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戟驚天下_第一百六十七章 幽情暗通

先前王允爲何那麼說呢?原來他昨夜尋思了一夜,思前想後,最後覺得直接向董卓索取貂蟬,只怕會遭到他的拒絕,萬一惹得他惱羞成怒,說不定就會老着臉皮強納爲妾,甚至採用非常手段。自己身死事小,而害大事者事大。想到已經跟黃琬、楊瓚、士孫瑞等人商議除去董賊之策,若在這時候自己出了問題,豈不影響大局。

故裝作屈從,但心中仍憤憤。卻也有將想法放到呂布身上去思考,心道呂布竟然會主動到府上告之,說不定就是受到貂蟬美色的吸引。如果呂布愛上貂蟬,而董賊又想霸佔貂蟬,那麼他們父子就會因爲一個女人,立刻關係惡化。這樣的話,機會不就來了麼?

王允覺得有計了。

而董卓心裡頭也有自己的算計。既然王允已經知道了這事,自己卻也無論如何捨不得貂蟬這種美色,不如就讓王允也到郿塢,然後就在那裡當場*他就範。

到郿塢的時候已經是二更天了。

可是董卓卻一點沒有倦意,說得準確點,應該說他是更加精神振奮了。整個郿塢裡頭盡是他所喜歡的美女,這大大地刺激着他的神經,他又怎麼能不興奮呢?

尤其是那個彈箏彈得極好,舞跳得極好,歌唱得極好,容貌長得極好,什麼都是極好的美女貂蟬。嘿嘿,好幾天不見了——做丞相真不容易——還真得好想她呢。

於是設宴,然後吩咐下去,準備歌舞。董卓這時拍手叫了兩人過來,呂布一看就發現,這兩人正是自己那天看到的嶽衛士長和範管事。

董卓低語跟他們說了一陣,然後擺擺手。呂布就想,大概就是讓他倆去叫貂蟬吧。

還別說,見到貂蟬,甚至說更快一點見到她,那也是他心中所期望的。

只是眼下這種期望,卻被另一種擔憂的情緒所剋制。

他只是心裡這麼感應着,他還是習慣地侍立於一側,離義父很近,卻不敢看義父的臉色,也不敢看司徒王允的那張臉。

不消片刻,十餘人一隊的美女列隊魚貫而入,讓庭院一下子大亮生色。董卓興致頗高,舉杯邀飲,“王司徒請!”

王允愣了愣,連忙陪着笑舉酒迴應道:“丞相請!”

顯然他剛纔還是心事重重的。

歌舞已起,繞場三週。董卓擡頭髮現嶽衛士長從場邊進來,來到自己身邊,便問:“怎樣了?”

“她正在打扮,範管事在她身邊,她很快就到!”

“好!你就先侍候着,看到她將進來,就讓這些厭物

先退回去。”董卓指了指庭中那些美女。

又是片刻。董卓見嶽衛士長急揮手讓那些舞女下去,就知道貂蟬到來了。不禁又是舉杯勸飲,又是撫捋鬚髯,得意忘形,喜形於色。

王允和呂布的心都懸了起來。他們不知貂蟬將會怎麼樣。王允自然知道貂蟬的一身正氣。呂布儘管聽到她的傷心哭泣,但那也是勇敢的驚雷。因爲他聽嶽衛士長和範管事說貂蟬尋死覓活的,堅決拒絕做義父的侍妾。

他現在就希望她勇敢地再堅持下去。說實在的,他現在是最怕義父不放過她,一定要納她爲侍妾的。

因爲他已經有了私心。他沒想到自己對她竟然會是一見鍾情。

絃歌的庭院一時寂然,紅衫翠袖的隊伍退去,就連脂粉的氣息也暫時消解殆盡。這時貂蟬終於出來了,她跟在範管事的後頭,如風扶弱柳,嫋嫋娜娜,到了庭中,然後拜道:“民女貂蟬拜見丞相!”

“你果真是貂蟬?”董卓看了王允一眼,故意這麼問道。

“民女正是司徒王允的義女貂蟬。”她強調着說道,然後擡起頭。她這一擡頭,卻已經瞅準了呂布所在的方向,遞過一眼波去。

此時她自然不知道義父已經到此,心裡就只想着呂布大哥會救自己。

眼下貂蟬在呂布的眼裡,愈是展露她的美感,好像又比日前在宮室裡看到的她,又多出了幾分美韻。那董卓也更是看得眼饞心熱,果然是燈下看美人,這貂蟬愈顯出美姿容來。

“認得這是誰嗎?”董卓突然一指坐在一邊的王允,問道。

貂蟬舉眼望過去,卻早就看到了正投過來一臉關切的王允。“義父!”貂蟬一時激動,忍不住便脫口而出,而身子早往那邊行去。

“貂蟬,女兒!”王允不覺間站了起來。

可是董卓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王司徒,貂蟬姑娘,你們先別急着相聚敘話。聽說貂蟬姑娘琴箏歌舞無不精通,何不歌舞一曲,爲之助興?”

貂蟬的眼睛從王允處移開,又由董卓處移開,波光滾動,直涌向呂布。這波光之意,很快就變成含怨之情,然後含怨情轉回董卓身前,又變成含情目了。

於是貂蟬稍一思索,已嬌軀綽約,粉袂飛揚,霓裳輕舞,歌雲:

天地蒼茫一片

富貴本浮雲

浮名何足戀

一將功成萬骨枯,

陌路寡婦子

幾見將軍憐

煮酒指點江山

寂寞英雄劍

常勝將軍誰見

功成身退早還鄉

泛舟成夙願

湖海享餘年

一曲歌舞既畢,董卓讚道:“好!”而此時的呂布,卻還沉浸在貂蟬的眼波泉潭之中。他似乎覺得貂蟬是在專爲他而歌舞,但又對自己的這種感覺表示懷疑。

只聽董卓接着說:“王司徒,既然貂蟬姑娘尚未許人,董某身邊也正缺少像貂蟬姑娘這般有才情的女子,所以,不如就讓貂蟬姑娘隨侍我身邊,做我的侍妾。不知王司徒意下如何?”

這個提法簡直是太無恥了!呂布沒想到義父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但他分明是有恃無恐。

王允無奈,便說:“這得看我女兒的意思。”

“那貂蟬姑娘以爲如何呢?”董卓說。

“小女沒有這個福份,再說小女只聽父命。”

董卓鼻子裡哼了一聲,“沒福份?我現在就讓你有這個福份!——王允,王司徒,俗話說女子在家從父,你發個話,是成全這樁美事呢,還是……嘿嘿!說吧!”董卓的聲音裡頭有種不寒而慄的東西。

“丞相真得有意?”王允說。這話讓貂蟬聽在心裡,盡生疑竇。呂布也是擔憂不已。

“這是正事,大事!豈能有口無心?”董卓卻認真起來。

“那好。我王允就謹遵丞相之命!”王允說。

“好,痛快!就這麼定了!”董卓說,又指着嶽衛士長和範管事說:“速作安排,快!”

就在這時,一時大急的呂布,突然脫口而出:“不可!”

董卓正在高興,突然聽呂布說不可,不禁好生不快。當即問他:“奉先我兒,爲父今日納貂蟬爲妾,這是喜事,我兒爲何說不可?”

這一問,倒是將了呂布一軍。呂布有點窘,但是貂蟬的眼波還在轉。她甚覺今日義父行事的奇怪了。她知道義父行事向來循正道,也絕不會畏懼威權。可是今日……她看着義父,想從中得到什麼答案。她看到義父一反常態,不接自己投去的目光,反而目視呂布不已。這時,貂蟬有些明白了。

所以她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向呂布遞去情愫,這並無難事,因爲這本來就是她的真心所願。

呂布終於辯說道:“義父,孩兒以爲此事不該草草,最好舍此郿塢,而同赴丞相府,方爲妥當。”

董卓聽了,不住點頭,大捋鬚髯,哈哈大笑,說:“我兒說得是,說得是啊!哈哈!”便下令明日一早,就車駕返長安,送貂蟬愛妾回丞相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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