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回村裡被活活打死?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對方的話我相信,農村人雖然大部分都很淳樸,但卻往往沒什麼法律常識。在有些民風彪悍的村落,一個偷狗賊都能被憤怒的村民打死。
早在零幾年,我甚至親眼見過類似的場景。當時爺爺被人請去做法事,本不願帶我去,是我纏着爺爺非要出去玩,悶在家裡畫符籙實在是太沒意思。
結果到了地方,我才知道,爺爺是要幫一個被打死的偷狗賊引魂。偷狗賊死的很慘,遍體鱗傷,渾身沒一塊好地方,看到屍體的時候我被嚇的不輕。
引魂的過程沒什麼值得在意的,那會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那個村子彪悍的民風。據說偷狗賊是半夜去的,被人發現後,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能跑得動的,都追了上去。
偷狗賊真的是被活活打死的,那些村民下手沒個輕重,原本只是想教訓教訓偷狗賊,結果卻釀成了血案。
俗話說,法不責衆,又加上事情發生在普法困難的農村,這種案子真心不好判。警車去抓人的時候,還受到了村裡人的強烈反對,差點把警車砸了。
最終他們村裡有幾個人,被判了三四年,大部分人都沒能入刑。全村人兌錢,幫偷狗賊辦了葬禮,又賠了點錢,這事就算是完了。
偷狗賊都有可能被活活打死,如果是所有人都痛恨的人販子,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光是想想,我都有些不寒而慄。
人販子是最招人恨的,不管拐賣的是婦女還是兒童,往往都會毀掉一個家庭。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渣,如果被帶去丟了人口的村子,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去。
“別!你們別衝動,我們不是人販子!你們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啊,我們只是迷路的路人,我哥們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先放了他!”我趕緊解釋了幾句。
這麼一來,我更不可能把小白扔下。我要是自己逃走了,小白被當成人販子帶回去,還能有好?
我放棄了游到對岸的念頭,又原路遊了回去。說實話,我自身的體力已經消耗嚴重,現在就算是想逃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幾個下了河的壯小夥,把我圍在中間,提防我逃走,卻又不肯近我的身。他們很警惕,應該是擔心我會暴起傷人。
但我這會哪有傷人的想法,他們不傷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小白在他們的手裡,我根本不敢有別的念頭。
“先放了他,他不像是人販子的同夥。”突然,帶頭的小夥子開口了。
挾持着小白的傢伙不太樂意:“虎子,你想清楚了,這個傢伙也不是附近村子的。”
虎子堅定的搖了搖頭:“他雖然是生面孔,但看起來不像是壞人。而且,他還在昏迷着,說不定也是被拐賣的。”
我一聽這話,心裡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現在不針對小白是件好事。小白睡得太沉,就算醒過來,也沒有反抗能力,處境危險。
可是同時我又有些鬱悶,雖然我們不是人販子,但我和小白還確實是一夥的。憑什麼他看起來就不像壞人,難道我就長了張罪犯臉?
不就是小白比我帥了點麼?這特麼真是個看臉的社會。這會不用再擔心小白,我卻更需要爲自己考慮。
“過來,別想跑!敢動歪心思,我就先把你的腿打斷,三條腿都打斷!”上了岸,有人引導着我走到帶頭的虎子面前。
虎子臉上的哀痛難以掩飾,根據之前他的話,死者應該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在這羣年輕的後生中,說話很有分量,是領頭人物。
我知道,這件事如果想解釋清楚,突破口就在虎子的身上。人家是苦主,又是領頭人物,他相信我,我才能逃過這一劫。
“我真不是人販子,我們倆是路過的。人販子拐賣人口,還不是爲了往外賣?怎麼會殺人呢?這應該是個意外,人更不是我殺的。”我又試着解釋道。
虎子深吸了口氣,情緒比之前平靜的多。我很佩服,這種定力,怪不得人家能成爲這羣小夥子中的領頭人物,在裡面說話有分量。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在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不會真的把我怎麼樣。他應該,也不想冤枉一個無辜者。
剛想到這裡,虎子咧開了嘴,表情變的很奇怪,聲音也有些嘶啞:“呵呵,你說你不是人販子,我就得信?人販子,被打死根本不會有人同情!”
話剛說完,虎子一腳踹在我的膝蓋上。我腿一軟,跌坐在地,十幾個人都圍了上來,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
“打,打死我負責!”虎子又吼了一嗓子。
混蛋,剛纔真是我眼拙了,現在我對他的好感全部作廢。這些人裡,就他打的最狠,把自己都累的快喘不上氣。
十幾分鍾,我被他們圍着打了足足十幾分鍾!我不是沒想過反抗,剛動手把人推開,虎子竟然拿小白來威脅我。
他先讓兩個人拿着鐵鍬,守在了小白的旁邊。只要我敢還手,小白將面臨跟我一樣的下場,現在的小白可抵擋不住這種程度的痛毆。
“住手,我真的……真的不是人販子!”我不斷的辯解着,卻根本沒人聽。
我的身體素質就算再好,被這麼一頓毒打,我也撐不下去啊。好在最後我體內的符籙,涌出源源不斷的力量,那股力量充斥着我的全身,我頓時輕鬆了許多。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那股力量就像是武俠小說裡,高手的內力。有內力支撐,我最多是受點皮外傷,不會有嚴重的內傷。
但我心裡依然很憋屈,我陳帆也出來混了這麼久,什麼時候吃過這虧?如果不是小白現在情況特殊,我們倆面對這十幾個人,也一定會佔上風。
我暗暗嘆了口氣,今天的點也太背了吧?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現在卻又靜不下心來去思考這些問題。
十幾分鍾過去,有人停了下來:“虎子,真的要把人打死?”
這句話一說出來,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就算他們再沒有法律常識,也應該知道打死人是犯法的,是要被槍斃的。
這些年輕的小夥子,都只是普通人,並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悍匪。真讓他們殺人,他們還真不敢。
我終於可以喘口氣,小心翼翼的暗中觀察了一下虎子。現在我對他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他的未婚妻死了,心裡難過導致情緒失控,我可以理解。但我已經再三解釋,我不是人販子,丫的竟然還要把我活活打死。
想到這,我似乎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太對勁。從他剛纔的表現看來,他跟死者玲玲的感情很深,不然也不會哭的那麼傷心。
可是現在玲玲的屍體躺在一旁,他看都沒有再看一眼,只顧着針對我。就算我真的是兇手,他也不至於在報復我的時候,把玲玲徹底忽略。
“法不責衆,你們怕什麼?我纔是帶頭的,就算真的要判刑,警察也只會衝着我來!”虎子大吼道,面色猙獰。
不對勁,他的表現很不對勁,我怎麼覺得他是要殺我滅口的節奏?現在把我打死無事於補啊。
如果我真的是人販子,現在又殺了人,法律也不會放過我,他不像是那麼不明智的人,爲什麼不願意把我交給警察?
“打,接着打啊!”虎子聲嘶力竭的吼道。
其他人都沉默了,或者說他們都害怕了,一個個目光閃爍,不敢跟虎子對視。虎子冷笑了一聲:“你們不打,我打!我要打死他,讓他給玲玲償命!”
說完他拎起了一把鐵鍬,照着我的腦袋砸了過來。我心裡一抖,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剛纔他們都沒拿東西,我還能撐一會。
現在虎子手裡拿的可是鐵鍬,照着我的腦袋來這麼一下,我就算不被拍死,也得直接被拍暈過去。
“虎子,你幹什麼?別衝動啊,殺人犯法!”有人衝上去攔住了虎子。
不過虎子手裡的鐵鍬卻飛了出來,朝我的腦袋砸過來。我很想躲過去,可在這關鍵的時刻,我竟然動彈不得。
這一瞬間,我看見虎子露出詭異的笑容,眼神中有一抹妖異的光芒閃過。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下慘了!
我幾乎是本能的閉上眼睛,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鐵鍬砸中我,不過我的背部卻在這時變的滾燙。
“嗖!”的一聲,我體內的符籙再次飛了出去。
“咣噹!”鐵鍬落在我的腦袋旁,嚇了我一跳。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我徹底傻眼。虎子的天靈蓋被掀開了,身體緩緩向後倒去,沒人敢去扶他。
虎子的表情無比猙獰,整張臉都扭曲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甘,可我又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被解脫的輕鬆感。
我很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怎麼會這樣?我殺人了?”
不,這個場面似曾相識。我體內的符籙可不是用來殺人的,仔細看了看,我果然發現虎子倒下後,從腦袋裡掉出來一條斷成兩截的控屍蟲。
而透過他頭頂的傷口,我發現裡面竟然顯得很空蕩,他的腦子早已經被控屍蟲蠶食了。我渾身的汗毛瞬間自立,這特麼也太恐怖了!
“啊!虎子被他殺了!”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
我心頭一顫,更恐怖的好像還在後頭,這下他們真的會打死我吧?