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桌椅都是附近的學校換下來的，就捐給我們了，雖然有點破舊，但是敲敲打打，還挺好用的。”注意到楊武的目光，院長微笑着爲他解說道。
楊武點頭，看着院子裡的季子，爲孩子們忙碌的她，顯出幾分母性的光輝，這個詞語用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身上，本來應該很奇怪，可是看到這樣的季子，他卻只能想到這個詞語。
太陽很大，楊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額頭上的薄汗，然而她的嘴角卻始終掛着微笑，作爲庇護一方的神社巫女，季子似乎天生就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氣質。
他的心裡有了決斷，轉頭問道：“院長，你們缺捐款嗎？”
院長一愣，繼而臉上浮現喜色道：“您要捐助嗎？”
楊武頷首，然而院長的喜色，卻驀然消失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露出遺憾的表情。
“怎麼了？”楊武好奇道。
院長嘆息道：“捐款也沒用了，孤兒院可能馬上要拆了。”
“拆了？爲什麼？”楊武看了看四周，房子雖然比較破舊，但是似乎還遠沒有到拆遷的地步，剛纔一路走來，也沒有看到拆字啊。
“不是這裡要拆，是孤兒院馬上就要解散了。”院長更正自己的言辭，解釋道：“這家孤兒院是我的姑母創辦的，也有幾十年了，但是因爲是私人性質的，當時只是象徵性到市裡登記了一下，現在市裡說我們不符合規定，勒令我們在時限內解散。”
楊武愕然道：“那這些孩子呢？怎麼辦？”
“他們將會移交到公立的福利機構去。”院長不捨地看了孩子們一眼，她自問這裡條件雖然算不上是最好，但是對於孩子們，卻是盡心盡力，而所謂公立的福利機構，卻屢有不好的傳聞傳出來，她是真的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可是那些福利機構，卻是把這些孩子當成搖錢樹，這讓她怎麼能不擔心。
楊武眉頭緊皺道：“沒有別的辦法讓這裡不關閉嗎？”
“一個字，難！都過去幾十年了，什麼文件都沒有，整改也沒辦法，還有資金方面的問題，我們這裡的設施，的確是不符合相關規定。”因爲楊武是季子帶過來的人，所以院長雖然不覺得他能幫忙解決問題，卻還是耐着心思解釋道。
楊武聽得表情緩和了些許，設施的事情很好解決，無非就是錢的問題，可是想讓孤兒院變得名正言順，就有點棘手了，如果是以前，可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和胡家交惡，怕是沒幾個人肯買他的帳了。
“哎，其實散了也好，我年紀大了，越來越沒有精力管這些孩子了，因爲地方偏僻，願意來當義工的人也不多，多虧了以前從這裡走出去的孩子們願意幫忙，不然早就撐不下去了。我只是有些擔心，他們去了陌生的環境，會被欺負而已。”院長長吁短嘆道。
楊武又看了季子一眼，就算再難都好，他也不能讓季子失望，他又問道：“離規定的解散日期，還有多久？”
院長驚訝地看着楊武，顯然是聽出了楊武的意思，她搖頭道：“沒多久了，就一個星期了，來不及了，小夥子，你是季子姑娘的朋友，看你的氣派，想必是個有錢人，但是這個世界，不是有錢就能解決問題的，這裡面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以前我姑母在的時候，還有幾分關係能夠保住這裡，她老人家前年去世了，這裡就每況日下了，我也料到了有這一天了。”
“您願意相信我嗎？”避開了院長的絮叨，楊武直接問道。
院長大概是沒見過楊武這麼直接的人，嘆氣道：“小夥子，我跟你說話怎麼就不相信呢，年輕人，不要做無用功了，還有季子姑娘，我也告訴過她了，以後可以不用來了，只是可惜了香噴噴的花捲，孩子們肯定會惦記。”
“院長，請你相信我一次吧。”楊武繼續重複道，表情堅定地看着院長。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院長看着他執着的眼神，深邃地彷彿要將人的魂魄都吸進去，她驀然恍惚，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裡卻不知道怎麼地，改變了主意，無奈地搖頭道：“好了好了，你要試，儘管去試好了，你等等，我待會去給你拿文件。”
院長邁着緩慢的步伐，走向辦公室，心裡卻不停地犯嘀咕，自己這是老糊塗了？竟然會相信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年輕人？
然而，並不是她老糊塗了，而是楊武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用上了**術，取得老人家的信任並不難，但是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孤兒院也沒有那麼多時間。
季子終於把兩大泡沫箱的麪點都發完了，手裡還留了一個花捲，走過來遞給楊武道：“楊君，嚐嚐我的手藝。”
楊武接過花捲咬了一口，香氣幾乎要溢出來，雖然只是學習了幾個月，但是天才就是天才，不管是在神術上還是在麪點上，都是天才，毫不誇張地說，季子已經有了可以出師的水準。
“楊君，我……”季子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楊武更加堅定了猜測，可是季子怯生生的樣子實在有趣，他故意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季子咬着下嘴脣，半天吐不出半個字，對於生性內斂的大和人來說，對別人提出訴求，是一件頗爲困難的事情。
望着她貝.齒輕啓，紅.脣微張，幾番欲言又止，純潔無垢的面容上充滿了爲難，楊武有些不忍心了，丟出話題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季子輕輕點頭，可是繼而竟然又搖頭。
楊武楞住了。
嗯？不是要他幫忙解決孤兒院的事情嗎？
季子轉頭看向已經被老師帶到教室裡，安安分分坐着吃東西的孩子們，眼神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轉回頭，正面楊武，她的臉上露出一臉羞恥的表情，輕聲道：“楊君，做一筆交易吧。”
交易？
陌生的詞語，讓楊武又是一怔，繼而，久遠的回憶，從記憶深處浮現，那是他和季子的初會。
那種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