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裡還有其他兩個室友,一個在玩手機,另一個在聽音樂,但是我明顯感覺到喬可可說完這話之後,她們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裝作毫不在意,卻在一門心思地聽我們倆說話。
喬可可的眼睛很大,這時候還泛着淚光,眼淚汪汪地拉着我的手,“我沒想到……我也不是故意的……”
喬可可說,那天在遊樂場裡,他們從摩天輪上下來之後,等了好久都沒等到我和趙銘琦,以爲我們倆先走了,幾個男生就起鬨,說趙銘琦追女孩子有一套,他們看我們一直沒有回來,大家就一起回學校了。
“我回來的時候就遇上安小予她們了,”喬可可委屈地說着,“你不知道她們說話有多難聽,說趙銘琦根本就是可憐你纔會跟你一起出去玩,我當時氣不過,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又不比安小予差,所以就……”
喬可可本來是替我鳴不平的,說趙銘琦對我很熱情,肯定是喜歡我,本來想這麼說着煞煞安小予的威風,誰知道安小予身邊那幾個女孩子居然到處去打聽,得知我和趙銘琦晚上都沒回寢室,於是就在學校裡到處宣揚,說我和趙銘琦開房去了。
說到這兒,喬可可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喬可可雖然說話沒大腦,但是心地並不壞,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給我抹黑的,有人心存不軌,怎麼都能挑出來毛病。
可是,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
就算今天在所有人面前和趙銘琦撇開關係,還是不能證明我的清白,想到這裡我就一陣委屈。
趙銘琦這個混蛋!不管他做出什麼,女生們都站在他那邊,可誰知道我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爲什麼轉眼就變成了和全校女生搶男神的全民公敵了?更何況,誰又知道趙銘琦的真正面目?誰又知道我幾次在他手下死裡逃生的?
最重要的是,我必須和趙銘琦保持距離,讓他沒有機會靠近我,趙銘琦不但想吸我的血,再加上兩次都敗在寒燁手下,就算是爲了賭一口氣,也絕對不會放過我。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一舉兩得……讓我既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又能徹底擺脫趙銘琦?我連晚飯都沒吃,就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寒燁是殭屍,趙銘琦也是殭屍,可是爲什麼趙銘琦能在大白天活動?難道說他身上已經沒有殭屍的弱點了?我能不能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趙銘琦?如果我揭穿了,會不會有人相信呢?
腦袋裡塞滿了一堆問題,我靠在牀頭,不管寢室裡其他人出去吃飯、回來洗漱,我都像個雕塑一樣坐在牀頭,無心和她們搭話,直到熄燈時間,所有人都睡了,沉穩的呼吸聲漸漸在寢室房間裡蔓延開來,卻只有我一個人靠在牀頭,好像和整個世界有時差。
我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一閉眼睛就想到趙銘琦那張猙獰無比的臉,生怕一睡着就會落入他的夢魘中,而且現在只有我自己……該死的,我竟然在這時候想到了寒燁!
是的,如果有寒燁在的話,的確能幫我不落入趙銘琦口中,可是寒燁算什麼?我對他來說又算什麼?寒燁之所以將我從趙銘琦手中救出來,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的獵物落入他人口中罷了!
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心寒。
打開手機,時間還差十來分鐘纔到十一點,我第一次感覺漫漫長夜是如此難捱,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了白天,每次昏昏沉沉幾乎睡着的時候,我都用尖利的髮夾在手上狠狠扎一下,免得自己睡着,手上的痛感讓我覺得很是委屈,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爲什麼這一切會落在我的頭上?
眼淚不爭氣地順着臉頰滑落,留下兩道冰涼的印記,我抿着嘴脣用紙巾擦着鼻涕,生怕發出聲音吵醒其他人。
寂靜之中,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嗒……嗒嗒……
不慌不忙的腳步聲如同散步一般,在走廊上響了起來,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宿管阿姨的腳步聲,爲了防止我們調皮搗蛋,宿管阿姨都穿走起路來沒有半點聲音的平底布鞋。
這聲音在一片靜寂之中,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半點突兀,放肆大膽地在走廊中發出迴響,我聽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竟然是在向我們寢室走過來的!
腳步聲就像在玩着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步步靠近之後,在我們房間的房門口停了下來。
我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身子不爭氣地縮進了被子裡面,顫顫巍巍地用被子矇住了半張臉,只剩下一雙眼睛盯着門縫。
一定是趙銘琦!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女生宿舍來的,但是他是殭屍啊,從摩天輪上摔下去都沒事兒,更何況進個女生宿舍了!我甚至能想象到趙銘琦身姿筆直地站在宿舍門外,笑吟吟地看着房間裡面,只要他輕輕一擺手,房門就會被打開,然後,破門而入!
月光將我的身影映在牆上,那個影子仍在不停顫抖着,我上下牙打顫,腦袋裡不停回想着所有對策,電視上都看過什麼來着?黑狗血、大公雞?大蒜頭、十字架?我手邊竟然什麼辟邪的東西都沒有,只有一個姥姥前幾年送給我護身符,還被我扔在了家裡!
腳步聲在門口逗留了大概有半分鐘左右,“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一聲一聲,好像撞擊在我心上似的。
敲門聲一響,睡在我對面的何景雯咕噥了一聲,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心裡阿彌陀佛耶穌基督地亂唸了一通,生怕何景雯會爬起來,好在她只是翻了個身蓋上被子就繼續睡了。
我的心這才忽忽悠悠地平靜了下來。
大概有那麼片刻的停頓,門外再次響起了異響,這次不再是敲門聲,而是尖利的指甲抓門的聲音,那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即便用力地捂着耳朵也無法阻撓那聲音傳進腦海中。
“幹嘛呀!”躺在牀上的何景雯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本來就有點兒神經衰弱,寢室的姐妹們知道她怕聲音,晚上都是靜悄悄的,這樣刺耳的響動自然逃不出何景雯的耳朵,睡眼惺忪的何景雯跳下牀踩着拖鞋就直奔門口,“有神經病是不是?”
我想都不想,一個翻身就從牀上跳下去,誰知道用力過猛,加上本來昨天就扭了腳,這下疼得更加厲害,“哎呦”一聲就摔在地上。
這下不光是何景雯,喬可可和方甜都被我吵醒了,睡在門邊的喬可可連忙開了燈,幾個人湊到我身邊,“蘇天淺,你沒事兒吧?”
“別!可可!先關燈!”我急切地喊了一聲,喬可可不明所以,被我弄得莫名其妙,連忙關了燈,幾個人將我從牀上扶起來,我緊緊拽着她們幾個,“別出聲!”
我的反應讓她們感到滿頭霧水,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就這樣靜悄悄地盯着門口的方向,一直過了許久,門外再也沒有響起過任何聲音,就連腳步聲都沒有。
神經一直緊繃着,人難免很快就累了,喬可可打了個哈欠,“小淺,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看你神經兮兮的,跟見了鬼似的。”
“噓!”
何景雯聲色俱厲地捂住了喬可可的嘴巴,“別!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那個!”
喬可可吐了吐舌頭,何景雯是我們這層樓有名的何神婆,聽說她奶奶以前還真是個神婆,經常給何景雯講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還有一些簡單的驅邪辦法,她都略懂一二。
我現在顧不上解釋許多,這件事也根本沒法跟她們解釋,見門外不再有響動,我擺擺手,“可能……是我聽錯了,大家都睡覺吧。”
方甜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身邊,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對,肯定有事兒,天淺,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姐妹,是閨蜜團啊,你有什麼煩心事兒就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幫你想想辦法!”
方甜爲人雖然有些八卦,喜歡到處打探別人的事情,但是作爲姐妹來講,她是非常仗義的,我看着方甜真摯的目光,心中涌起了一絲溫熱,然而我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或許寒燁說的對,我不該惹麻煩,不該給自己惹麻煩,更不該給別人惹麻煩,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把她們也捲進來。
“行啦!小淺,”到最後,還是喬可可大大咧咧地一拍我的肩膀道:“心事重重的可不是你的風格,來吧,今天晚上小爺收留你了!”
我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喬可可拉着我上了她的牀,我們兩個在一張牀上擠了一晚上,聽着身邊的呼吸聲,我才漸漸睡着了。
晚上折騰得太晚,第二天又沒課,我們四個本來打算集體睡個懶覺,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還不到七點鐘,走廊裡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聲。
“見鬼了啊!”喬可可不滿地咕噥了一聲,這是她的口頭禪,我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早,翻個身打算繼續睡,門口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睡在門邊的何景雯揉了揉頭髮,幾乎是閉着眼睛從牀上爬下去的,滿是起牀氣地喊道:“大清早發什麼神經,別人還要睡覺……”
就在何景雯開門的時候,我已經聽到門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也睡不着了,坐起來看門外的動靜,誰知道房門剛一打開,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見我們寢室的房門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潑滿了血,鮮血已經氧化成了黑褐色,順着門往下,在地上流了好大一灘,門上還赫然印着幾個血手印!
“是……”何景雯的臉色陰沉,只是稍作猶豫,立刻咬着牙道:“是誰幹的!”
門外的女生們面面相覷,只有我在看到那個修長的手印時,下意識道:“是他……趙銘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