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見得其上的靈氣似乎有些平靜了,顯然是已然被靈符定住了,我心中一喜,正想要從其中將幽玲公主救出來,未曾想纔剛剛觸碰到她表身的肌膚,便感受到她一陣痛苦的戰慄,自口中也溢出了極爲虛弱的哀鳴,看起來像是方纔爲了壓制鎖鏈上的靈力所施加的力量也與此同時加註到了她的身上。
這樣下去,就算自己將她救出來,那她估計也早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了。然而在此地再消耗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眼下的情形迫在眉睫,實在不容許我再猶豫。
對於跟前這兩難的情況,我不覺頗有些頭疼,一面只咬着脣打量了那鎖鏈幾分,最後試探性地將指尖探去,但見其上流轉的血色竟就此星星點點緩慢地遊走上了我的指端,宛如一隻只永不滿足的吸血蟲一般。
而與此同時,幽玲公主那繃緊扭曲了的容色也稍稍地放緩了一些,看起來好像是終於輕鬆了一些。
難不成這條古怪的鏈子必須得鎖釦一個人才能換取另外一個人出來?我緊皺着眉頭,一邊努力壓制住體內那因爲驟然煞氣入侵而升騰起的難受感,轉而收回了手來,朝着旁側的幽玲公主耐心地問道:“你現在還有力氣調轉身上的靈氣嗎?我現在已然將其暫時定住了,你可以趁這個機會逐漸收回自己身上的靈氣。”
這一回不過幾秒鐘過去,幽玲公主那便有了反應,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心中大喜,正想要付諸行動的時候,卻見她再度朝着自己搖了搖頭,翕動着脣瓣好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只是自口中溢出的聲音低聲哼哼得好似蚊鳴,讓人無論如何也聽不清晰。
又出了什麼狀況?我不禁有些心急,趕忙已經湊近了一些,這才聽清她口中斷斷續續說的是,“這條鎖鏈……必須要鎖着一個人,否則,否則是,憑你我的能力,是、是打不開的……”
聽到這句話,我方纔緊皺的眉頭反而鬆泛了一些。
按照這個情況來說,跟我此前在心中猜想的一模一樣,故也並不算太過驚訝。我本來便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變換成我留守在這裡便好了。無論如何,幽玲公主是必須得回去地府的。至於我,想來那個人也無從從其中找出什麼可利用的價值,怕他怎的?
我正在心中想着,便已然聽到幽玲公主繼續說道,“危險……不要……”
原來她是擔心這個。我不覺嘆了口氣,一邊仔細地感受着她的吞吐氣息,確定她如今的情況隨着符咒定住鎖鏈的靈氣運轉後總算漸漸恢復了一些,很快便已然確定了此前自己的選擇,這才耐心地勸說道,“公主,你如今回去地府,身上揹負的責任重大,也不容再有延遲。至於我,我既然能夠單槍匹馬地闖進來,我便一定能夠原路返回,所以不用擔心。你如今最爲重要的事情,便是趕緊想辦法出去,地府的情況已經完全混亂了,時間快要來不及了。孰輕孰重,想來公主你是搞得清楚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幽玲公主才終於勉強地點了點頭。
而與此同時,她身上的氣力也的確恢復得差不多了,但見她一點點地睜開了眼來。
隨着那低垂的眼睫底下緩緩露出那幽靜的眼眸時,饒是我身爲一個女子,也不覺感覺自己有些心跳加速,只感覺自己的心神魂魄好似都要在這麼一瞬間被生生地融入了她眼中的那一抹顏色中。
雖然早就在看到她昏迷時候的模樣便已經猜測到她睜開眼睛時會是如何天姿國色,但是在看到全貌的時候,還是讓人心中只覺得一陣驚歎,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然而最後卻又因爲她身上的光芒而不得不退開。
我正盯着她那特殊的眸子發呆之際,眼見得她居然已然朝着我就這般轉過了眸子來,即使頭髮凌亂,衣裙破損,看起來已經是十分狼狽落魄的模樣,按理說對於她這樣一個地府的公主來說應該算是極大的侮辱了,然而此時此刻,她的眼眸卻是沉靜而溫潤的,好似能夠就這般一眼望到人的心裡去。
我有些不自然地乾咳了一聲,正想要開口,她已經對着我輕輕地道了一句,“謝謝……一定要平安無事。”
或許是因爲身上傷口還未癒合的緣故,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疲倦和嘶啞,卻依舊可以聽得原先空靈的聲色。
“那便這麼說定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着她彎起了一個安慰的笑來,努力想要顯得自己沒事,以免再度激起跟前此人的同情心是,“公主,我估摸着這張靈符還能再撐一炷香的時間,你在這個時候慢慢地脫離鐐銬,我會於此同時慢慢地替換你。時間有些緊張,所以你的動作一定要快。出來的時候,我會再畫一張符,送你從其中那個缺口中出去。至於此後的事情,我會妥善解決的。”
雖然在幽玲公主跟前拍着胸脯說下了此等大話,但是實則我的心中還是有幾分虛意的。
畢竟我倒現在也到底還是沒能知道眼前這該死的鎖銬應該如何掙開,但是如今看着已經來不及,我自己一個人想來是根本沒有辦法強行破除這道鎖銬的,最後也只能採取這樣的蠢辦法。
只期望……在此期間不會出什麼意外才好。
幾乎是這個念頭出現在我腦中的一瞬間,我便再度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由我身後傳來的那道冷凝着的目光,似乎正在逼視着我所在的方向,隨時準備地衝上來將我撲殺個骨頭都不剩。
但每當我順着望過去的時候,入目的卻始終都是一片濃郁的黑暗,幾乎感覺不到活物的氣息。
越想越爲沒譜了。我忍不住打了個抖,卻到底是不敢再在這個環節耗費時間下去,只趕忙努力壓抑下心中翻涌的怪異感,飛快地朝着幽玲公主說道,“那麼公主,我們現在就要開始,你準備好了嗎?”
她點了點頭,那張蒼白得近乎已然泛出透明色澤的面龐之上,那雙幽靜的眸子中隱約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眼見得她
的意識已然逐漸在恢復,看這個進度下去,憑她自己的力量回去地府應該不成問題,想來自己也大致能夠放心些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往自己的脈搏上如同幽玲公主身上那般地輕割下了一道口子,隨即緊握住了縛着她手腕的鐐銬。
那鎖銬上頭禁錮着的血色纔剛剛就要涌出來,就已然被鐐銬爭先恐後地吸收住了。而幽玲公主身上傷口上覆着的那稀薄的霧氣也好似感知到了新鮮的氣息一般,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如魚兒一般遊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一陣強勢的掠奪感,只努力穩固着自己的真氣不亂,其餘的隨跟前的這個貪得無厭的法器吸取。
總要給它們些甜頭,才能夠有所鬆口不是?我在心中這般自我安慰着,爲了轉移注意力,也同時在注意着幽玲公主那邊的情況。
讓我感覺欣慰的是,此前所商量的辦法到底還是有所作用的,因而如今她已然已經有半邊的手腳可以自那鐐銬中掙脫出來了,而剩下那半邊也已經有所鬆動,看着不過再等一會兒便已經可以恢復自由了。
而到了那時候,自己也可以有時間和精力好好地整治一番這該死的鎖鏈了。此前它趁着幽玲公主精力衰竭的時候才得以趁虛而入,就此鎖釦分享她身上的靈氣,但如今對上我便不一樣了,到時候也不知道會是誰輸誰贏。
我在心中如此爲自己打着氣,以便在想到此後的一段時間內都要代替幽玲公主被禁錮在這個鬼地方時還能有幾分信心和勇氣堅持下去。然而正在幽玲公主掙脫最後一道縛着右足的鎖銬時,但見那一直沉寂着的黑暗竟在這種時刻喧囂了起來。
即使早已然意識到那黑暗之中定然還隱藏着別樣的玩意兒,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過這鬼東西居然會趕在這種要緊的關頭大顯神威。我來不及去看清自跟前衝過來的東西究竟爲何物,只連忙嘩啦啦地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鎖銬,將幽玲公主從其中徹底解救出來。
而與此同時,我的雙手雙足也已然如同此前幽玲公主被鎖銬着的姿勢禁錮在了那鎖鏈中。
那鎖銬還在貪得無厭地吸食着我身上的精氣,幾乎使得我一陣手腳發軟,幾乎快要站不穩,轉而只擰着眉頭疾喝一聲,“靈符列陣,乾坤定脈,萬法歸心!”
那方纔被貼到鎖銬上頭的靈符上霎時血光一閃,已然發揮出了更大的能量,幾乎生生地將那鎖銬運行靈氣的軌道截斷了個七七八八,讓其無法以那樣快的速度吸取靈氣,只能逐漸融匯貫通。
那鎖銬好似通了靈性,這時候才發現自己被欺騙,不覺自顧自地開始嘩啦啦地響了起來,每每要反噬時,卻被靈符上頭的咒印給阻止了下去,最終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恢復了一片平定。
見目的達成,我才長吁了一口氣,不禁對於自己此前在下符時保留實力的高瞻遠矚很是自得。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總不能再讓這玩意兒討了自己的大便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