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我容易嗎?遇上這樣的老闆,老色鬼!色迷迷的,整天盯着我。今天晚上說是有一個客戶需要我去陪,我去了,卻發現只有他一個人,我要走,他就說客戶馬上就到,我等啊等,客戶沒等到,他硬拉着我去唱歌,嗓子都唱啞了,客戶還沒有來,幸虧我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我遇見他偷着跟服務員說,要給我來一杯他媽的水!他媽的!他還是人嗎?!我還沒結婚呢!我還指望找一個有錢人嫁了呢!他。。。。。。簡直就是畜生不如!衣冠禽獸!。。。。。。多虧他說的話被我給聽到了,我嚇得飛快地往外跑,我。。。。。。你說,他還是人嗎?我的命怎麼這麼苦?遇不到有錢人,卻遇到大色鬼!”
吳靜像一個機關槍禿嚕嚕把話說完。人卻怔住了,愣愣的,除了眼珠間或動一下,就像停擺的掛鐘一樣。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陶冉對你那麼好,你知足吧,我連個男朋友也沒有。”我安慰她道。
“吹了。”
“吹了?爲什麼呀?上個星期陶冉還陪你逛街來着……”
“不爲什麼。沒房沒車,我嫁給他幹什麼?你不知道現在的人活的多現實。”
“可是,我看他對你挺好的,你們倆也挺般配。”
“好,有什麼用?般配有什麼用?他有錢嗎?能養活我嗎?能讓我不用再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車了嗎?……小眉,我是徹底想明白了,愛情是什麼呀?寂寞的時候玩玩還可以,但絕不能結婚!我慶幸我的明智,及時抽身而出,現在我的目標是趕快找一個有錢人把自己嫁出去。”
“你這是什麼謬論?沒有愛情怎麼可以結婚?結婚之後能幸福嗎?”
“你跟一個窮光蛋結婚能幸福嗎?你要吃喝、住房,不會月月爲錢而發愁吧?貧賤夫妻百事哀,你看看整天爲生活而忙碌奔波的夫妻,有幾個是恩愛的?小眉,不要太天真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住夠了這樣的貧民窟房子,每次從馬路上拐進這一片破舊的樓房,走進滿眼都是賣槍、貸款、修下水道小廣告的巷子,聽着我的高跟鞋敲打着污水橫流、高低不平的路面,我的心比掉到冰窖裡還冷。雖然每天我穿得衣着光鮮,但是我從來沒有爲自己自豪過。特別是站在富人小區裡,看着一輛輛的豪車,我無地自容,我慚愧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有什麼辦法?我們一個月就那幾千塊錢,你想租好房子也租不起呀。”
“所以,我要找一個有錢的男人!”吳靜通的從牀上站起來,緋紅的臉頰上現出堅毅的神色,兩眼也變得有光彩起來。“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坐在自行車上笑!”
“好吧,”我點點頭,表示贊成她的說法,其實是對她敷衍了事,話不投機兩句多。“祝你如願以償啊,你好好睡一覺,保養下皮膚,明天去找個有錢人。”
我說完,轉過身要離開了,可是,臨走我又回過頭。
“對了,你剛纔唱的是什麼歌?歌詞寫的挺好的,聽上去很淒涼,很符合我現在的心境。”
“嘻,你就是一個土老帽,這是汪峰的歌,知道吧?把我埋在春天裡的那個,歌詞好吧?有味吧?每天走在瘋狂逐夢的大街上,我們精神襤褸卻又毫無倦意,徘徊着尋找着那虛空的歡愉,奔波着抗爭着那無常的命運。。。。。。”吳靜說着說着,又唱起來了。
而我突然有了想聽的,坐下來,靜靜地看着她皺着眉頭,咧着大嘴,晃動着腰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撥開的琴絃,起伏跌宕起來,而一雙眼睛也慢慢模糊了。
“滾一邊去!嚎什麼嚎!”一個粗魯的聲音突然從隔壁傳過來,隨即就是砰砰的劇烈的敲打牆壁聲。
吳靜兀的閉上了嘴巴,我們倆人均被嚇了一跳,像做錯事的孩子,互相看着對方。
“他媽的,還讓人睡覺吧?老子累了一天了,這纔剛睡着,就被吵醒了!你他媽的嚎啊!”隔壁粗俗的聲音不斷。
“你他媽的!別不知好歹!罵誰呢?想住清淨的地方,去住高檔小區啊!沒錢,就別在這裡裝大爺!”吳靜叉起腰,扯開嗓子,喊起來。
“你他媽的!你過來試試!我不把你給x了!”隔壁的聲音更加粗野了。
吳靜仰起頭,還想罵,我趕緊拉住了她,小聲趴在她的耳朵說:“算了,別跟這些沒有素質的人計較。”
“誰怕誰呀!這個年頭誰怕誰呀!不就是一個窮打工的嗎?有本事住別墅、住高樓大廈去啊!在這裡吱吱,算什麼本事!”吳靜的氣勢絲毫沒有減弱,聲調反而提高了一些。
對方彷彿被人踩住尾巴一般,沒有聲響了,側耳傾聽,隔壁靜得連人的呼吸聲都聞不見。
吳靜咧開嘴巴,露出白白的牙齒,衝我笑了。
“看吧,這種人就是欠收拾,想跟我鬥,門都沒有。”
話音剛落,外面的門卻突然被砸響了,“通通通”,在寂靜的夜裡特別的響亮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