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確是太累了,這個夜晚有成韶頂了崗,他這纔有了這寶貴的休息,於是也就做起夢來了。
他又看到了那匹紅色的馬,渾身的毛就如燃燒着的火焰。那不正是自己早已神往的赤兔馬嗎?
還沒等到自己*過去,馬蹄卻已經揚起,隨即向空中馳去。馬蹄凌空踏風而行,真是不可思議。正讚歎着,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身子卻也如雲一般浮了起來。
正要奔向赤兔馬,他這時卻看到了天上一人駕雲而來,鋼鐵一般的身軀,雄武異於常人。他終於發現,此人正是自己傾慕已久的項王。
看樣子,項王也在追逐這匹赤兔馬。
這是怎麼回事呢?誰不知道項王的坐騎便是那烏騅馬呢?但項王確是在追赤兔馬,而且是一步一步地緊*了。這不由得呂布大着急起來,因爲自己也要赤兔馬呀!項王可是自己仰慕的英雄,現在怎麼辦?他總不能因爲赤兔馬而跟項王鬧翻了吧。
這時卻又看到了,在項王的身後,雲層裡頭,時隱時現着一個寶物。終於看清楚了,那便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那把盤龍長戟,渾身呈亮銀色,戟頭的兩個月牙刃寒光閃爍。整體看來,差不多就是秉義兄長所描繪的樣子,只是多了一條盤纏戟杆的天龍。
呂布周身的血涌了上來。
沒想到自己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現在都出現了。但是那把盤龍畫戟好像也有生命似地,就緊緊地跟着項王,自己只怕很難得到它,這讓呂布多少有些遺憾。不過赤兔馬卻在自己與項王的中間,似是還可以一搏,於是縱身躍向赤兔馬。
但是沒想到這一縱躍,倒讓赤兔馬退回去,這就反而離項王更近了。
他顯然已經聽到了項王的爽朗的笑聲。
“項王,那不是你的烏騅馬!那是赤兔馬,是呂布的坐騎!”不甘心的呂布突然喊道。
“不管是烏騅馬還是赤兔馬,天下的好馬我都要了!”
“你不是已經沒有天下了嗎?你還要好馬乾什麼?”這話說出去之後,才又覺得這話實在不
該說,他怎能傷項王的心呢?
卻沒想到項王沒有盛怒,倒顯得是那樣地從容安詳,那是風暴過去之後的平靜。他說:“你是說江山嗎?江山我不要了!但我有虞姬呀!我將和她一起騎馬遊歷天下!”
“可是項王,赤兔馬並不適合虞姬騎乘呢!”
“呂布,奉先小兄弟,你的意思是,你有天下,赤兔馬也最適合你騎乘,對嗎?好,就由赤兔馬來決定吧!我與你各喚一聲赤兔馬,它跟誰走,它就屬於誰!怎樣?”
“好吧!”呂布點頭,覺得這辦法還公道。
“那你先吧!”項王說。
呂布也不再謙讓,就喊道:“赤兔馬,你能陪呂布一起平天下嗎?要是有緣,要是你不嫌棄呂布,就請過來吧!”
呂布沒想到自己的這幾句話,竟然說得是那樣地動情。那赤免馬擡移了一下頭,仰天長嘶一聲,然後又埋頭恢恢了兩聲,卻不過來,只顧看着呂布。
片刻,項王說:“等了這麼久了,赤兔馬還是沒有行動。哈哈,那就看本王的了!”說着就喊道:“赤兔馬呀赤兔馬,爭天下太苦,你還是跟了本王,還有本王的愛姬一起去遊天下吧,本王決不會虧待你!”
項王一說完,赤兔馬也立刻有了反應,也是仰天長嘶之後,埋頭恢恢了兩聲,然後不動,只顧看着項王和呂布。
又等了片刻,項王說:“奉先小兄弟,你再喊吧!說不定這回它就聽你的了!”
呂布想了想,說道:“赤兔馬呀赤兔馬,我呂布已經不止一次在夢中見到你了。呂布知道跟你有緣,可是時機還沒到!既然這樣,你就先陪項王遊歷天下,等以後有機會再陪呂布吧!”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語聲裡頭有些傷感。
只道已無希望,那赤兔馬又是仰天長嘶,又是埋頭恢恢兩聲,他知道自己意料得不錯,卻不料接下來那馬卻生動起來,它奮蹄飛奔了過來,到身前卻停了下來,那一雙眼睛分明在看着自己。
不由得大喜,便縱身上馬。
“奉先小兄弟,沒想到這赤兔馬還是跟你有緣,願意跟了你!那你就好好平天下去吧,哈哈哈!”項王說。
呂布
謝了項王,那赤兔馬果然行動迅捷,四蹄踏雲而去。這時呂布突然記起了那把神戟。於是控轡駐馬尋找項王。
“不必找了,也給你吧!”是項王的聲音,擡頭卻不見項王的人影。這時雲端發出了喀喇喇的爆裂聲,隨即是耀眼的光芒,一片銀光閃爍,鐺的一聲,一把長戟插在了高原的黃土上。
於是揚起了一陣沙塵,他和那赤兔馬也驟然從天而降……
呂布的身子劇烈地動彈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身在軍營,剛纔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天也才麻麻亮,他躺在榻上一次又一次地重溫着夢境,甚覺印象深刻,彷彿就是生活中實實在在發生過似地。可是想到現實,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現在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步卒,哪來的馬騎?所用兵器也只是一杆尋常的鐵矛,拿在手上輕飄飄的,實在是不趁手呢。
不過這個夢又一次讓他神往了心中的神戟。不由得琢磨,不如什麼時候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鐵鋪子,問問有沒有給打造兵器,如果有的話,就讓打一杆長戟,實在打不了的話,讓打一杆重一點的鐵槍也好啊。
朔方這地方,有鐵鋪子嗎?
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念生出,哎呀呀,怎麼就忘了嚴準大哥呢!他不是說家就住這朔方嗎?而且還說是西門裡鐵鋪子呢!對呀,嚴大哥就有打造兵器啊!他不是還給表侄,也就是丁原的部下魏續,鍛造了一把白龍刀嗎?
這麼一想,心頭就更加熾熱了。到朔方這麼多時日了,到現在才記起這事來,真是愧對了嚴準大哥了!
於是他就開始等待黃昏的來臨了。因爲只有到了黃昏時候,軍士們纔會有一些供自己支配的時間。
呂布爲何竟然忘了嚴準臨行的話,實在是因爲一到朔方,他就幾乎處於被人控制的境遇,被那幫俗人整得太累了。不過現在情況變了,摔跤贏了竇通,而且事後非但竇通沒有找他算賬,什長和伍長也沒來找麻煩,於是整個軍營都議論紛紛,稱說他呂布了。
在這樣情況下,呂布才又回到往日的狀態,他的被鎖蔽的意識這纔開始甦醒過來。他現在看着那一寸寸下墜的夕陽,開始想像着與嚴準大哥相聚的快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