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援的判斷十分準確。此時的漢朝,的確是氣數將近,氣息奄奄,朝不保夕了。
張援卻沒想到,自己還身在途中,那坐龍庭的漢靈帝,身子卻出現了大問題。一場大病,突如其來,太醫束手無策。
終於中平六年夏月,靈帝病篤,隨即駕崩,撒手西去。
他這一去了,對自己還是好事,可是對列祖列宗,對後代末世帝王,卻沒了交代。
此時的朝中宦官,爲了自保,就喪心病狂,妄圖發動宮廷政變。這把刀就將架在何進大將軍的項上。
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何進大將軍也敢惹!
這何進是何許人也?其親妹子貴爲當今皇后,所以他既是國舅又是大將軍的身份。
既然何進是這般炙手可熱的人物,那麼宦官們怎敢輕舉妄動!既然敢有舉措,就必然有其緣故。
原來這宦官班子好生厲害,這級別最高的就是十常侍了。靈帝生前就是太過寵信這班佞臣,才造成朝綱不舉,民怨沸騰。
何進平時對他們也不是沒有提防,甚至也曾起意除去他們。那是因爲先前發生了一些事。
幾個月前的一天,諫議大夫劉陶見靈帝在後園,正和十常侍飲酒作樂,感慨道:“陛下,天下危在旦夕,陛下竟無所知,還在跟這些閹宦廝混哪!當今四方,盜賊並起。這諸多禍害,其禍根,就是因爲十常侍賣官害民,欺君罔上。陛下呀,再不除去這些宦害,禍就在目前了!”
此話說得驚天動地,漢靈帝一下子怔住了。那十常侍一聽,更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出於自衛,爲了自保,這一幫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便就都像一堆破東西,癱倒在地,冠帽也都除下,跪伏在靈帝面前,痛哭流涕。這是他們的強項,他們常以此法殺人於無形,而靈帝卻以爲他們可憐。
他們可憐嗎?其實朝中十常侍這些人,猖狂得很,他們手握重權,一手遮天,排除異己,誅殺不論。平時只瞞着漢靈帝。
且聽他們這般哭訴:“大臣不相容,臣等不能活了呀!但願乞得性命,歸還田裡,並願盡將家產以助軍資,以表臣一片忠君之心。”言罷痛哭。
漢靈帝本來就是一個糊塗蛋,被十常侍他們這麼一作態,就盛怒
於劉陶,大呼武士將他推出斬了。就此時,司徒陳耽知道了,連忙入宮,勸諫靈帝。他說:“天下人民,都以食十常侍之肉爲快,陛下卻敬之如父母。他們身無寸功,卻都封侯列土。何況封諝等結連黃巾,欲爲內亂,這已經是不爭之事實。難道說陛下到現在還不醒悟嗎?”
可惜漢靈帝就是不聽。陳耽用頭撞階而諫。靈帝大怒,命人將他牽出,與劉陶一同下獄。可是就在這天夜裡,十常侍就在獄中,極爲卑鄙地謀殺了他們。後來靈帝卻對此毫不過問。
這事大大刺激了何進。真是殘酷,血淋淋的殘酷。他覺得不能再拖延了,應該馬上出手。
就在他還計劃着如何出手之時,現在靈帝駕崩了,而且速召大將軍何進入宮,商議後事。
何進還是有些警惕的,他隱隱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潘隱來到,跟他說了一樁驚天大秘密。他說:“靈帝已殯天了。可是賽碩卻與十常侍商議,秘不發喪,矯詔宣何國舅入宮,欲絕後患,並冊立皇子協爲帝。”
原來叫我入去,卻是圈套哪,何進聽此大驚,也更堅定了盡誅宦官之念。
於是急急回到自己府上,召集諸位大臣,商議對策,向他們陳說了厲害,並說了自己欲盡誅宦官的計劃。這一來,引得不少人點頭稱是,可是這時卻有一人明確表示反對。此人挺身而出說道:“宦官之勢,滋蔓極廣,想要盡誅,卻極是不易。倘若機密泄漏,反遭其害,必有滅族之禍。還請將軍和諸位,再細細商量後作決定。”
何進眼睛掃了一下這人,發現他便是典軍校尉曹*。何進平時就因爲他官職低微,有點看不起他,叱責道:“你不過一小輩,又哪裡知道朝廷大事!卻在這裡瞎說。”
何進這話還沒說完,使命又到了,再一次急宣何進速速入宮,以定後事。
看到旁邊沒人吱聲,曹*又果敢陳辭,說道:“今日之計,先宜正君位,然後圖賊。”這一回何進對他稍稍改變了態度,說:“誰敢和我何進正君討賊?”
有一人挺身而出說道:“願借精兵五千,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豎,掃清朝廷,以安天下!”真是快人快語,一股豪氣沖天,擲地作金石聲。
何進認真端詳此人,
原來是司徒袁逢之子,袁隗之侄。名紹,字本初,現爲司隸校尉。於是大喜。
何進深信之,便速點御林軍五千,予以袁紹。袁紹全身披掛,率軍前往。何進引何顒、荀攸、鄭泰等大臣三十餘員,相繼而入,就在靈帝柩前,扶立太子辯即皇帝位。
百官呼拜已畢,大事已定。
這時袁紹沒有忘記除宦大事。於是帶上軍士入宮搜捕蹇碩。原來蹇碩見何進和袁紹率領數千兵馬入宮,就知道事情敗露,便陰謀潛逃。當蹇碩慌慌張張走入御園,在花陰下被中常侍郭勝所殺。原來那郭勝一見情勢不妙,便殺蹇碩以求自保。於是蹇碩所統領的禁軍,盡皆投順。
既然中常侍郭勝等能反戈一擊,所以當下宦豎就未除。袁紹思前想後,頗有不安,便對何進說:“中常侍這一幫人,結黨營私,禍國殃民。今日可乘勢盡誅之。”何進聽了沉吟不語,不過最後還是決定了。
但決定之後終究是太遲了一步。原來宮中盡是宦豎耳目,張讓等知事急,慌忙告訴何太后。他們說:“當初設謀陷害大將軍的,僅賽碩一人,跟臣等並不相干。現在大將軍聽袁紹之言,想要盡誅臣等,懇乞娘娘憐憫!”何太后說:“你們都別慌,也別擔憂,我當保你們。”
於是傳旨宣何進入宮。太后私下偷偷跟他說:“我和你都出身寒微,要是沒有張讓他們幫着,又哪能安享今日富貴?而今那該死的蹇碩已經伏誅,這事就放它過去,你何以聽信別人,卻想要盡誅宦官啊!”
何進聽罷,以爲然。出宮後就跟衆官說:“蹇碩設謀害我,可族滅其家。其餘不必妄加殘害。”袁紹說:“若不斬草除根,必爲喪身之本。”何進說:“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說。”衆官皆退。袁紹搖頭嘆息。
這事過去之後,又發生董、何兩太后之間的爭奪戰。原來接下來董太后專權,垂簾聽政;何太后甚是不服,兩宮常常互相爭競。何太后夜召何進入宮,次日早朝,何進讓廷臣奏董太后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宮中,施計逐其出國門。再不久,又暗使人鴆殺董後於河間驛庭,葬於文陵。張讓、段珪見此,便專意服侍何太后,曲意逢迎,甚至通過結好何進之弟弟與母親,使他們在太后面前也爲他們說話,因此十常侍又得近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