,否則,它們一般不主動攻擊人類。”海鯊笑着看他:“聽說你和老虎的關係不錯?”
“呵呵……”王漢坦然地笑了:“還好。就像你說的,老虎只要不餓,只要我們不主動攻擊它,它沒有感覺危險,也不會主動向我們發動進攻。”
“聽着,小兄弟。”海鯊一邊把着方向盤,一邊對王漢道:“你既然能馴服老虎,膽子肯定不小。不過大海不同於陸地,一旦不小心入水,沒有人援救,很可能就會溺死。你千萬不要大意。今天我們去那裡,若是沒遭遇那幫島人也就算了,但如果遇上他們,只要他們不先動手,你就不要管。”
“不光是今天,以後,就算你自己一個人出海,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時,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說到這裡,見王漢不以爲然,海鯊眼中精光一閃,眼睛微眯,又殺氣騰騰地道:“當然,能動手,就給我下狠手!”
王漢驚訝地看他,很快失笑了:“好!我記住了!”
等這樣行駛了近一個小時,王漢主動要求替手,海鯊只負責指明方向,並告知該如何判斷方向不移。
長時間的航行無疑是枯燥的,但好在王漢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一路上基本沒有製造什麼麻煩,以致於海鯊看向他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溫和,並透出股欣賞:“能忍受這樣的寂寞,看來你還真適合當一名海員。”
王漢微微一笑:“不寂寞啊,這不有你嗎?”
海鯊笑笑沒有再吱聲。
近九個小時後,他們離國釣島只有一里遠,可以看清那斜斜的碧綠山坡和另一側的森牙懸壁。
那裸岩嶙峋崢嶸,那危岸斑駁皺裂,那崖壁懸垂欲傾。
但另外一面,卻是碧草如蔭,斜斜從海面拱起,遠遠望去,有如一隻巨大海鯊的背鰭。
王漢的神色迅速變得肅穆,暗暗握緊拳頭。
這個島嶼的形狀,王漢早已在網上看過很多次,正面圖、側面圖、甚至俯瞰圖都有。
此刻它那碧綠的山坡上看不到半點人煙,但王漢心裡依然是波濤洶涌。
現在,自己終於有機會、有能力來承擔起這個艱鉅而光榮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