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周睢卻如變了一個人一般,滿面帶笑了。他說,我周睢最受不了軍士的重大傷亡,剛纔因爲聽到那些不好的消息,所以對呂布指責過甚。說到這裡,他突然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宣佈,記了呂布一大功,並賜予良馬,配以良弓箭,從此加入騎兵營。
然後吩咐下去,晚間設宴慶功,並議事。呂布也在邀請之列。周睢還另外下令夜間加強警戒,以防敵軍偷襲劫營。
此時的周睢確是也頗有點反悔,覺得姐夫盧從事也太小人,自己爲何還要學那種小人呢?幹嘛自己要效法他呢?
憑心而論周睢以往雖小有私念,但還是與盧從事非同一類人。於是反悔之餘,他倒還真得頗有大將風度了呢!
在歇息的這短暫時間,丁原終於可以和呂布敘上幾句。丁原知道他是九原縣人,是因爲徙邊纔到幷州,然後發配到這朔方。由於怕觸到呂布的痛處,儘管丁原很想知道他的這些情況,但還是忍住不問及。
倒是順便說到今日上陣的事情。
於是又一次問到,當時請戰是不是也看到了勝機。呂布說主要是看到了對方坐騎是雪豹這問題,覺得勝負之關鍵,在於能不能制服雪豹。然後就談到如何對付雪豹方面,丁原甚是讚歎。說:“先前諸將要是都能有奉先壯士這般眼力和心思,又何至於血染沙場。”
呂布則回答說:“那宇文秦確是勇將,呂布也是勝得僥倖!是他連勝之後,太過輕敵了!”
丁原點頭,但還是對他表示肯定,“奉先壯士過謙了!憑心而論,你的武藝只在宇文秦之上!”
酒宴設在朔方城的城樓,開宴之時正值良月初上天庭,衆將領席地入座。
周睢先舉杯致酒邀飲,而後互相祝賀勝利,因爲陣前宇文秦終究輸得甚爲狼狽不堪。至於中了埋伏,那是後來的事了。
再接下來就是議到往後的戰事了,當下周睢問衆將,有沒有破敵之策。西河郡守邢紀說,胡虜勢大,其馬隊善於騎射,故我軍只能以守爲攻,並向朝廷要求多派
兵馬增援。上黨郡守張楊以爲胡人善於騎戰,這一帶地形他們熟悉,也便於他們作戰,所以取勝之道,應當避開他們的有利方面,而攻其不利的方面。
丁原見雁門郡褚貢沉吟不語,卻在案上蘸酒畫之,便說:“褚太守可否有良策?”
褚貢當下拱手道:“諸君所言甚善。褚貢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今不揣淺陋,說予諸君,若說得不對,就當作褚貢一時妄言。”
丁原立刻接住話頭說道:“褚太守還請勿慮。”周睢也催促說:“太守請言!”
“褚某認爲胡虜兵強馬壯,我軍難以力勝,最好能夠智取。”褚貢說着,卻又目視案上所畫,“我觀朔方城外也不盡是平原,也有山地。胡人擅騎戰,但遇山林,其勢即弱。城西十里有一處山谷,形同葫蘆,若能誘敵入此地,令其馳入葫蘆口,然後伏兵盡出,或可勝敵軍。”
此語一出,當下周睢拍案說道,“褚太守果然好計!沒想到褚太守對我朔方地形如此熟悉!朔方十里外確有此葫蘆谷,只是十里之遙,一路難以照應,誘敵深入,甚是困難!”
邢紀也說,“胡人驍勇,十里之遙,要一路詐敗如此之久,只怕我軍將難以堅持到那時候。如果再讓呂布出戰詐敗,又難讓胡人相信,反而會讓他們生疑,所以此計雖好,卻難成就。”
邢紀說完,丁原當即笑道:“邢太守過慮了!丁原卻以爲可以再讓呂布出戰!只有呂布出戰,才能施行此計,誘敵入葫蘆谷!”
周睢不解,說:“呂布出戰誘敵,真的能誘使敵軍入此谷?丁都尉此話怎講?”
丁原笑着說:“今日一戰,那宇文秦必是憤憤難平。只道中了呂布暗算,心裡未必能服。他是常勝將軍嘛!所以他自然是還要跟呂布挑戰!還有那個慕容信,也可能出戰!慕容信自稱手中那把長槊爲百勝槊,他自然也是認爲呂布不是他對手!所以他們都恨不能打敗呂布,擒殺呂布。這樣呂布敗走,他們自然會追了!
見衆人都在聽,丁原又往下說:“這時呂布
可以跟他們一路戰,一路詐敗,往西逃去。他們就會更加自信,繼續追趕。呂布可再回戰,再敗逃,如此三番,敵軍或可墜入我術,入葫蘆谷……”
丁原後來又說:“就算敵軍追趕不及,只要宇文秦或者慕容信中計入葫蘆谷,擒得他倆,也是大勝。所謂擒賊先擒王。敵軍自然不戰自退。”
上黨郡張楊突然嘆道:“此計大妙!我軍可事先埋伏在谷口,待敵軍入此谷,即可收口,盡滅敵軍!”
周睢聽得連連點頭,突然目注呂布說:“呂布,若明日讓你出馬再戰,你能成功誘得敵將宇文秦或慕容信入葫蘆谷嗎?”
呂布當即立起,說:“呂布謝盟主信任,自當盡力而爲!”
丁原也站了起來,對呂布說:“呂壯士,雖說明日作戰,只許敗,不許勝!但也不能一味求敗,要敗得讓敵將相信是真的,而不是詐敗!而且交戰要反覆,做出不甘失敗,還要再作一搏的樣子,這樣才能成功誘得敵軍中計!”
“都尉教誨,呂布謹記!請都尉放心!”
丁原此時舉起了酒盞,這時周睢看到了,就先行舉盞說:“呂布,明日之戰甚爲重要,本官敬你,請飲盡此杯,以壯此行!”
原來剛纔周睢猜想,丁原一定是要給呂布敬酒,所以他就搶先一步。他現在也覺得給手下軍士一定人情,也是必要的。另外,他也不能讓人情都被丁原搶了去。
呂布沒想到周睢突然有這麼大的變化,當下也就樂於聽命,飲酒致謝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呂布平生以來過了這麼一天讓自己快樂的日子。事實證明了自己行。而且從此進了騎兵營,也是讓他特別高興的事情。他特別喜歡馬,只有當了騎兵,才能天天跟馬打交道呢。
不過,他對明日的戰法卻有點困惑,因爲他還沒學會如何詐敗,而且要做得很像,讓敵將深信不疑,這確是有難度。
不過他還是理解兵不厭詐的道理的。
沒等他把這些事情想個透徹,就已經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