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們會有下次嗎？
趙璇的第四十一天過去了。
林謙跳下來用的降落傘被趙璇收了起來，傘面多有破損，無法再次使用。
傘繩被趙璇割了下來，一小部分用來捆綁黑貓和林謙，其他都被她收集起來放進已經空了的傘包裡。
趙璇從傘面上切割出兩大塊，可以把人橫着包裹住的大小，這樣也算是一個簡易睡袋，多少有些防風防潮的作用。
裝着剩餘傘面和其他傘繩的傘包，多少有些柔軟的厚度，趙璇給林謙墊着當枕頭，她自己則是直接枕着一塊稍微平整些的石頭。
兩個人此前都素不相識，自然找不到什麼話題。
林謙也忙着修復身上的傷勢，落地時被枝葉刮出的外傷很快就癒合，此前和那個修煉者對拳時碎裂的指骨也相繼修復，唯獨腿上的斷骨是新傷，一天一夜過去，大概也只好到勉強能站起來的程度。
這麼頻繁的受傷再修復，林謙的肉體和皮膚不知不覺間在被靈力所淬鍊。
只是林謙還缺乏靈力，必須要將靈力填滿淬鍊過後的全身皮膚，這樣煉皮纔算大成。煉骨、煉筋等有關煉體的時期大抵都是這樣。
——如果有什麼東西可以一下子把靈力填滿就好了。
記憶裡，似乎有丹藥靈石之類的物品，可以加速靈力的修煉。
可惜這些東西似乎只存在於修煉界，都市裡都以難以找尋，何況這個遠離大陸的海島。
趙璇醒得非常早。
“你要去哪？”
林謙一晚修煉修復傷勢，根本就沒睡，不過精氣神看起來卻比趙璇好上太多。
“去找些吃的。”
“我也去！”
“你腿還……嗯？你能站起來了！？”
趙璇吃驚地看着慢慢從“睡袋”裡爬起來的林謙。
自古就有“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說法，傷到骨頭都需要三個多月才能康復，骨折竟然一晚就能站起來了？
趙璇連忙過來扶住林謙：“你可不要逞強，骨折不是……咦？”
趙璇彎下腰捏着林謙的右小腿，先前斷的就是這根腿骨。
“真的好了？”
“沒騙你吧？”
趙璇似乎懂些醫術，又摸、捏、推了幾下，這才直起身來：“不可思議，一個晚上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
“我體質比較好。”
“這可不是體質好就能解釋的。”趙璇掃了林謙一眼，但沒有追問，“不過這是好事，既然如此你就和我一起出去吧，做些簡單的動作也有助於康復。”
出了巖洞，林謙才發現原來這個巖洞其實是個巖縫。
不知經過怎樣的地殼變動，纔會形成巖縫內部呈“洞”的構造。
不過倒也方便隱藏，這條巖縫只能容一個人側身通過，林謙體型比趙璇稍微壯實一些，出來的時候都很費力。
外面的天還沒亮，四周黑漆漆的。
“等等，讓你的貓回去！”趙璇看到黑貓跟着林謙走了出來。
林謙回頭看了一眼黑貓，一下子就明白了爲什麼。
她的眼睛會發光。
夜晚中尤其明顯，這會加大他們暴露的風險。
而且這是身體結構的原因，避免不了。
“那你就在洞裡待着吧，等我們回來。”
“切，我又不稀罕跟着你。”
黑貓這樣用意念和林謙說了一句，就扭着屁股回去了。
島上的資源匱乏，除了一些林謙認不出的喬木灌木，花草之類的東西幾乎沒有，動物那更是完全不存在。
趙璇似乎很懂得一些反偵察技術，拿着一根長枝條，邊走邊用枝條掃去地上的腳印。
“我們該去哪裡找吃的？”
走了一路都一無所獲，林謙不得不開口詢問道。
“其實我只是出來碰碰運氣，不是一定能找到食物的。”趙璇頗爲無奈地說道。
“這樣……”
看着趙璇病態的瘦削臉頰，林謙多少意識到了食物匱乏的危機。
趙璇帶着林謙來到一個小湖泊處。
不，就算用“小湖泊”來形容也大了點。
用“稍大些的池塘”或許會更準確。
似乎是降雨匯積而自然形成的，也因此池塘裡的水都是淡水。
“有時候會有海鳥來這裡飲水歇息，偶爾也會撞見蛇鼠之類的動物，這裡是島上運氣最好的地方。渴的話你可以去池裡喝點水，等天亮我們就得回去。”
島上的人還在搜尋林謙，白天的確不適宜他倆活動。
林謙忽地有個疑問：“我們怎麼不去海里抓點魚回來？這可是太平洋，怎麼說也不會缺魚吧？”
趙璇搖搖頭：“正因爲是在太平洋，海里幾乎沒有淺水魚。沒有潛水用具，我們連深水區都到不了。”
——原來是這樣。
——不過她在這裡生活了四十一……不，四十二天，我能想到的辦法，她早就都想過了。
——沒有食物，沒有逃路，還有危險的人在島上。
——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
林謙和趙璇就這樣躲在附近，靜靜等待着。
等了多久呢？
連林謙經受靈力淬鍊過的腿，都開始感到僵硬麻木那麼久。
黑暗中，什麼也沒出現。
連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響都沒有。
林謙偷瞄了一眼趙璇。
她閉着眼睛靜靜等待着。
保持最開始躲着的姿勢。
——她是懷抱着什麼樣的想法堅持到現在的呢？
——從流落到這裡開始。
——令人絕望的荒島。
——如果就這樣死掉，也是一種解脫。
——會不會像這樣想呢？
——像橋洞下的我一樣。
“你說，我們會成功嗎？”
林謙忽地輕輕問道。
“會的。”
趙璇又這樣回答。
“如果……失敗了呢？”
“噓——”
趙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時候，林謙也聽到了。
“啪嗒啪嗒”拍騰着翅膀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
是海鳥嗎？
林謙乾涸的心誕生出了一點期待。
聲音近了。
更近了。
林謙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那聲音出現在視線裡，林謙纔看到那是一隻灰色的鳥類。
一隻羽毛灰色，但腹、頸部是白色的鳥類。
林謙不知道它的學名。
但它很快落到了池塘邊。
林謙看到趙璇悄悄抽出了匕首，趁海鳥低頭採水的瞬間——
嗖——
匕首飛了出去。
“嘎——”
一聲並不好聽的鳥嚎。
瘋狂撲騰翅膀的聲音。
空中飄落下幾根灰色的羽毛。
匕首刺進了對面的樹幹裡。
趙璇射偏了。
林謙看到她也愣在了那裡。
她被自己的失手驚得不知所措。
“下次會成功的。”
趙璇這麼說道。
——我們會有下次嗎？
林謙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