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對着我揮了一下她手裡的白骨鞭,我居然完全躲閃不開,硬生生的捱了一下,只覺得皮膚像是被火燒過的一樣,肺都快被她直接給我一下子打穿,疼得我直咳,鬼母一臉心疼的看着我,“疼嗎?可惜了這水靈靈的肌膚,不過,如果你死了,你的肉身倒是還可以有些用處的。”
鬼母看着我的時候,眼裡帶着穿透性的打量,好像已經在想如果她擁有了我的肉身之後,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比較合適。
“美得你。”我冷哼一聲瞪着她。只見她飛快的轉動着她的長紗裙,儘管我已經小心的躲避着,但是,還是被她的白骨鞭抽到,好像就沒有落空過。
我正要拿出神鬼令,卻只覺得身子一空,我的腰間捆着一根灰色的粗繩子,可是我看不到是誰救的我,很快,我又再次回到牢房之中,而且,我的面前,就是他們說的那間密室。我四下看了看,沒有旁人,到底是什麼人救了我?
我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沉浮的幽冥煙霧之中,一個身着青衣的女子正浮沉在鐵色的欄杆後,低垂着頭,墨色升豔的長髮如濃密的海藻一般附着了她的大半張面目,看不分明她的五官,只能察覺出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已經昏迷了過去。
想來這便是幽玲公主,然而如今她這副模樣,看起來情況比我此前想象中的還要更嚴重一些。
那懸浮在空中的身形比常人都要更爲單薄一些,身上的衣裙好似被什麼東西灼燒過了一般,有些破破爛爛的,隨着嫋嫋的霧氣四下飄浮着,看起來尤爲鬼魅。露出的皮膚白得已然有些泛青,幾乎已經透露出了絲絲死亡的氣息來。若不是知曉她是閻王之女,如今應當並沒有這樣快消亡聲息,我或許也會以爲跟前的人早已經是一具無力迴天的屍體。
我如是在心中思量着,一邊走近了幾步,剛想要開口喚她,但就此也清晰地看見了她那纖細得好像一折就會斷開的手足上拴着的沉重鐐銬,上頭以嬰孩拳頭粗細的鐵鏈連接着,嚴嚴實實地固定在原地。濃重的霧氣之下,只見得那鐵色的鐐銬在青白肌膚的襯托之下尤爲可怖,細眼看去,還可以自其中窺得絲絲不易覺察的血色來,顯然並非俗物。
實則用腳趾頭想也能夠知道,能夠困住堂堂閻王之女的,定然也是個稀罕玩意兒。見得它身上的斑斑血跡,也不知道究竟鎖過了
“公主,幽玲公主?”見到這等場景,我不覺有些擔心,只再度輕喚了兩聲,好確認她當前的情況究竟如何。
然而連續喚了幾聲,跟前的女子卻依舊沒有反應,好似根本聽不見我的聲音一般。那海藻般濃密的長髮幾乎包裹了大半個身子,更加顯得她此時此刻孱弱得好似一個正裹在蠶蛹裡頭奄奄一息的人,在濃重的霧氣薰染之下,竟已然透露出了幾分妖冶的味道,看起來很是詭豔。
我試圖想要靠近那個牢籠,然而幾乎纔剛剛觸碰到那欄杆,就感覺到皮膚如同被烈火灼燒般刺
痛。偏生生於此同時,那牢籠裡沉浮的霧氣又如同出勢兇猛的蠍子一般精準地鑽入了我的鼻尖,刺激性的氣息直通大腦而去,以一種奇異的速度一步步地佔領高地,帶着生殺予奪的侵略感。
那侵骨的涼意激得我通身一激靈,在那氣息進一步噬吞我體內精氣前已經飛快地感知到了其中的危險,趕忙飛快地往後逃開了兩步,望着跟前看似並不算出彩的牢籠,撫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自沉下的丹田裡逼出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想,“媽的!”
情況……看起來比此前想象中的還要更爲不妙。
我不禁咬了咬脣瓣,怨念地反覆低咒了幾聲設計這個牢籠的人的變態,雖然心中並無多大勝算,然而還是併攏了二指,自隨身的符袋中抽出了一張靈符來,飛快地咬破了指尖,在其上畫了一道血色的破咒,隨即朝着跟前那看似平靜實則洶涌的霧氣中襲去,“靈符列陣!忿怒聖語,不動明王,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靈符,破!”
只見得那靈符瞬時自指尖飛身而出,沉於那青灰色的霧氣之中,眼見得那霧濛濛的一片在觸及到靈符上頭泛着血色的痕跡時瞬時被斥退,破出了一塊缺漏,並有逐漸往四周擴大的趨勢,雖然速度緩慢,但是算着也已經逐漸有了一個孩童身量大小的洞口。
我心有餘悸地站在遠處比劃了一下身形,只估算着再守候片刻應該自己就能夠進去了,這纔剛舒了一口氣,耳畔卻驟然響起了一陣細微的“噼裡啪啦”爆裂的聲音,雖然並不算劇烈,但是卻讓我心中一驚,急急忙忙地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那靈符上頭的符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搖搖欲墜,竟已經呈現出了幾分崩塌之勢,而那漏洞撐開的進度自然也暫停了下來。
“該死的!”我咬牙切齒地低咒了一聲,一邊飛快自指尖擠出了一滴殷紅的血來,就要朝着那張靈符上再度畫去,然而卻已然來不及,只見那鮮紅的符文一點點地褪去了血色,最後竟就這般在我面前被那迷霧噬吞了。
幾乎是在血色黯淡消失的一瞬間,那重重的迷霧已經重新合攏了起來,好似方纔這裡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
未曾想到這玩意兒的能量居然這樣強悍,竟然連靈符都僅僅只能破開那樣小的一個口子,別說救出幽玲公主了,恐怕連自己進不進得去都還是一個大問題。想到這裡,我不覺有些頭疼,只兀自在心中怨念地咒了幾聲這該死的變態牢籠,眼風不經意地掃過困在牢籠內的幽玲公主,但見方纔還一片沉寂的她此時卻有了動靜。
不知道是否是因爲受到了地牢外氣息震動的原因,她的情況看起來更爲不妙了一些,好似一瞬間被什麼擊中一般,痛入骨髓,發出聲撕心裂肺的低鳴,抽着冷氣,掙扎着四處搖晃着鐵鏈。然而這樣瘋狂的舉動,卻引得她身上的靈氣更爲紊亂了一些,正在急速流逝着。
見到這等景象,我驚了一驚,連忙湊近了幾步,也不管裡頭的人能否聽到,已經喊道
,“公主!你不要緊張,我是來救你的!現在冷靜下來,萬不可輕舉妄動,明白了嗎?”
她並沒有理睬我的話語,然而搖晃着鐵鏈的動作幅度終於小了起來,逐漸地好像失去了最後的氣力,就此重新沉寂了下來。那被禁錮在鐐銬中的手足隱隱透出了青色的筋脈,此刻微微鼓起,看起來似乎很是痛苦。而那長髮遮掩下的臉龐也有幾分微動,逐漸顯現出了線條精緻的下頷,而如今那張失血的脣瓣正一張一合地翕動着,好似是在反覆說些什麼。
我不得不及時收回自己的心神,轉而開始專心地辨認着她的脣語,只依稀認出一句句“救我……救我……”
看來是已然發現自己的到來了。
雖然見到幽玲公主能夠清醒過來無疑是一件好事,但是於此同時更爲讓我憂心的是,若是外頭震盪的氣流多多少少會影響到裡頭關押着的人的話,那麼看來我不得不放棄此前一次次試的念頭,要速戰速決了,以免讓裡頭的人一次次地受這樣的折磨,倒也不好。
思及於此,我稍稍地走近了一些,望着裡頭那正微弱掙扎着的幽玲公主,心中不免也有些同情,一邊只想要輕輕地敲了敲那牢籠,想使得她注意自己這邊,然而想到方纔那牢籠反噬的威力,剛伸出的手不禁凝滯在了半空中,最後到底也只能認慫地收了回去,只轉而對着裡頭的她輕聲說道,“公主,你再支撐一會,我馬上救你出來!”
雖然不知道里頭的人究竟聽到了沒,但眼見得她好像逐漸停止了掙扎,不知道是想要安心等待我的救援,還是已經又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幽暗的光線下,她那雪白得發青的手足尤爲鮮明,
無論是哪種情況,眼下的形勢都已然迫在眉睫了。
手中拈了一支精精巧巧的小銀簪子,我輕聲嘆了口氣,反手將其尖端刺到了眉心之中。只見得銀簪的冷光在稀薄的空氣之中倏然一閃,霎時一個色澤濃郁的血點子便已經從中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與此同時,也換得了我面容扭曲的一陣咬牙切齒。
人體之中,以眉心血最爲精純,以此畫符,功力更佳。只是這樣的法子究竟還是太過於傷身了一些,留下的傷疤也有些太不美觀,十指上頭啃得亂七八糟的也就罷了,還能夠手插口袋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大師樣子,這眉心上頭整日被戳得亂七八糟的算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非常時期,如今還是得用非常手段纔是。
壓下心頭那涌起的一陣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晃了晃腦袋,一邊以簪尖上沾染的血飛快地自升騰而起的一張新靈符上寫下了一串符文,轉而高聲喝道,“靈符列陣!急急如律令!破!”
靈符在經過眉心之血的加持後逐漸泛出明黃的光澤來,顯然其上充斥着力量,在我的指示之下飛快地朝那重新合攏了的煙霧中飛去,霎時破開了一個口子,迷霧爭先恐後地往四周散去,像是極爲害怕觸及到其上的符文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