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中,一輛中巴車在逼仄的街道上快速奔馳。
基地車在江流石和影的配合操縱下,像是一條游魚般靈活,迅速的逼近了城門。
還沒下車,江流石就聽到了城門外那驚悚的嘶吼聲,還有慘叫聲。
城門附近的倖存者都在紛紛逃亡,被喪屍來襲的場面嚇得面無人色。
江流石跟香雪海連忙打開車門下去。
張海跟孫坤這時候都拿了一把96式霰彈槍緊隨其後。
面對喪屍,況且是攻城戰中,經常都會涉及到近距離戰鬥。
霰彈槍這種近距離內的大殺器,無疑比其他的槍好。
霧水縣的城門,已經堆積滿了一堆堆的沙包。
這些沙包原本是準備用來抗洪防汛的,現在已用在了堵城門上。
緊閉的城牆鐵門,此刻漆黑之中帶着一片詭異的赤紅色,顯然是被烈火燒成這樣的。
幸虧鐵門很厚實,沒有被燒垮。
城門上空,濃濃的黑煙繚繞,慘叫聲不斷傳來。
城內的倖存者正在往城門方向吃力的搬運沙包,不斷堵住城門。
江流石走了沒幾步,耳邊飄來熟悉的香味,扭頭一看就看到了江竹影的靚影。
他頓時無語,這個妹妹對戰鬥總是有一種特別的狂熱,她現在兩隻手還裹得跟木乃伊一樣,連特製的長刀都不能拿,還跟過來戰鬥,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竹影,你怎麼跟過來了?趕緊回去,你傷還沒好!”
“哥,這大風大雨,剛好方便我電流導電嘛,你懂的。”江竹影吐了吐舌頭,眼皮一擡,滋滋的藍色電流驟然在她手心出現。
她手臂還沒有完全康復,不能劇烈行動,但只是動動手還是沒問題的。
“不行。有變異喪屍,你還是行動不便,不然就跟在我們身後,作爲後援,然後保護好車內的李雨欣、冉惜玉她們。”江流石知道,想要完全讓這寶貝妹妹聽話是不可能。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妹妹待在自己身後,給她分配一點任務。
“嗯,好嘛。”江竹影點了點頭。反正對她來說,能不閒着就行。她也看出形勢嚴峻,想幫點忙。
噠!
暴風雨中,江流石耳朵捕捉到一聲不同尋常的槍響。
狙擊槍?!
許多老兵都能聽出不同槍支射擊聲音的區別,江流石經常使用狙擊槍,加上腦域發達,不知不覺中,他也能分辨出狙擊槍的聲音了。
他頭頂上的城牆上,忽然有個護城隊隊員猛地倒飛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泥漿裡,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江流石看得清楚,這護城隊隊員的身體血肉模糊,上半身半邊都沒有了。
這是大口徑狙擊槍才能造成的威力。
有的大口徑狙擊槍,甚至是用穿甲彈,直接能將人射成兩半。
“小心,有狙擊手!”江流石衝香雪海做了個手勢,示警道。
香雪海點了點頭。
狙擊手……她這邊就有江流石這個可怕的槍手,自然知道一名狙擊手正對着城門這邊攻擊有多危險。
城牆下方已經有了好幾具這樣的護城隊隊員屍體,都是一擊斃命,身上有巨大的貫穿傷口,慘不忍睹。
有狙擊手,說明這城門外的倖存者小隊,絕對有精英級別的存在,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此刻城牆上,一些護城隊隊員根本不敢爬起來了,都躲在後面瑟瑟發抖。
但他們也不敢離去,這個時候城門如果沒有守住,迎接他們的不僅是香雪海的嚴厲懲罰,還會面對喪屍大軍的入侵。
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原本就是本地人,現在甚至還有親人在霧水縣城裡面。
“冉惜玉,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出那個狙擊手的位置。”江流石在腦海中說道。
“江哥放心,只要他露頭,我就幫你找出來。”冉惜玉應道。
說話間,基地車已開到了城門附近。
江流石跟香雪海已爬上了城頭,找了一個隱蔽的缺口位置,向外面看去。
只見城門外面,無比的混亂,是地獄般的景象。
城門底下,熊熊的大火在燃燒,一輛重卡已被燒成了廢鐵。
但火焰不遠處,就是滾滾滔滔的洪水。
城門外的洪水,已經比不久前進來的時候更加高了許多。
洪水已蔓延過了霧水縣最外圍的那一道人工堆壘起來的高坎。
洪水靠近縣城附近的水流,完全是一片暗紅色的,地上躺着一具具的屍體。
一些屍體是被洪水淹死,還有一些肢體殘缺,上面趴着滿臉是血的喪屍,在拼命啃噬。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喪屍已經將城門外包圍。
在更遠的地方,泛着白色泡沫的渾黃洪水上面,還飄着一個個喪屍。
這些喪屍竟是頭朝上,身體朝下的在水中漂浮着。
一些喪屍還趴在漂浮的傢俱等東西上面,向霧水縣連連嘶吼。
一些喪屍,直接被水流衝擊向了霧水縣。
“怎麼沒徹底淹死這些傢伙?”江流石心中悚然。
他第一次發現這些沒有智力的喪屍,卻有一定的生存本能。
“嗯?”
他眼睛一凝,看到了那一羣野狗。
其中那個額頭中間長出了尖角的變異野狗首領,同樣在城外啃咬着一些倖存者屍體。
正是他曾經逃出楊鋒的基地路上,在一處村莊碰到的野狗羣。
這些野狗當時正被一隻巨大的變異水蛇追殺。
它們出現在了城外,那麼那水怪……
江流石不禁打了個寒噤。
鐵絲網內,已經鑽進了大量的倖存者。
他們靠着地上廢棄的汽車、輪胎,還有各種壘起來溝壑,手持武器,正在小股、小股抱團的跟喪屍奮力搏鬥。
有一些障礙物的存在,喪屍一時間並不能侵入,張着血盆大口在外面嘶吼不已。
不過這些能夠搏鬥的倖存者,都是有些戰鬥力的普通人,或者是普通的異能者。
也有一些比較強的倖存者小隊抱團,依靠四周的廢棄汽車,向外面射擊,拿刀跟闖入的喪屍廝殺。
但那些毫無戰鬥力的倖存者,如一些抱着小孩的女性,還有密密麻麻站在城門附近哀嚎的兒童、老人。他們原本都是其他倖存者勢力、營地的,現在洪水來了,他們從相對安全的地帶被趕了出來。
他們看着高大的城牆,眼神絕望。
緊閉的城門,隔斷了生與死的界限。
“開門,我求求你們開門,行行好吧!”
“求求你們!我還有個孩子啊!霧水縣的大哥大姐們,我有力氣,我能幹活,讓我進去吧!”
許多人對着城門方向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在死亡面前,人的尊嚴顯得那麼的卑微。
“娃,也好。死了好啊,死了你就能見你父母了,不用捱餓了。爺爺只能帶你到這了。”缺了一條胳膊的老者,無力的靠着城牆根,慈愛的撫摸着滿頭泥水,懵懵懂懂的孫兒頭髮。
“爺爺,我不想死……”那孫兒年紀雖小,但依稀聽懂了老者的話,流淚嘟噥着,“我還想喝可樂……”
江流石趴在城牆上的一處豁口縫隙裡,任憑冰冷暴雨在頭上噼啪灑落,聽到城牆根下面爺孫的對話,心情異常沉重。
身邊傳來一聲嘆息,他側頭看去,發現香雪海的目光裡有一絲悲哀。
“這種世道,什麼時候纔會結束?”香雪海幽幽的低聲道。
她這句話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江流石。
江流石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心中卻是有某種情緒在涌動。
他抿了抿嘴,拿出背後的八一槓,黑洞洞的槍口探出,繼續死死緊盯前方,神情瞬間專注。
“奶奶的,香雪海,老子是野人小隊應豪森,你再不開門,我就繼續炸你的城門!到時候喪屍進來,一起死!”
忽然有人衝城門方向大吼。
只見城外三十米外,那已靠近洪水的地方,同樣有一大股倖存者小隊,正在跟外面的喪屍廝殺。
他們將一輛輛重卡、越野車當成了城牆般的防禦,配合輪胎和其他雜物,構築成了一道防線。
在他們的外圍,喪屍的屍體已經堆壘得有一米多高。
同樣的有許多精銳倖存者隊員,慘死在喪屍口中。
在他們汽車圍牆的內部,已是堆積了許多彈殼,還有各種砍得捲刃的刀具。
這羣倖存者精英小隊當中,有個人渾身蒸發着滾滾的熱力,正在喪屍羣裡奮力廝殺。
這人就是應豪森,只是現在的應豪森,渾身皮膚赤紅,到處都是血跡,很狼狽的樣子。
他只要抓住一隻喪屍,那喪屍就會立刻渾身發紅,像是被蒸熟了一般,最後渾身冒煙躥火而死。
應豪森現在是瘋狂了,他的異能力是能夠燃燒他接觸到的物體,以及生物的脂肪,這種異能十分詭異,但對他的身體消耗也很巨大。
他已經苦苦戰鬥了幾個小時,已經吃不消了,偏偏霧水縣的城門死都不開,讓他暴怒。
城門方向,依舊城門緊閉,沒有人迴應應豪森。
“老大,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要一口氣將城牆衝開。現在不僅僅是有喪屍,水裡面也有怪東西!”旁邊有隊員衝應豪森焦急道。
“叫個屁!老子能不知道?!”應豪森將一個喪屍燒掉,喘着粗氣,忽然他大步流星向汽車圍牆的圈子裡走去。
在這個圈子附近,還躲藏着許多普通倖存者。
其中有幾夥普通倖存者,都是些普通人,根本沒有什麼戰鬥能力。
他一把將一個營養不良的瘦削男人提起來:“去開大卡車,撞門去!”
那男人頓時面色死灰,剛纔一個男人就是被逼着去開重卡衝擊城門,現在已燒成了焦炭。
“別抓我老公,求求你了。”一個女人懷裡抱着孩子,抓住應豪森的腿,苦苦哀求。
應豪森獰笑一聲,一腳將那女人跟孩子踢出幾米遠。
女人慘叫一聲,倒在血泥裡。
“你不去,你女人死,你孩子也要死!”應豪森忽然拔出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地上的女人,對手中的瘦削男人道。
“好,我……我去,不要殺他們!”
那男人臉色絕望,他哆哆嗦嗦地爬上了準備好的一輛重卡。
這一幕被江流石跟香雪海看個正着。
雖然一片混亂中,他們沒聽清楚應豪森究竟跟那對可憐的倖存者夫妻說了什麼。
但是應豪森拿槍威脅,踢飛女人的動作,他們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了應豪森的伎倆。
“這狗東西!”香雪海臉色冰冷,眼睛有殺意。
“香老闆,我建議開城門。”江流石忽然道。
香雪海渾身一震,驚訝的看向江流石:“你知道開城門的後果嗎?如果被那些喪屍衝進來的話,到時候可不止死這麼些人。”
老實說,香雪海也不是那種極度自私自利的人。
在她的管理下,霧水縣這片附近的倖存者,雖然也不是生活得十分幸福,但至少相對很安全了,被虐待的可能性也降低了很多。至少被香雪海發現的,都嚴肅處理了。
在蘇北這片沒有正規軍方,沒有任何規則的混亂區域,霧水縣已經算得上是普通倖存者最安全的地方了。
要想真正安全,那只有申城安全區這類,有着好幾萬,甚至十多萬軍隊坐鎮的地方,纔有可能實現。
香雪海心裡面也想要救城外的倖存者,但是如果沒有喪屍還好說,現在不僅有喪屍,還有變異獸率領的野狗,都進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城門開啓一段時間,能進來多少是多少。我可以保證,石影小隊在城門開啓的這段時間,不會讓喪屍和變異獸衝進來!”江流石沉聲道。
說完這番話,江流石的神色依舊很淡然。
喪屍橫行的末世,江流石不是隨意大發慈悲心的人。
雖然他此刻的實力依舊不足,對於許多普通倖存者來說,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強者。
他覺得自己有能力做一些強者能做的事情,他可以殺人,也可以讓這些倖存者進來,保護他們活下來。
江流石話音一落,探出城牆頭縫隙的八一槓,對準開動的重卡,啪啪啪啪。
在混亂的暴雨之中,槍聲顯得那麼不起眼。
但旋即,本來向城門狂衝過來的重卡忽然速度慢了下去,搖搖晃晃的走了幾下徹底趴窩。
“什麼?”
看到這一幕,應豪森暴怒。
“老大,車胎被人射爆了!”有個手下去前面檢查了重卡,衝應豪森緊張報告。
被人射爆了?
香雪海的人乾的!
應豪森立刻就想破口大罵,但是接着,讓他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
那緊閉的厚實鐵門,嗡嗡嗡的向兩邊開啓了!
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