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雲心下嘆氣:這騙子也未免太與時俱進了點。
她在耀武城,不過是剛剛小有名氣而已,這才幾日,竟就入了「拆白黨」的眼?
雲朵兒蹭一下站起來,低聲道:「我去。」
「拿上我的帖子去縣衙,唔,先去找徐老,找個師兄作陪。」
穆青雲低聲道。
雲朵兒連忙點頭應了。
人在外地,這種時候很需要地頭蛇幫忙。
穆青雲和雲朵兒她們武功再好,在此地也是人生地不熟。
如果換做雲城,穆青雲都不用出武館大門,打聲招呼,絕對用不了一天,那騙子就被五花大綁地送到武館。
穆青雲要審完了,縣衙的捕快纔會「姍姍來遲」,將人帶走。
但在人家的地盤,頓時沒了特權,而且行事要小心。
穆青雲自己從沒吃過虧,她入雲城武館的時間還短,也就今年開始,迫不得已承擔重擔,和師姐們一塊出起任務,可師兄師姐們卻免不了要出外和各類人羣打交道。
有時候去到外地,碰上那些武功遠比不上自己,也算不上聰明的混子,仍吃過好幾次悶虧。
雖說事後一定能找回去,讓對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可虧都吃了,再報復,當初難受的時候,還不是已經難受過了?
從這以後,師姐們耳提面命的內容就又多了一樣。
要學會充分利用我們掌握的資源。
師長們多年來行走江湖,結交了那麼多朋友,該用的時候別客氣,用他!
顯然現在這幫長輩,在教養弟子方面也很擅長互通有無,雲朵兒一聽穆青雲的話,頓時心領神會。
雲朵兒實在有些緊張,連衣服都沒換,穿着她的大圍裙就出了門。
此事在她看來,實在很嚴重。
別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江湖中人,名聲真是比金子珍貴。
一旦壞了名聲,那簡直不要太糟糕,真要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日子也就過不下去了。
她家嶽姐姐已入求真境,正處於上升期,雲朵兒聽說這消息以後,兩個晚上都激動得沒睡踏實,做了好些夢。
夢見嶽姐姐在大爭賽上世界各國的頂尖高手都打得屁滾尿流。
她在臺下旁觀比賽,明國國旗隨風飄揚的剎那,她激動得都哭了。
如今正是嶽姐姐啓航之時,這幫人敢來壞人名聲,太招人恨。
「簡直又蠢又壞,噁心。」
這邊說話的工夫,對面的老婦同她兩個兄弟面面相覷了半晌,卻是急得渾身直冒冷汗。
老婦站起身,撲過去抓起桌上一疊報紙,一份份打開看,越看額頭上的汗水越密。
「怎會?」
她咬咬牙,有心說這些報紙纔是假的,但便是她不認識幾個字,心裡也知道造這樣的假根本就沒有必要。
「嗚,十八兩,我給了她十八兩銀子!」
眼看對方搖搖欲墜,穆青雲眨了眨眼,旁邊工作人員連忙圍過去扶着她坐下,各種安撫的話噴涌而出。
又給人灌了一碗茶。
老婦總算回了神,磕磕絆絆地把事情經過講清楚。
她叫王金鳳,她兒子叫周睿,家在耀武城東邊三十里外的周家坳。
就在幾天前,村裡來了幾個外鄉人,說是本想去雷州府,結果迷路至此。
周家坳雖離耀武城比較近,但地處山林深谷,村民世代耕種爲生,生活比較閉塞,輕易見不到外人。
這回見了外人就有點好奇,一打探可不要緊,來得居然是大人物。
正是耀武城近來最
熾手可熱的「嶽青青」嶽女俠。
「我不知道嶽女俠是誰,可我們村有幾個小子,經常四處閒逛,他們消息靈得很,聽說過這個嶽女俠。」
「哎,我們家在村子裡還算富貴,祖上傳下來些許田地,我們這一輩沒賺了大錢,可勤勤懇懇一輩子,也算是看家守業了。」
「人家貴人臨門,我就想着至少不能得罪,得好好招待,別讓人挑理,再丟咱村子的人。」
「那嶽女俠挺和氣,她身邊還帶了幾個隨行的弟子侍奉,有男有女,年紀不一。」
「有兩個弟子鬍子都一大把,一問,二十八歲,我就琢磨,怎麼這麼大年紀居然跟了個小師父,這臉上就露出點顏色,那弟子一看,閒聊時便主動和我們說。」
「他也是今年剛入門的,習武其實並不全在年紀有多小,平民百姓家裡看重年紀,是因着沒什麼資源,年紀大了筋骨不開,學武也學不了,可人家正經的名門正派,尤其是官家的武館,可不怕那些。」
「管他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要真悟性絕佳,摸骨也有資質,只要用上些大藥,但凡不是到了四十多歲,經絡僵死,真開不了的地步,那就能習武。」
「他說,影響自然是有一點,可也不是很大。」
老婦說着,使勁一捶腿,哭道,「都怪我是個傻子,竟聽了他這屁話。」
她老兄弟卻嘆:「瞧着特別誠懇的一人,誰知道居然張口就胡說八道呢。」
「嶽女俠的那老弟子,看面相真是個老實人,他說的也實在。」
「他說:「我以前就在家裡種地,家裡給說了一房媳婦,也是隔壁村的,不出意外,這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遇見個天災人禍,就等着伸腿嚥氣,偏偏那天讓我遇見了師父。」」
「「我聽我一個兄弟說起過我師父,娘是唱戲的出身,有爹等於沒爹,也是個苦命人,半路上才學武,偏還學成了,如今老厲害呢,且不是什麼名門貴女,眼珠子就沒長到腦袋頂上。」」
「「當時我聽我師兄說,他賣了家裡的宅子,換了二十兩銀,就把這二十兩當束脩,特別誠心地想拜入她老人家門下。」」
「「我師兄當時就想,反正就拼一把,能成,改變命運,成不了,拿這銀子再起房子,不算多浪費。」」
「「我一聽這個,腦子發熱,沒多思量就咬牙去尋我爹孃,我哥嫂,硬生生求出來幾兩碎銀子,再把我自己那點家底掏一掏,攔住師父噗通一聲跪地下,苦苦哀求。」」
「「就這樣,我現在也算是成了武者,平時跟着師父四處比賽,做點雜活,一個月拿五兩的零花。」」
「「師父給包吃包住,包衣裳,遇見武林前輩,每次都能得些紅包,平日再接點教學,陪練的瑣碎活,林林總總加起來,一月拿十幾兩銀子不難。」」
穆青雲、司徒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